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德連忙起身將楊凌讓至自己身邊坐下，待夥計們將飯菜在幾案上布好，退下，他一邊向楊凌道著謝，一邊向隨從要過一方紫檀木製的精致匣子，放到楊凌和阿棠面前，對他二人說道:“師父，楊凌，這匣子裡裝的是為你倆準備的定親信物，請笑納。”

　楊凌與阿棠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推辭道:“哪有我倆定親，還要別人為我倆準備定親信物的道理，這信物我們不能收。”

　烏有德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向二人解釋道:“這匣子裡裝的本就是楊凌的東西，怎麽能說是我送給你倆的呢?楊凌，還記不記得我當初允諾過，要送你一塊石頭作為你和三郎幫我的酬勞，這隻翡翠手鐲便是用你那塊石頭裡的翡翠打造成的，應當算做是你送給師父的定親信物吧。”

　楊凌還欲推辭，坐在他身邊的阿棠聽烏有德這麽一說，已伸手將那木匣打開了，從匣子裡拿出一隻碧綠晶瑩，不摻有一絲雜色的翠鐲，炫耀地當著楊凌的面兒套在了自己手腕上，嬌笑著向楊凌說道:“這就算是你送我的定親信物了，我很稱意，就收下了啊！”

　楊凌被阿棠這毫不客氣的舉動搞得有點哭笑不得，正想勸阿棠把手鐲還給烏有德，就聽烏有德笑呵呵地衝阿棠問道:“師父，你還沒送楊凌定親信物的吧?”

　“我把我自己送給他好了，你收不收?”阿棠俏皮，又帶著一片深情地說道。

　酒過三巡，不待楊凌開口詢問，烏有德便主動向楊凌和阿棠介紹起他此次回撒馬爾罕推銷茶葉的情形來了:“我們那兒的人大多還不習慣喝茶，所以，為了推銷出咱們的茶葉，我做了些改良，在茶水中加了些用蔗汗和牛乳煉製的上等石蜜，果然起到了不錯的效果。可是，這樣一來，也大大增加了推銷茶葉的成本，所以，我從撒馬爾罕返回前，還有一多半的茶葉存放在我的店面裡沒有賣出去，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楊凌，你有沒有更便捷、成本更低的辦法，能使這用茶泡出來的水喝起來味道不那麽苦，再甜一些?”

　楊凌無語了，心想:喝茶，哪有往茶水裡添加糖和牛奶這種喝法?看來，至少在隋朝時，人們大多只是把茶當做是一種能治病的藥材來服用，還沒有日常喝茶的習慣。

　不過，他因見識過平陵特產白茶的那座白草山於十幾年間增值百倍的奇跡，所以，並沒有因烏有德到海外推銷茶葉受挫，而對茶葉這種日後將和絲綢、瓷器共同成為中國象征的商品失去信心，便有些不甘心地向烏有德提出建議道:“在我們這裡，飲茶是要慢慢品出其苦中帶甜的滋味來的，你能否先嘗試著撒馬爾罕設法營造這麽一種氛圍:茶是悠雅生活方式的象征……”

　見烏有德一臉茫然，似乎聽不懂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楊凌便打比方道:“就像……你們波斯武士是不是每人必有一柄波斯彎刀，須庾不會離身，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在我們那裡，只有貴族、富商家的夫人、小姐們每天會有大量的空閑時間，過著你所說的悠雅生活，可她們可喜歡喝甜的牛乳，不喜歡苦澀的茶水。楊凌，我來你們隋國貿易，最想得到的是你們江南出產的絲綢，而不是茶這種喝起來苦苦的東西，你如果能長期向我提供江南絲綢，我保證會使你在一兩年內成為廣州，甚至嶺南數一數二的富商的。”烏有德仍沒有被楊凌說服，反倒勸他做起了絲綢生意。

　“你瞧，我在店裡免費為客人們提供茶水當做佐餐飲品，他們不是也從最初的不習慣漸漸習慣了，我這店裡的生意不是越來越紅火了嗎?”

　烏有德不很熟練地提起筷子吃了一口楊凌親手為他煮製的海鰻湯餅，立馬驚呼道:“這是種什麽飯食?太美味了！”

　“這是楊凌親手為你煮的湯餅，你進門時沒瞧見匾額上的字號嗎，這間店就是專賣你現在正吃的湯餅的。”阿棠頗為自豪地向烏有德介紹道。

　“嗯嗯，楊凌，這個可以，這個一定比茶葉好賣！”烏有德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碗湯餅，點著頭衝楊凌說道。

　“你確定?你們那兒的人能吃得慣湯餅?”楊凌心中一動，問道。

　“十分確定。楊凌，要不，你隨我回撒馬爾罕吧，我包你日進鬥金。”烏有德興奮地向楊凌保證道。

　“我暫時還走不開。不過，你如果確定在撒馬爾罕賣湯餅能賺錢的話，咱們倒是也可以再合作一回。”楊凌把第二碗湯餅推到烏有德面前，向他提議道。

　“行啊，你說，要怎麽合作吧?”烏有德爽快地答應一聲，又提起了筷子。

　楊凌思忖著說道:“你可以派人跟隨我學習煮製湯餅的技藝，大約三個月後，這些人大概就能出師了，到時，你就可以這些人做為掌廚，回撒馬爾罕開辦一間湯餅館……不過，咱們須得先簽訂書契，在契約中明確以下幾點:

　首先，在撒馬爾罕開辦的湯餅館必須使用“羊羊羊”這一字號，店面布置也須和這間湯餅館相同;

　其次，撒馬爾罕湯餅館中所使用的主要食材，我指的主要是煮製湯餅須用瓊州特產的東山羊來熬製羊湯，必須由我向你們提供，以確保質量;最好，在撒馬爾罕所開的湯餅館裡，也能為客人免費提供茶水作為飲品;

　第三， 在撒馬爾罕開辦湯餅館所需本金概由你來出資，湯餅館所獲盈利咱們仍按五五分成。”

　“這些條件都不在話下，只是，楊凌，你能確保僅用三個月，我派來的人就能跟你學會煮製湯餅的技藝?”烏有德的態度與方才與楊凌探討茶生意時截然不同，對他提出的三個條件異常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楊凌心裡其實還堅持認為經營茶的生意會給自己帶來更大收益，只是今天見烏有德對自己煮製的湯餅更有興趣，才臨時產生了要到海外開設連鎖店的想法，並參考自己穿越前所學到的關於連鎖經營的相關知識，向烏有德提出了三個條件，沒想到烏有德想都沒想，就照單全收了，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一種收獲，遂趁熱打鐵，當日就和烏有德簽訂了在撒馬爾罕合作經營湯餅館的契約。

　阿棠守在一邊，雖也為楊凌與烏有德如此迅速地尋找到了另一條合作途徑感到高興，但更關心的是烏有德何時動身前往建康去見三郎，便在楊凌和他簽訂罷書契後，笑吟吟地問道:“烏先生是不是也為三郎姐姐準備了一份禮物，要當面送給她呀?我和楊凌還想與你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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