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了一些問題。我將他的試卷調了出來，有一個重大的發現，就是有兩個百裡清。名字是一模一樣的，除了考號不一樣以外，什麽也都一樣。”

　　 “兩個百裡清?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們這個考區，還有另一個百裡清不成?百裡是一個複姓，姓這個姓的人，本來來就少之又少，更何況連名字都一樣，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了，再者說了，不是其他資料不一樣了嗎?”

　　萬飛點了點頭，道:“當然不一樣，其中一個百裡清，考了七百一十八分，這個成績，絕對上了AA或者BB大學的錄取線，另一個百裡清，卻隻考了三百多分。”

　　 張穎有一些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個的成績換掉了?”

　　 萬飛點了點頭，道:“不錯，的確是換掉了。這中間有什麽人做了什麽手腳，這關系到我們局裡內部的人事問題，我不方便透露，我隻想告訴你們的是，現在那個百裡清，正在BB大學，他現在的狀況，完全是混畢業結束。我還知道一點，就是他的家境非常的好，家裡不但有錢，有勢，而且還有權。我本想繼續查下去，結果，被上頭知道了，狠批了我一頓，我沒有辦法查下去了，只能罷手、對了，那個人現在當然不再叫百裡清了，他入學以後，通過不知什麽手段，又將名字改了過來，叫江誠。”

　　張穎有一些憤怒了，像學校這樣神聖的地方，也存在這樣的事情?不都說象牙塔，都是純潔無暇的嗎?

　　 廖奇問道:“這個百裡清，考了七百多分，不可能吧?我聽說，他的作文題，好像一份也是沒有的。”

　　 “你們都錯了，他的作文，差不多得了滿分。也許是他的觀點，與評卷老師的觀點是一樣的，我也看了這篇作文，說句真的，我本沒有帶任何主觀的意願在裡面的，等我讀了這篇作文以後，我被文中的觀點折服了。百裡清說得一點也不錯，人生是有退路的，也是有選擇的，沒有誰規定，你必須這樣走，只有你這樣走，才能走向成功。你去打人的時候，要想打得有力，你也必須將拳頭收回來，然後打出去才有力道，是不是?有時候，退下來，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我的道路，是不是選對了呢?我的方法，是不是用對了呢?如果一味地向前走，就像一個盲人一樣，走到懸崖的邊上，還是一如繼往的向前走，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掉下去，屍骸無存。”

　　 張穎道:“依我們當時的判斷，這樣的作文，立意不對，應該得不到分呀。”

　　 “有人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又能說明，自己的觀點一定正確呢?要看你站在什麽角度去看這個問題，比方說，一把菜刀，如果拿在一個廚師的手中，他就可能切出各種形狀的菜式來，如果拿在一個殺人犯的手中，則會成為結束好人生命的利器，是不是?再比方說，火，我們讀書的時候也學過，利用火，掌握火，是人與動物最根本的區別之一，火使我們的文明，推向一個新的高度，讓我們可以吃到最美味的食物，讓我們的食物，，即消了毒殺了菌，又利於營養的吸取，對不對?如果，發生火災時，火起到的作用又是什麽呢?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它輕輕地包圍著，一會兒，這個人就變成了一堆骨頭，甚至成了一縷青煙，是不是?”

　　 張穎和廖奇都點了點頭。他們都學過哲學，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在你利用它的正面性的時候，也許它的負面性，已經不知不覺中，

傷害到了你。　　 “作文也是一樣，主要是說，你怎麽將你立的這個山頭，讓眾人信服。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都有長處，也有不足處，。打一個很不文雅的比方吧，就是那些長得花一樣的明星，在鏡頭下面，他們千姿百態，出盡風頭，隨便擺一個造型，都可以迷倒半壁江山，可是，他們也有方便的時候，誰在這個時候是美麗的呢?我們都知道，笑臉最好看，可是誰又沒有一個哭臉的時候呢?所以，任何美好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好的。反過來說，任何一件醜陋的東西，也一定有它們可愛的一面，再方說，狗屎，這個東西很惡心吧，如果你正在吃飯的時候看見它，一定會沒有什麽胃口了，如果你走路的時候踩在上面，估計你這一天，心情都會不太好，是不是?可是，這個東西，很肥，將一堆狗屎放在作物下面，就可以為這個作物提供很多的營養，是不是?這當然不是我說的，而是針對百裡清的這篇文章時，那些評卷老師也開會交流過意見，有的人認為，立意不正確，須零分處理，可是，那個評卷老師不同意，這是他的觀點。為了這件事，他們爭吵了很久，結果實行舉手表決的辦法，同意給百裡清高分的，還是佔了一點點上風，於是，那篇作文，也就得了高分了。”

