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打量著明銳遠的神色,片刻之後,傅錦行笑了。
他的笑容,充滿了嘲笑。
明銳遠也看出來了,這讓他感覺十分不爽。
“姓傅的,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憤怒地咆哮著,臉色漲紅。
傅錦行收起了笑容,一臉玩味地看著明銳遠:“我從來不把弱者的威脅放在心上。”
這種大喇喇的羞辱徹底激怒了明銳遠,他想也不想,揮拳就打。
傅錦行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拳頭,用力一推。
想不到他的力氣居然比剛才還要大,明銳遠沒有防備,向後趔趄了幾步,這才勉強站穩了。
“你!”
他畢竟年紀小,兩次落於下風,臉上已經完全掛不住了。
“要是不服氣,就回去找明銳思好了,讓他替你出頭。剛好,我也想見一見他了!”
傅錦行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這個小鬼,而且,他總覺得,明銳遠的眉眼和五官,看起來帶著幾分眼熟。
明銳思究竟是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然明銳思不是明達的兒子,那麽他和明銳遠就更加不可能是親兄弟了。
由此看來,這個明銳遠的身份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搞不好,他就是那個孩子。
按照明銳思的瘋狂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會聽你的!你想讓我回去告狀,我就非不說!”
明銳遠用手背狠狠地一抹嘴唇,大怒道。
“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告訴你,傅錦行,我早晚會做一件讓你們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我的事情,你最好馬上擦乾淨眼睛,給我等著看!”
甩下幾句狠話,明銳遠轉身就走。
傅錦行站在原地,自然沒有去追他。
這孩子的脾氣太壞了,如果繼續放任下去,還不知道究竟會惹出什麽亂子。
想到這裡,傅錦行皺了皺眉頭。
在醫院裡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何斯迦鬧著要回家。
反覆確認她的身體沒事,傅錦行才妥協,辦了出院手續,接她回去。
“這件事先不要和津津說吧,我想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等我過兩天單獨和他聊聊,你覺得呢?”
回家的路上,何斯迦靠在傅錦行的懷中,輕聲問道。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同樣輕聲回答道:“好,你來做主。”
聽著傅錦行的心跳,何斯迦有些納悶兒:“你的心跳好像快了一點吧?”
他失笑:“嗯,又要做爸爸了,我緊張。”
愣了一下,她笑著啐道:“喂,連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麽?懷孕的不是你,生產的也不是你,坐月子的還不是你!”
說著說著,何斯迦覺得委屈極了:“我們女人好慘,不僅影響身材,說不定還會長黃褐斑,長妊娠紋……”
她越說越覺得害怕了。
“不會,你還是很美,全世界你是最美的。”
傅錦行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的情話聽起來有多麽肉麻。
而何斯迦已經用手搓了搓手臂,感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哎,外面怎麽停了一輛車?”
快到家的時候,何斯迦眼尖,看見別墅門口已經停著一輛車,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傅錦行眯眼一看,已經認出來了,那是蔣成詡的車。
對方在這個時候出現,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傅錦行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何斯迦,好像她會飛了一樣。
“你幹嘛?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她小聲掙扎著,想要下車。
他這才松了松手,推開車門,讓何斯迦先下去。
進門之後,看見他們兩個人回來了,萍姐連忙迎上來:“有一位蔣先生來了。”
她壓低了聲音,面露難色:“他一定要進來,我沒有辦法,津津一見到他,就很高興,拉著他進來……”
何斯迦一驚:“那津津呢?”
萍姐連忙說道:“孩子沒事,他們都在客廳裡,我看著呢。”
聞言,何斯迦總算放心。
她和傅錦行換鞋進門,直奔客廳。
一見到他們,正在沙發上和津津玩耍的蔣成詡迅速地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津津,我和你媽媽有事要說,乖,你先回房。”
他一臉溫柔地對津津說道。
一旁的萍姐連忙牽著津津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蔣成詡才說出自己上門拜訪的原因。
“我是來通知你,就在今天凌晨的時候,我嶽父過世了。”
蔣成詡面色平靜地說道。
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說起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看上去並不怎麽悲慟。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這一天真的來臨,對何斯迦來說,還是有著一絲絲殘忍的。
她僵在原地,過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是說,還有兩三個月嗎?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快?”
