楊林回去報信後,宋江等人聽了俱是沉默不語。
不是怕了張林,而是此人與梁山好些人頗有恩情,且此人守在扈家莊裡如此有底氣,說不定便藏了兵馬在後山。
只是後山通去臨沂,林深路雜,不好打探。
吳用道:“公明哥哥勿要掛心,且放那張臨一馬也是無妨,咱們眼下先著手對付李家莊。”
宋江點頭道:“那李家莊的主家喚作撲天雕李應,也是個名聲在外的漢子,與我梁山素有好感。前番我派人去聯系了他家主管杜興,確是如此。”
“那便誑李應上山,與他個座椅吧。”
“軍師有何妙計?”
“咱們梁山軍攻打祝家莊耗時已久,約有月余了,風聲早傳去了沂州。探子回報,那沂州知府前番領了四五百軍馬來救。我已定下妙計,使人送了狀子。”
宋江笑問:“軍師莫非要狀告那李應大官人?”
“還是瞞不過公明哥哥。”吳用也笑道:“那杜興認得楊雄、時遷等人不假,祝、李、扈三莊裡好多人知曉。那知府得知祝家莊被我等殺破,定然要找個借口應對朝廷盤查,尋個替罪羊是再好不過了。我那一紙莊子,卻叫李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得投我梁山來。”
宋江點頭哈哈大笑幾聲,忽然若有所思地問道:“何不用這個法子把張臨也誑上山來?”
“不妥,此人明面跟我們梁山火拚了幾場,且他是河北東路的官身,京東東路的知府可管不著他身上。再者,他有大名府梁中書護著,暫時奈何不得他。”
宋江歎氣道:“若此人能為我所用,當真如虎添翼也。”
吳用湊趣道:“哥哥放心,小弟早晚幫你了了這個心願。且賣個人情與他,日後也好再作計較。”
余下幾日,梁山大戰不打,只派小股人馬每日來扈家莊莊門前挑釁喊鬥,罵陣居多,戰陣零星地鬧幾場。
扈家莊不得安生,李家莊卻安枕無憂,梁山不但沒有進兵冒犯李家莊,還多次派人送酒送禮,與那李應交好。
李應暗暗叫苦,既不好推辭,怕得罪了這群強人。又不敢真心交好,毀了家裡幾輩子的基業,怕結交賊匪的名頭傳出去,那如何了得?
他怕什麽便來什麽。
那沂州知府領著援軍人馬在半道上便收到一個祝家莊的莊丁遞上來的莊子,狀告李家莊勾結梁山賊夥破了祝家莊,把莊子洗劫殺戮成了一片白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李應賊子,我非捉你殺頭!”知府氣得咬牙切齒。
沂州下轄的兩個縣,費縣和臨沂,前者地處水陸交通要道,甚是富裕。此番費縣被賊夥鬧了一番,如江州一般慘狀,他這知府失責,也吃不了兜子走。
行至費縣,費縣縣尉祝文山哀嚎哭訴著冤屈,既告梁山賊夥,又告那李家莊的李應勾結賊人。
知府雖然怒火燒心,卻是謹慎問道:“如今賊子還有多少人馬?”
祝文山哽咽道:“前後不過一千五,馬軍五百,和我祝家三個侄兒火拚一仗,最多還剩下一千二三百,除去押運糧草器械的,能出戰不過千數。”
“扈家莊呢?”
“正在拚死抵抗梁山賊夥的攻打,隻那李家莊隔岸觀火,從未派兵援助,現下情勢危急,說不得扈家莊就燒作又一片白地。”
“豈有此理!”知府怒道:“你盡起城中兵馬,與我一道去獨龍崗,且去把那李應和主管杜興捉了,再收整李家莊的兒郎們一起去援救扈家莊。”
祝文山駭然道:“知府老爺,可萬萬去不得,獨龍崗進莊就一條大路,
小路崎嶇難行,恐那梁山賊子設下埋伏啊!”知府喝道:“我等星夜趕來,現下兵馬都扎在城外,梁山賊人怎知我要往哪裡走?兵貴神速,你快去叫人,敢延誤軍機我砍了你的腦袋。”
“是是。”祝文山無奈,隻得去把縣城裡三百來個鄉勇,並著幾十個衙役,全都喚來聚集。
隨後費縣湊聚的人馬和知府扎在城外的援軍合作一處,也有八九百的數目,看上去聲勢不小,趁夜往獨龍崗趕來,要殺進去跟扈家莊匯合。
這隊近千數的兵馬上了山崗林子的大路,並未遭受埋伏,讓得知府大是寬慰。
豈料中軍剛是出了二十余裡路的大路林子後,也不知哪裡冒出來無數火把在林子裡四下喧嘩喊殺,把本就臨時湊聚的知府兵馬被嚇得馬蹄亂踏,慌作一團。
先是小股先鋒軍與賊軍交戰,前後左右俱都遭了攻擊,知府手忙腳亂地東面喝一聲殺,西面喊一聲擋住,北面賊人剛退,南面賊兵又殺來。
殺到天色蒙蒙亮,知府好歹把三軍過了大路,直衝東面李家莊而去。
半道上一支騎隊攔腰殺出,當頭一騎寶盔繡花袍,手持八丈蛇矛,正是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把知府兵馬殺狼狽逃竄,前軍找不到中軍,中軍找不到後軍,撒丫子亂跑。
正是危急關頭,斜地裡從林中又是殺出一隊百十余人的騎隊,人人手持渾鐵長槍,如猛虎下山一般聲勢駭人,也把林衝騎隊從中截斷。
衝一趟數百米遠,回轉馬身,又是如龍出海般席卷浪潮。對方隊形如用繩索拉的一般緊湊梳密,馬槍戰技隻刺或斜掃兩個動作,卻是戰果驚人。
每一次雙方衝馬而過,對方隻折損一兩人,而己方卻是哀嚎慘叫被掃刺下馬者不知多少,簡直是一邊倒的屠戮。
林衝久在軍中,教授的乃是槍棒武藝,從未上過真正的戰場,何曾見過如此般的衝鋒騎隊。他一人武藝高,可不代表手下都是精強能打。
那陌生騎隊來去如風地衝殺了四五個回合,將他所帶的三百馬軍殺的零零落落,唯剩下幾十騎膽戰心驚地圍在林衝身旁,哪裡還有勇氣再衝。
“林衝聽著,我乃大名府張臨二爺麾下陳良教頭是也,今日且看昔日情面,繞你一命。速速離去,否則教爾等盡數死在這裡。”
“有膽便出陣來與我分個高下!”
陳良冷笑道:“匹夫之勇,焉能上得台面?你梁山不過從我家老爺手裡學些皮毛訓兵之法,焉敢班門弄斧?”
罷了罷了,今日算栽了!
林衝長嘯一聲,喝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此恩此仇我林衝必報與你家老爺。走!”喊罷,把地上哀嚎痛苦還活著的兒郎們背負在馬上,一陣風般地逃了去。
尼瑪這般慫,還想著報復我?
特麽的,回去就把你前妻給……
遠處林子中,十余人護隨著的張林冷笑中,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