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混亂的四者

蒼天宗，第九天域兩大武道聖地之一，宗門以十六峰為基，諸峰之間是不可見其底的深淵。每一道峰亦是所謂的通天柱，其周圍煙渺浩然，化為螺旋雲帶扶搖直上。山峰上清榮峻茂，舞榭歌台遍布，莊嚴的大殿沿著向上的玉石階梯依序而列，不時就有白袍的弟子穿梭其間，或笑語盎然，或閉目沉思。

此刻一座山峰的上空，原本的天朗氣清被轟鳴的雷霆聲取代，漠漠烏雲幾近籠罩整個山頭，不見天日下的閃電狂嘯，給山峰上所有弟子心上都鍍了一層深深的不安。

烏金流轉，琉璃雕刻的一闋大殿內，北面的披著藏青色鶴氅的中年男子立在那裡，面色陰沉得擠不出水，目光流轉間盡是毫不掩飾的濃烈殺機，那肅殺之氣一時卷過大殿的每一處角落，他便是十一峰峰主――林天行。

青剛石鋪墊的光潔地板上，顫顫巍巍地跪著兩個人，背部深埋得頭都幾近貼到地上。

“林浪現在人在哪裡?”林天行陰森森地問道，怒火都快壓抑不住一般。

其中一人期期艾艾道:“少...少峰主又去了黑森城，說...要去處理什麽事，陳重和魏東跟著少峰主一起的...”

“荒唐！”林天行衣袖一揮，聲如悶雷，嚇得兩人魂飛魄散。他雙手骨節哢哢作響，對著兩人屈指一彈，一束青色玄氣像傘驟然撐開，由線化面，一下子將兩人震飛到十幾米遠的青柱上，似散架的玩偶無力地墜下來，吐血不止。

“十二個時辰內。”

兩個人如蒙大赫，捂住胸口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裡，他們深知找不到林浪後果會是如何。

林天行怒氣未消，但眼中流露出淡淡憂慮，他負著雙手踱著步，那種莫名焦躁不安的異動讓他久久不能平靜，之前一瞬間甚至都感到了心如絞痛。

“浪兒，千萬別出什麽事啊。”他暗祈道。

......

無盡森海二十裡沿線。

任傑手起刀落，寒光一閃，一頭一階的牙豬頭顱就直接被斬斷，他身後陸陸續續地出現了幾個人，其中一位穿著淡青色的狩裝，腰間佩著任家族玉，其余眾人皆是任家侍衛，警覺地掃視著周圍的一草一木。

“傑哥，芳姐他們到底去哪裡了啊?”名為任迪的青裝少年問道，言語透露出一絲不耐煩。在任芳、任美和保護她倆的任平莫名失蹤後，他們已經尋找了不下兩個時辰了，也不見人影。

任傑疲憊地收刀入鞘，英宇不凡的眉間也積壓著濃濃的憂慮。今日晨光熹微之際，任家與王家就“傾巢”而出，扎入無盡森海去尋找所謂的劉家秘藏。對於這個不牢靠的小道消息，任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而王家的舉措也是相當積極，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再找找吧，大叔他們也在二十裡沿線搜索，應該不會有事的。”任傑掌風劈碎擋路的灌木，機械地前進著。

任迪無奈應允，而心頭盡是疑惑，二十裡的深處對於修魄境的高手來說簡直是閑庭信步，按理不會有什麽意外啊，但也別無他法，隻好跟隨其後。

另一方，任家的副族長任兵和任家精銳與王家的副族長王南及其部屬聚合在一起，扎營商討著搜索計劃。

王南陷在兩坨肥肉中的鼠眼狡黠地轉動著，心中竊喜，方才看到任兵貼耳與任傑說了些什麽後，任傑就帶著一小部分人離開了，八九不離十是去尋找任芳等人了，但現在恐怕只會找到幾具冰冷的屍體罷了。

“任兄不知道對這個提議意見如何?”王南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嗯...王兄安排很妥當。”分神的任兵敷衍應和著，心中更多的是暗暗的焦慮。

見到任兵如此神態，王南更是心花怒放，心想等到林公子回來之後，便是任家主力全滅之時。

“那我們就稍作休息，盞茶後出發好了。”王南微微一傾，挪著大腹便便的身體離開了任家營帳。

“副族長，我看王家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麽本分！暗中說不定就有什麽勾當。”王南一走，一旁的侍衛隊長就挺身而出，憤憤不平道。

任兵撩袍而坐，呼出一股濁氣，抬手示意他不要激動。

“王家這次行為是光明磊落得有些不尋常了，但現在...不可輕舉妄動。”他沉吟道，”你再多派幾人盯著王家所有修魄境高手的動向。”

“是。”

......

凌天現在是徹底陷入了困境，臉色一片鐵青，他本以為是缺乏功法的原因導致煉化外氣極其地緩慢，但是現在他才意識到是自己這具身體有著大問題！

就算根骨再差，九個大周天的循環後，丹田不可能一絲煉化之氣都沒有， 再者他絲毫沒有感覺到脈道被擴充的撕裂感，整個身體就似死木一般。

“血前輩，是不是我傷得太重了，現在才會有這般情況?”

“你的身體確實有些奇怪之處。”

“願聞其詳。”凌天傾耳以請。

“剛才那個廢物再不濟，但那風輪可是修魄九重的全力一擊，而你的肉身強度竟然足以抵抗住，並且斷裂的骨骼自愈的速度也極快，不然常人以你這般傷勢，沒有幾個月休想下床。”

凌天眼皮一跳，自己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許是沉睡太久，他對修魄境攻擊的概念已經相當模糊，自然也沒有細想此事。

“但很可惜，就算肉身天賦不錯，你這身體，是天生廢體。”血瞳緩緩道，像是在宣判著死囚的命運。

“這不可能！”凌天脫口而出，自己身上一切成謎，如果無法走上修練一道去撥開迷霧，那簡直是對自己最殘忍的折磨。

“我不相信。”凌天起身，死死盯著眼底下的茫茫大地，他不希望自己的道心就這樣被動搖，承載了幾千年的黑暗與孤獨，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嗎?

“這或許就是你的天命。”血瞳沒有安慰凌天，接著說，“踏踏實實地走肉身一途，登峰造極後踏入封王境也是可能的。”

攥著拳頭，凌天怒吼著一拳轟向粗壯的樹枝，這憤怒的一拳隱隱有著極大的威能，竟將茂密的古樹樹冠上轟出一個巨洞。

“什麽天命?我不相信你口中所謂的命運！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家人，身世，但是我知道，現在我就是我生命的主宰！我絕對不會屈服於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