　　 張穎的心情並沒有好起來，而是更加的沉重了，她看著萬飛，道:“處長，現在還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沒有。”萬料想著沒有想，直接搖了搖頭，“米已成飯，木已成舟，誰也沒有法子了。我的權限隻限於此，如果再上去，我想，我的這個工作，也可能會受到影響。”

　　 張穎有一些憤怒了，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誰來為這個孩子一個公平?”

　　 廖奇完全明白，萬飛的想法，以及張穎的情緒，他是一個中間人，旁觀者清，他也知道，這已經是無可挽回的事實了，如果一定要追查下去，對誰都不利。包括百裡清。於是他咳了咳，道:“張老師，你平靜一下，不要太激動了，這件事，萬處長已經是冒著很大的危險去查了，他能查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的了，他的權根，也只能如此。你想一想，如果將這件事，曝光出去，那麽，會置我們這麽多的教職工如何地，人家會怎麽看待我們這個龐大的教育系統?哪一個學生，哪一個家長，會放心他們再接受教育?如果一個民族，在心底時不想接受教育，結果又會怎麽樣?正如剛才萬處長也說過，任何事情，都不是很完美的，都有它的缺失所在，而且這個缺失，也不是很多，只有偶爾的一兩個而己，又何必認真呢?”他歎了口氣，再接著道:“達爾文說得很好，物竟天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大自然就是這樣子的，誰有勢，誰有權，誰有錢，誰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獲得更好的條件，太子能與平民百姓一樣嗎?每個朝代都有賣官買官的事情，而且比起來，更加的光明正大！我們所作的任何一件事情，針對的是整體，而不是針對每一個人！是不是?只要符合廣大人民的共同利益，就是對了，而不是符合每一人！是不是?”

　　張穎想了想，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廖奇說得並沒有錯，這個世道，真正存在公平嗎?不一樣！就是一個人的手指頭，都有長短之分，就是同胞的兄弟，都有智力體力不一樣的情況。

　　 “其實，這件事，對於百裡清來說，也並不一定是一件壞事。”廖奇想了想，再接著道:“真金，不怕火煉，是金子，放在哪裡都會放光！現在百裡清， 不也挺好的嗎?聽你說，他已經是一個大工程師的助理了，這不錯，不錯，他的成就，相比較陳好，張揚他們來，也不會差不到哪裡去。是不是?我估計，就是百裡清，他也不會同意，我們再來翻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這一句話很有份量，依張穎對百裡清的了解，百裡清一定正如廖奇所說。

　　 因為他說過，讀書不是成功的唯一途徑，依他的個性，就是考上了，也許會放棄都不一定，他所需要的，是對自己的肯定。現在他已經證實了自己的能力，已經將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又何必再來翻這些陳芝麻爛谷子，曾祖父那輩的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

　　 “看樣子，張老師，你要是回去呀。”萬飛笑著對張穎道。

　　 張穎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等一下就走。”

　　“你怎麽回去?家離這裡遠不遠?要不要我送你?”萬飛道:“其實，我也很想去看望叔叔嬸嬸了，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張穎面有難色，看著廖奇，廖奇拉著萬飛的衣角，道:“就這不用了吧，我們張老師，她家離這裡也有幾十裡，她都是騎自行車的，你不會讓她一個女孩子，後面載著一個大男人趕幾十裡的路吧！”

　　 “當然不會。”萬飛站了起來，看著張穎，道:“她至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騎車，她坐在後面，區區幾十裡的山路，是難不到我的，另一個則是，她可以坐我的車，我是開車過來的。答案只有兩個，你必須選一個，多選不行，不選也不行，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