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不久前因求得驛長白申幫忙,為養母婁氏辦下了遷來平陵居住的入籍手續,便有意也幫助三郎成為大隋子民,以免使她在江南無法立足,今日本想叫住她,向她說明此事,還沒來得及開口,已見三郎返身走到“飛雪”身前,翻身上馬,策馬揚長而去了,隻得手捧著她硬是塞給自己的五貫銅錢,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
在目送三郎離去,返回驛站的路上,楊凌努力回憶著自己曾於何時何地說過要與三郎合夥做生意的話來,直到走到自己的宿房門外才恍然想起,早在大半年前,自己與陰全兩人在南下江南途中於山東曹縣與三郎初次邂逅之時,三郎的確向自己提出過,要自己出力,她出本錢,兩人合夥謀生,當時自己好像是沒有反對。
從這一點進而想來,三郎今日埋怨自己食言也不算為過,於是,楊凌便打定了主意:暫且瞞著養母婁氏,悄悄接納下三郎這個生意夥伴,待日後有機會再向婁氏做出解釋。
因距“羊羊羊”湯餅小館正式開張的日子漸近,楊凌打算到天目湖去走一趟,親自請顧沁兒到城中自家開辦的湯餅館做客,順便也想當面向顧沁兒澄清誤會,恢復和她的聯系,便向驛裡請了半天的假,於次日一早從平陵驛動身,獨自趕往了天目湖。
時至今日,楊凌猶在為自己在清明當天沒能陪顧沁兒去城中舊宅旁祭奠她的父母而感到後悔不已,同時,心裡也夾雜著一絲疑問:李靖離開平陵前曾經向他表示過,要安排好顧沁兒在平陵吃住等基本生活的,那麽,這位與顧沁兒在清明當日巧遇的顧家舊仆代阿婆會不會就是奉李靖之命,接顧沁兒到她那裡居住的另一位“鷹窠”中人呢?
天目湖是平陵城外一處水面甚為廣闊的水面,距湖不遠就是平陵當地著名的瓦屋山。楊凌曾聽平陵驛的驛差們說過,這座瓦屋山中早在南北分治時期就建有一座寶藏寺,據說南陳後主陳叔寶曾親臨寶藏寺向寺中僧人求教過佛法精義,因此這座寶藏寺稱得上是江南的一座名刹。
然而,令楊凌頗為不解的是,如今的天目湖畔卻顯得十分荒涼,似乎並沒有多少百姓定居在此。
這樣一處風景上佳之所,為何人煙稀少,顯現出一副破敗荒涼的景象?楊凌心中疑惑不定,按照向路人打聽到的結果來到天目湖畔唯一一座小小村落裡,走到代阿婆居住的院門外,不禁又暗吃了一驚:面前這座青磚灰瓦、正面開有兩扇黑漆大門,在整座村落裡猶如鶴立雞群般的齊整院落難道就是家道已然破落的顧家區區一介老仆所居之處嗎?
“啪啪啪”,一陣叩門,院內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的聲音,問道:“誰呀?”
“請問代阿婆是住在這裡嗎?”楊凌客氣地問道。
“吱呀”一聲,兩扇黑漆大門打開了,從門內走出來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上下打量楊凌兩眼,問道:“你是來找我娘的嗎?”
楊凌忙退後兩步,拱手答道:“請問姑娘,顧沁兒是不是現居住在此,我是來找她的。”
“哦,你是來找小姐的呀,請在門外稍等一時,待我去回小姐一聲。”姑娘或許見楊凌是位陌生的男子,並不肯請他進院,獨自轉身合上院門,去給顧沁兒報信去了。
楊凌足足在院門外等了半個小時的光景,才見到兩扇黑漆院門再次打開了,可令他失望的是,這回從院內走出來的卻不是顧沁兒本人,而是由先前要他在門外等候的那位姑娘陪著位年約五十歲上下,面相和善的老婦人來到了門外。
“如果老身猜得不錯,你就是從平陵驛來的楊凌小哥吧?”老婦人像是識得楊凌,出得門來即滿面含笑地向楊凌致歉道,“小姐她今日身子不適,不方便與小哥相見。就請小哥隨老身進去說話吧。”
楊凌察言觀色,已猜出幾分必是顧沁兒不願與自己相見,代阿婆才替她打圓場,謊稱她身體不適,不便接見自己的,邊跟隨代阿婆母女走進院來,邊向她問道:“您就是代阿婆吧?顧姑娘曾在您面前說起過我嗎?”
代阿婆點了點頭,徑直將楊凌讓至上房廳堂分賓主落了座,吩咐女兒小螢去為楊凌沏碗水來解渴,才微笑著答道:“老身是聽三郎小姐說起,我家小姐自前往浙東的路上被官軍所阻,返回平陵後,直至清明那天在城中遇到老身前的這段日子,多承小哥關照,在平陵安然無恙,才猜測出小哥的身份的。”
楊凌暗吃一驚,連忙問代阿婆道:“阿婆,三郎是何時曾來過您這裡的?”
“嗯,從她初次造訪那天算起,也有多半個月了吧。”代阿婆因見小螢這時走了進來,便笑著請楊凌喝水道,“小哥,你從平陵驛趕來,口渴了吧,且品嘗品嘗我們這裡用白草泡的水滋味如何?”
楊凌站起身,向小螢姑娘道了謝,接過她捧來的水碗,未喝之前,已是嗅到了一股清香的茶湯氣味,再注目向碗中瞧去,只見碗中沏著的分明一碗碧綠清澈、香氣淡雅的茶水,心中不禁大感好奇,邊咂了口茶水,邊向代阿婆問道:“阿婆,這碗中沏的是什麽茶, 如此解渴?”
“小哥,你說什麽?”出乎楊凌的意料,代阿婆似乎沒聽懂他的話,略微一怔後,即含笑向他解釋道,“此水系用本地出產之白草泡製而成,當地人都管它叫做白草水。據說,常飲此水,能使人明目健身,且還能祛病消災。小哥,你還喝得慣這白草水嗎?”
楊凌雖對茶道不是很熟悉,但嘗了一口代阿婆所說的白草水後就已確認,這分明就是一碗茶水,因而回想起自他穿越以來,好像還從未見過隋朝人有喝茶的習慣,也沒見過時人用茶水招待來訪的客人,心中暗自猜測道:莫非是隋朝時喝茶尚沒有成為當時人們的一種生活習慣,這倒不失為一個絕好的商機。
“這白草水入口的初味雖苦,然後味甘甜,且清香襲人,余味綿長,確是飲中佳品哪。只是,阿婆,我在平陵驛當差,怎麽從沒見過驛中用白草水款待過在驛中下榻的朝廷吏員們哪,難道除了天目湖一帶的百姓外,就沒有人了解常飲白草水有益於身心了嗎?”楊凌又咂了一口茶水,試探著問代阿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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