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傅錦行有些無話可說。
鬼鬼神神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不相信的。
而慕敬一從小在國外長大,又對現代醫學充滿興趣,更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被這種東西給輕易改變觀念。
兩個人都沉默了。
“弟弟?呵呵。”
很快,慕敬一緩過神來,一臉鄙夷地看著傅錦行。
“在你心裡,只有明銳遠才是你的弟弟吧。”
想到在國外的時候,他那麽在意明銳遠的樣子,傅錦行苦笑一聲,感慨地開口。
說實話,他當時是有一點羨慕的。
從小就是獨生子,傅錦行從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但被慕敬一排斥甚至怨恨的感覺,令他的心中莫名地不好受。
他們都是梅斕的兒子,也都沒有權利去決定自己的出生,為什麽慕敬一非要恨他?
傅錦行想不通。
“明銳遠?可惜,人家估計把我當成競爭者呢。”
慕敬一坐在車裡,點了一根煙,慢慢地吐出了一個煙圈。
聽他的語氣,似乎充滿了自嘲的味道。
“他沒找你?”
傅錦行試探著問道。
雖然他很清楚,明銳遠沒有義務幫助自己,但傅錦行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他希望明銳遠能夠暫時配合,不要說出真相。
“找我?找我幹嘛?介紹我去明氏?”
慕敬一冷笑著反問道。
傅錦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敬一大概是覺得,明銳遠擔心他的身份暴露之後,會影響他自己在明達心目中的地位,甚至在明氏的地位。
“小小年紀,內心倒是深沉。你說,這是遺傳嗎?”
他自言自語道。
傅錦行沒有接話。
“你對明銳遠的生母有什麽了解?”
就在他以為,慕敬一不會再跟自己說什麽的時候,他反而主動開口詢問了。
“沒什麽了解。”
一想到明銳思,傅錦行的心中有些發堵,他索性扭頭看向窗外,淡淡地回答道。
“你撒謊的水平可不怎麽高。好吧,我自己去查。”
慕敬一也搖下車窗,撣了撣煙灰,漫不經心地說道。
在此之前,他一直拒絕去深入了解明達。
對於明達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慕敬一更是不感興趣。
“你什麽時候啟程?”
略一猶豫,傅錦行換了話題。
“今天晚上。”
慕敬一回答得很乾脆。
“臨走之前,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傅錦行大大方方地問道。
相比之下,慕敬一倒成了那個態度忸怩的人了。
“想要讓我一直給她們母女提供藥物,我有一個條件。”
果然,就知道他不會那麽善良,白白出力。
對於慕敬一的回答,傅錦行似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他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你猜到了?”
慕敬一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省時省力。
傅錦行冷冷一笑,也卸下了友善的偽裝:“你這種人,怎麽會那麽好心?我想,你這麽急著離開,自然是有必須離開的理由,但其中也有故意拿喬的成分。”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反正,橫一刀是死,豎一刀也是死。
慕敬一掐熄煙蒂,
丟到窗外,這才回答道:“不錯,我說了,我有條件。不如,先聽聽我的條件是什麽?” 他篤定傅錦行無法拒絕自己,確切地說,是無法拒絕自己的藥物。
所以,才那麽有恃無恐。
“說吧。”
傅錦行皺著眉頭。
“在我向你提供藥物期間,你們不可以複婚,也不可以住在一起。當然,你可以選擇偷偷進行,就看我能不能知道了。要是被我發現,從那天開始,我保證你就再也得不到藥了。”
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要求,慕敬一說完,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不要太過分。”
傅錦行咬了咬牙。
不許複婚,不許住在一起?
他明擺著就是要讓自己和何斯迦的婚姻出現問題!
且不說在這段時間內,慕敬一還不一定會在背後搗什麽鬼,如果他們兩個人一直保持著離異狀態,光是一個傅錦添,還有一個明銳遠,就足夠製造出各種各樣的事端來了!
“有句老話是怎麽說來著?一家女,百家求,是不是?既然我那個便宜弟弟喜歡那個女人,我這個做哥哥的總要表示表示,雖然他小家子氣,但我得拿出氣度來嘛。”
慕敬一故意挑釁,他就要看看,傅錦行能忍到什麽程度。
“還有,反正他都不嫌棄二手貨,我估計,就算我先玩過了她,再丟給他,應該也沒什麽……”
不等他說完,傅錦行的拳頭已經招呼過來了。
傅錦行可以忍受慕敬一對自己的侮辱,但一旦涉及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聽。
“砰!”
