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為,所謂的私人實驗室,就是有一些基本的儀器而已。
但眼前的一切,卻讓孟知魚有一種眩暈的感覺,誤以為自己走進了什麽生化武器基地。
“滴滴”
這裡到處都是她見都沒見過的高科技設備,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各種單調的機械聲音,那是各種精密儀器正在工作。
“這就看傻了?”
戴著口罩,全副武裝的慕敬一走了過來。
孟知魚急忙回頭,她有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卻說不出話。
“正常,別說是你了,就算換成是一個業內人士來到我這裡,一樣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慕敬一伸手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她緩了緩神,連忙將一個文件袋遞了過去。
那是醒醒幾次下來的檢查報告,都放在裡面,孟知魚一直隨身攜帶著,之前在酒店的行李箱裡,後來又被送回了她的身邊。
慕敬一打開文件袋,掏出厚厚的一遝報告,他隨意地翻了翻,隻抽出其中一頁,就把其他的全都丟在了一旁。
看到他這麽完全不當一回事兒的態度,孟知魚不禁有些急了。
她忍不住提醒道:“你再看看,你根本就沒有好好看一遍……”
“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慕敬一頭也不抬,將那張紙上的一系列數據輸入到了自己面前的電腦裡,冷冷地反問道。
“醒醒現在在中海最好的醫院裡,這些報告很重要,每一個數據都是反覆核實的。我知道你很自負,可我們為她找來的那些醫生也不是酒囊飯袋,你憑什麽這麽看不起人……”
孟知魚走到另一邊,語氣焦急而擔憂。
她真害怕慕敬一對這件事並不上心,甚至抱著玩一玩的心態。
“那好,你去找他們,別來指望我!”
慕敬一也生氣了,他把手裡的東西用力往地上一丟,鏡片後面的那雙眼睛裡寒意逼人。
“你明知道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孟知魚輕飄飄地說出一句話,然後,她緩慢地蹲下來,去撿那張對自己而言,無比重要的一張紙。
因為穿著一套厚厚的無菌服裝,她的動作看起來顯得有些笨拙可笑。
站起來的時候,孟知魚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了一下,險些碰倒了放在桌上的一**液體。
“小心!”
慕敬一急忙出手,一把拉過她。
那**液體應聲落地,帶起了一股白霧,同時也散發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什麽?”
孟知魚心有余悸地問道。
如果不是慕敬一將她拽到一旁,那東西很有可能落在自己的腳上,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
“說了你也不懂,但如果接觸到皮膚表面,皮膚會潰爛,嚴重的話,甚至要切掉。”
慕敬一嚴肅地說道。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你最好時刻在我的視線范圍內,不要亂碰任何東西,否則,你女兒的解藥還沒有配出來,你自己已經掛了。”
孟知魚:“……”
她本來是不相信的,但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孟知魚還是閉上了嘴,準備聽從慕敬一的話。
接下來,慕敬一根據自己剛才往電腦裡輸入的那些數據,又結合了孟知魚的一些描述,進行了大量的計算。
“你在算什麽?難道不能根據你當初的具體用藥,直接去消除毒性嗎?”
作為外行,孟知魚眼看著慕敬一足足用了五、六個小時的時間去弄一堆數字,她的內心愈發焦躁起來。
“你以為這是在拍電視劇嗎?只要有人中毒了,找到一個神醫,喂他吃一粒藥丸就能痊愈?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隨時可以去找別人。距離你十米就有一道門,好走不送。”
慕敬一目不斜視地回答道,兩隻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
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也快速地出現一行一行的英文和數字,密密麻麻,對孟知魚來說,想要看清楚都很難。
但慕敬一卻能一邊打字,一邊記住其中的關鍵點,腦力著實驚人。
“我……”
孟知魚辯不過他,隻好繼續坐在旁邊。
“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三到五天,甚至十天半個月,都是快的。搞不好,我能力有限,水平一般,折騰了一兩個月,還是失敗。”
見她不吭聲了,慕敬一反而主動開口。
他的本意是逗逗她,想要看到孟知魚擔心或者害怕的樣子,想不到,她卻繼續沉默著,並不說話。
“喂,你是聽不到我的話嗎?”
慕敬一急了。
這個女人是不是不懂什麽叫做禮貌?
偌大的實驗室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他不是在跟她說話,難道是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嗎?