距離她從南平返回中海,還沒有多久。
想不到,孟昶就這麽走了。
“癌細胞擴散得很快,而且,他最近幾天已經拒絕用藥了,說想要體面地離開這個世界,不想為了多活幾天,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
蔣成詡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家嫻一開始不同意,後來也想通了。”
打量著何斯迦的表情,傅錦行連忙走上前,一手攬過她,讓她靠著自己。
他輕聲說道:“注意身體,不要太難過,對寶寶不好。”
傅錦行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蔣成詡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臉色猛地一變,失聲喊道:“你、你懷孕了?!”
這畢竟是自己的私事,何斯迦本不想多說。
不過,傅錦行顯然是想要故意刺激蔣成詡一樣,他微微揚起嘴角,笑道:“是啊,但願這一胎是個女兒,我也希望兒女雙全。但不管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聽到這裡,蔣成詡的表情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幸好,傅錦行也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炫耀下去。
他扶著何斯迦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還很體貼地在她的身後墊了一個靠枕,讓她能夠坐得舒服一些。
“恭喜了。”
蔣成詡的目光緊盯著何斯迦的臉,啞聲說道。
“謝謝,我們剛從醫院回來,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何斯迦有些不太自然地說道。
聽了她的話,蔣成詡又點點頭:“你要多多休息才行,生津津的時候,你已經耗損了不少氣血,其實,還應該再多調理幾年的。”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責怪傅錦行太急著讓她生孩子了。
“嗯,我心裡有數,會小心的。”
何斯迦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她又問道:“孟家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想,既然大家早就知道孟昶時日無多,在他病危的時候,應該差不多也有所準備了,不至於亂成一鍋粥才對。
蔣成詡歎氣:“家嫻很難過,其他人也就那樣,等葬禮一辦完,就開始按照遺囑的內容去分遺產了。”
“她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回去了,希望你們理解。”
半天沒有說話的傅錦行搶先一步,斷了蔣成詡的來意,也等於是阻止了何斯迦為孟昶去奔喪的想法。
“嗯,我知道。我本來也只是來通知一下的,是家嫻讓我一定要來的。”
蔣成詡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他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頭說道:“對了,上次那件事,也有眉目了。”
何斯迦一直記掛著,一聽說有了結果,她也略顯激動。
“到底怎麽樣?”
“我拿了照片讓人去辨認,確定是我嶽母,也就是說,那個買凶害你的人,的確是孟太太了。只是……”
蔣成詡頓了頓,面露疑惑:“我想不通,你們兩個人又沒有什麽過節,她為什麽要那麽做?”
看來,他暫時還不知道當年的事情。
何斯迦也不想告訴他。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不少麻煩。
“算了,人都不在了,我也懶得多說了。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個男人?”
她又追問道。
“你別管了,免得髒了你的眼和耳朵。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什麽好下場的。”
說罷,蔣成詡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的暗光,看起來十分嚇人。
他沒有多做停留,很快離開。
倒是何斯迦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
不管怎麽樣,孟昶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不是何元正。
自己糾結了那麽多年,也怨恨了那麽多年,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錯的。
一瞬間,她覺得很沒意思。
“我想回房間。”
何斯迦慢吞吞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樓上走去。
“我陪你。”
傅錦行剛走了兩步,被她拒絕。
“你不是說,最近公司很忙嗎?還是去看看吧,有萍姐陪我呢,你別擔心。”
何斯迦勸道。
她不想成為他的累贅,拖他的後腿。
再加上, 傅氏近來的情況確實不怎麽好,四面楚歌。
在這種時候,自己又懷孕了,對傅錦行來說,難免會分散他的精力,讓他疲於應對。
“……那好吧。”
略一猶豫,傅錦行還是同意了。
“我會早一點回來。”
他吻了吻何斯迦的額頭,又叮囑了幾句,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前往公司。
盡管不能親自回南平為孟昶奔喪,但何斯迦還是簡單布置了一下,在案幾上供了三柱清香,又擺了鮮花和水果。
津津很好奇:“媽媽,這是什麽?”
何斯迦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釋,只是摸了摸津津的小腦袋,讓他對著南平的方向,鞠了三個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