拳頭準確無誤地打在了慕敬一的下巴上,他好像沒有料到傅錦行會忽然出手,所以躲閃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拍。
哪怕只是慢了一點點,他依舊沒有躲過那一拳,硬生生地承受著。
下巴的疼痛,令慕敬一眯了眯眼睛,也迅速還擊。
車裡的空間就那麽大,兩個男人都是身材高大,根本施展不開。
傅錦行直接撞開了車門,率先跳下去。
慕敬一緊隨其後。
墓園大門前,他們動起手來,司機本想插手,但卻被傅錦行給製止住了:“不要過來!”
看樣子,他是打算一對一單挑。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剛開始,他們大概還能做到出拳,出腿,但打著打著,姿勢可就不那麽好看了。
傅錦行搶佔了先機,率先在慕敬一的臉上揍了兩拳,然而,回神之後的慕敬一也馬上反擊,給了他一腳。
十分鍾之後,聞訊趕來的墓園保安將他們二人勉強分開。
幾個保安分成兩邊,分別製服了傅錦行和慕敬一。
哪怕同時被兩三個人一起按著,他們依舊還在掙扎,一副沒有打夠的意思。
“你們要是還不停下,我就報警了!這裡是墓園,你們在這裡打架,違反了治安處罰條例,警方可以以尋釁滋事罪拘留你們!”
一個負責人厲聲訓斥道。
傅錦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點了點頭。
堂堂傅氏總裁,要是真的因為跟人打架鬥毆而進了局子,傳出去可就太難聽了。
雖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是絕對不會被拘留的,但是,涉及到公司和個人的形象,他不能冒險。
“知道了。”
慕敬一同樣也有自己的顧忌,他的護照雖然沒有問題,可是如果在中海這邊留了底子,以後想要做什麽,都會有麻煩。
兩個人各有各的考慮,決定停止動手。
“我可以不報警,但你們的行為太過分了,必須給我們墓園一個交代!把他們帶進來,每人寫一份檢討!”
負責人一招手,幾個保安當仁不讓地把二人押進了辦公室。
一人面前放了一支筆,一摞稿紙。
“寫!不能低於三千字!不然,我就報警了!”
他們被按在椅子上,頭頂傳來了一個嚴厲的聲音。
傅錦行咬咬牙,今天總算是體會到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滋味兒。
他沒有再說什麽,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拿起筆,開始唰唰地寫了起來。
旁邊的慕敬一還想辯解幾句,但他一想到自己晚上就要離開中海,為了避免橫生枝節,只能暫時低頭。
於是,他也握起了筆,認命地寫起了所謂的檢討。
兩個人差不多同一時間寫完了。
把筆一丟,他們一起站起來。
“我看看,要是不合格的話……”
負責人拿腔拿調都說著,拿起稿紙。
傅錦行扭了扭脖子,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揚長而去。
旁邊的慕敬一更是冷笑一聲,隨手折斷了那支筆,跟上傅錦行的腳步,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等他們再回到車上,誰都沒有開口。
“回去。”
傅錦行發話,司機連忙開車,返回市區。
一直到了酒店門口,慕敬一才沙啞著開口:“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的條件,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對傅錦行來說,哪裡還有選擇的余地?
一路上,他也想過了。
目前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母女二人的健康。
別看何斯迦的眼睛好了,人也醒了,但體內的藥物是否有殘留,殘留多少,以後會不會有副作用,一切都是未知數。
醒醒的情況就更難說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慕敬一是他們一家人唯一的希望。
和他打了一頓,也算是多少出了一口氣。
想了想,傅錦行終於點頭:“我答應你。不過……”
他又補充了一句話:“關於我和你的約定,你不能告訴她。”
他不希望何斯迦因為自己和慕敬一的交易,而產生其他想法,換句話說,就讓她以為,那些藥都是慕敬一主動送過來的吧。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我巴不得你們兩個人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呵呵。”
慕敬一樂見其成。
他推門下車,雖然一身是傷,但動作卻依舊十分靈敏。
看著他的背影,傅錦行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胸前挨了兩拳,連呼吸的時候都有一種隱隱的疼痛感。
不過,他相信,慕敬一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在忍。
果不其然,一回到酒店的房間,慕敬一便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按住了腹部。
總之,兩個人誰也沒有手下留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