“哦,聽到了。是你說的,我要是不相信你,就馬上滾蛋。既然我還在這裡,那就說明我必須相信你。至於需要多長時間,我都能等下去,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孟知魚慢吞吞地說道。
說完,她整個人倒是真的平靜多了。
一開始,她說這些話,也是帶著和慕敬一賭氣的成分。
可說著說著,孟知魚覺得,這就是實情。
如果她真的沉不住氣,或者耍小孩子脾氣,將慕敬一給惹怒了,他隨時可能出爾反爾。
如果拿不到解藥,她和傅錦行所做的犧牲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當初,兩個人故意在慕敬一面前大吵大鬧,甚至無奈地選擇離婚,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讓他放松警惕,趁機兵分兩路,解決一個個麻煩。
“呵呵,是學聰明了,還是特地說給我聽?”
慕敬一扭頭,目光深沉地看了孟知魚一眼。
“慕先生,我真誠地懇求你,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這件事上,行嗎?至於你想怎麽羞辱我,看我的笑話,拿我開涮,我保證,等醒醒的眼睛徹底好了,一切隨你的便。”
孟知魚已經想通了,她現在要是再去激怒慕敬一,的確是太不明智了。
既然對方要的就是那種壓人一頭的感覺,那好,她就充分滿足他,不再跟他對著乾。
她的話似乎起到了作用,接下來,慕敬一沒有再拿她取笑,而是專心致志地投入到了解藥的調配工作中。
但孟知魚的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當初慕敬一選擇對她下毒,壓根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要救人。
所以,盡管他清楚那些保胎藥都有什麽,可是想要對症下藥,依舊非常艱難。
兩天過去了,進展緩慢。
孟知魚一開始還擔心,是不是慕敬一沒有全力以赴,但她偶爾忍不住打起瞌睡,猛地驚醒,每一次都看見他依舊在忙碌,並沒有任何懈怠。
“我說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面對她的惴惴不安,慕敬一在吃飯的時候,主動解釋了一句。
孟知魚食不下咽,聽了他的話,她更是下意識地就放下了筷子。
“我……我吃飽了……”
她面前的飯菜,幾乎沒動。
“你要是倒下了,真心想要救你女兒的人就又少了一個。”
慕敬一也不去勸她多吃一點,反而自顧自地繼續低頭吃飯了。
孟知魚猶豫了一下,還是重新拿起了筷子,往嘴裡大口大口地塞著食物。
她只是機械地咀嚼著,根本吃不出來任何味道。
接下來的兩天,慕敬一似乎很亢奮,他不僅不吃飯也不睡覺,而且還發瘋一樣地在各種設備和器皿之間走來走去,時不時地查看著。
在這種密閉環境裡待久了,孟知魚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她既擔心傅錦行和孩子,也想知道明銳遠的傷恢復得如何了,最重要的是,整個實驗室裡只有兩個人,慕敬一幾乎可以做到一天不說話。
孟知魚看著那些陌生的儀器和藥物,她的耳畔全是滴滴答答的聲音,整個人愈發感到窒息。
她想試著幫忙,哪怕只是做一些最簡單的工作。
結果,卻被慕敬一給狠狠地呵斥了:“別給我添亂!你連起碼的操作都不懂,只會幫倒忙!”
孟知魚被罵得不輕,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五天時間下來,慕敬一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層胡茬,也顧不上去刮,每天只要困到極致,他就去衝冷水澡,讓自己重新精神起來。
“你過來。”
第六天凌晨,慕敬一衝著孟知魚招了招手。
他坐在電腦前,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小藥**。
“這是……”
孟知魚走了過去,遲疑地看著慕敬一手裡的東西。
等她意識到那是什麽,心臟不禁一陣狂跳。
“是解藥嗎?真的做出來了?”
她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甚至感到口乾舌燥,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可能是, 也可能不是。”
慕敬一的回答讓人有些聽不懂了。
頓了頓,他才繼續給孟知魚解釋道:“我不是在故意逗你玩,其中一些藥材的副作用到現在都屬於未知,在這種前提下,我做出來的有可能是解藥,也有可能是毒藥。你懂了嗎?”
她站在原地,愕然地張了張嘴,耳邊只能聽見自己不斷放大的心跳。
如果不是解藥,那不就是毒藥嗎?
這種藥,難道真的可以給醒醒服用嗎?
孟知魚用力搖搖頭:“不行,我不會讓醒醒吃這個的。”
慕敬一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嘴唇抿成一線,似乎生氣了:“你以為我沒有盡力嗎?既然我答應了你,就不會……”
她打斷他:“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給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