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雖然知道明銳遠這個人有多麽不靠譜,但孟知魚也只能暫時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他的身上。
她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很輕:“你是不是早就猜到,這一次會格外危險?”
傅錦行將下巴抵在孟知魚的頭頂上,他微微閉著眼睛,語氣沉重:“猜到了,但比我想得要更加危險。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帶你過來。”
萬一他出事,她還能帶著兩個孩子,繼續生活下去。
可萬一他們一起出事,就像孟知魚說得那樣,兩個孩子怎麽辦呢?
就算萍姐等人值得托付,但孩子還是最需要父母的陪伴和疼愛,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我們不會有事的。”
沉默了十幾秒鍾,孟知魚目光堅毅地看向前方,緩緩開口說道。
女人真的是一種很奇特的生物,她們容易慌亂,容易恐懼,但一旦關乎生死,她們反而比男人更加鎮定,反而能夠承受住最大的痛苦。
“嗯。”
傅錦行也點了點頭。
他暫時還沒有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因為不想加重孟知魚的負擔。
事到如今,傅錦行覺得目前最緊要的一件事,就是想辦法說服慕敬一,先把孟知魚放出去。
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想法,她想也不想地說道:“我不走!再說,那個姓慕的瘋子也不可能讓我走!”
傅錦行沒想到,孟知魚竟然會這麽聰明,一下子猜中了他的心思。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攥得緊緊的,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你想過沒有,我們兩個人現在待在一起,好歹有個照應,也不必猜測對方的情況!要是我出去了,或許是安全了一些,可我不清楚你的處境,反而會更擔心,容易被人利用!”
孟知魚急急說道,一心想要打消傅錦行的那個念頭。
她的話,聽起來也不無道理。
何況,這裡人生地不熟,一旦二人分開,還不知道會冒出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好吧,我只是怕你的身體吃不消。地窖裡太潮濕,空氣也不好……”
傅錦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他們在這裡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別說飯菜,就是一口水都沒有人送來。
看來,慕敬一的話根本就是放屁。
孟知魚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啞聲道:“我沒事,只要能救醒醒,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不等她說完,二人的頭上傳來聲音。
有人下來,還帶著食物和水,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甚至還有兩床被子。
“看樣子,慕敬一是真的要把我們安排在這裡了。”
傅錦行苦笑道。
他本以為,孟知魚也許會接受不了現實,甚至大吵大鬧。
想不到,她盤腿一坐,直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華人餐廳做出來的味道可不怎麽樣,但總比餓著強,萬一下一頓不給了,這一頓多吃一點,也能扛上兩天。”
孟知魚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見狀,傅錦行也拿起筷子,微微一笑:“老婆大人說得對極了,我們兩個人一起把這些都吃掉,一粒米也不剩!”
說完,他們還真的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坐在監控屏幕前的慕敬一一動不動,任由一個漂亮的女護士幫自己清理著口腔裡的血漬。
他有一顆牙被傅錦行打得松動,
搖搖晃晃,但還沒掉,所以護士的動作透著一股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他。 慕敬一忽然冒出一股無名之火,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傅錦行夫婦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有說有笑,甚至大吃大喝,他就來氣。
“趴下。”
他忽然一把推開了那個護士,冷冷地說道。
護士懵了:“慕先生……”
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消毒酒精棉球,呆呆地看著慕敬一,心想是不是自己剛才的動作太重了,不小心弄疼了老板。
哪知道,慕敬一緊抿著嘴唇,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掀翻在桌子上,發了瘋一樣地發泄著。
房間裡頓時響起了女人痛苦的求饒聲……
吃完了飯,沒多久,之前負責送飯的那個人又下來了,準備將垃圾帶走。
“哎,等一下。”
傅錦行叫住了他,並且細細地打量了對方幾眼。
“你、你要做什麽?”
那人似乎很緊張,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問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傅錦行一臉玩味地問道。
“當然,你是傅錦行,我們這裡的人都知道。華人圈子其實很小,國內發生的一些大事雖然隔一段時間才會傳過來,但不可能瞞得住。”
說起八卦,男人似乎輕松多了,說起話來,也沒有之前那麽結結巴巴了。
“這倒也是。”
傅錦行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又問道:“聽你的意思,你的老板好像也對我很感興趣?”
“那當然……”
男人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剛一說完,好像又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他馬上拿起了東西,默默地離開。
傅錦行不想難為不相乾的人,他知道,假如自己真的從這個人的嘴裡打探出了什麽有用的消息,等他一出地窖,恐怕就得小命不保。
既然如此,還是別拖不相乾的人下水,太造孽了。
“你為什麽要問他這些?”
等那個男人走了,孟知魚拉著傅錦行的衣角,動了動嘴唇,小聲問道。
“沒什麽,隨便問問。”
傅錦行眯了一下眼睛,並沒有對她說出心中的猜測。
兩個人的手機自然都被搜羅走了,不在身邊。
所幸的是,傅錦行的手腕上還佩戴著一塊手表。
拜這塊手表所賜,他們還能夠知道時間,不至於兩眼一抹黑,連被關了多久都不知道。
時間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很快,一個晚上過去了。
慕敬一果然說到做到,不僅派人按時送來飯菜和飲用水,甚至當傅錦行和孟知魚想要去洗手間的時候,還讓人帶他們過去。
只不過,當其中一個人去方便,另一個人就要被迫成為人質,被槍抵著腦袋。
“要是你敢跑,或者動手打我的人,你老婆的腦袋上就會開出一朵紅花。”
慕敬一就是這麽威脅傅錦行的。
至於孟知魚,憑她的體力,根本不是任何一個雇傭兵的對手,更不要說,她的脖子和後背還疼得厲害,就連上廁所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上。
“你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孟知魚一臉擔憂地說道。
她猜,傅錦行幾乎是一夜都沒有合眼。
在這種環境下,沒人能夠睡得著,她也一樣。
但孟知魚強迫自己,必須閉上眼睛,就算睡不著,哪怕只是養養神也好。
所以,她看起來沒有傅錦行那麽狼狽。
“你說,明銳遠現在會不會發現我們已經不見了?”
沉默片刻,孟知魚有些無奈地問道。
“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酒店,按照我給他留下的消息,等他安頓好了,就會主動和我們聯系。”
傅錦行的嗓音明顯變得沙啞了,整張面容也顯得格外憔悴,就連下巴上的胡子都冒出來了一片。
孟知魚感到心疼,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我們的手機都在慕敬一那裡,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到明銳遠打來的電話,萬一他把人騙過來,再一起收拾了……”
她無不擔憂地說道。
何況,明銳遠又是那種衝動的性格,完全不經激將,假如慕敬一稍微使出一些手段,故意使詐,連他都得被一鍋端了。
到時候,哪裡還會有人救他們了?
那可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了。
“他不會蠢的,更何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只要不是一個白癡,都不會上當。”
傅錦行自信滿滿地說道。
在出發之前,他已經考慮到了眼下這種情況, 只是沒有料到,會出現像慕敬一這麽強勁的對手。
盡管如此,他還是布置了緊急方案,特別是關於明銳遠的。
正如傅錦行所預料的那樣,此時此刻,明銳遠已經站在了那家華人藥店的門前。
“東家有喜,歇業三天。”
他看著貼在房門上的紅色紙條,微微地擰起了眉頭。
怎麽會這麽巧?
他們才剛剛找過來,這裡就關門大吉了?
世界上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起碼,明銳遠是不相信的。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並沒有馬上離開。
看到對面有一家漢堡店,明銳遠直接走了進去,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坐下來。
他點了一些東西,還給了一筆不菲的小費,成功地跟這裡的一個女服務生聊了起來。
畢竟,沒有女孩會輕易拒絕一個帥氣又大方的男孩。
“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女孩主動問道。
明銳遠笑笑:“我是來探親的,對面那家藥店的老板,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
女孩恍然大悟:“是蘇珊奶奶嗎?”
明銳遠不知道什麽蘇珊還是珍妮的,他只能胡亂地點一下頭:“是啊,可是她不在,我只能等了。”
看著他一臉失落的表情,女孩向兩邊看了看,確定店裡其他的客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裡,她這才彎下了腰,把傲人的部位湊近明銳遠,還故意挺了挺。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女孩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