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白文彤來到劉副台長辦公室,向他匯報劉輕準備將全康公司答應的100萬勞務費捐出來做慈善的想法,道:“不過,劉輕擔心全康公司賴帳……”
“老白,我怎麽說你呢?”劉柳留很無語地用手磕著辦公桌,“人家這是利用你,你知道嗎?”
白文彤苦笑道:“我知道啊,可是如果劉輕真的拿這100萬做慈善的話,這不是一個大新聞嗎?”
劉柳留點了點頭道:“嗯,全康公司會賴帳嗎?以前也許會,現在他敢賴帳?這幾天關於余歡水的新聞,市領導都很關注,這是宣揚和諧嘉林市的重頭戲,全康公司欺騙余歡水,那就是欺騙市領導。”
白文彤拿著本子,將劉副台長的話記下來,頻頻點頭。
這是他養成的習慣,在領導面前,架勢一定做足才行。
“當然了,余歡水也不能騙領導,這100萬,要真用在慈善事業上面,這錢台裡可以做一個系列的節目。”劉柳留繼續指示,“總之一句話,圍繞余歡水這個平民英雄,要善於深入挖掘,不斷創造新的新聞熱點,做一個‘慈善行’之類的節目,並進行持續跟蹤報道,掀起全市慈善熱,這既是新聞熱點,又是領導關注的事情,要辦好。”
他現在看白文彤比較順眼。
這一次余歡水的系列宣傳報道,操作好了,對內,白文彤是最大的功臣,對外,他這位分管新聞宣傳工作的副台長則是最大的功臣。
白文彤憋著勁想要轉正成為新聞部主任。
劉柳留則想借此機會提拔為正處級,說不定將來還有希望接替電視台一把手的位置呢。
白文彤得到了劉副台長的支持,信心大增。
他隨後給全康集團董事長嶽全康打電話,笑哈哈地道:“嶽總,你們花100萬請余歡水做報告的事情,市領導非常讚同,口頭做了表揚。余歡水準備把這筆錢捐出來做慈善,台裡高度重視,成立了‘嘉林慈善行’專題欄目組,方案也得到了市主管部門主要領導的認可,我代表電視台謝謝你啊嶽總,現在萬事俱備,只等你們的錢到帳了。”
電話那頭,嶽全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原本提出100萬的勞務費,就是想吊著劉輕,借助他的影響力來宣傳自己公司生產的保健品。
誰知道白文彤橫插一腳,還大張旗鼓搞了個系列活動,把這事捅到市領導那裡。
這是要搞成既成事實,逼著他拿錢啊。
“白主任,這錢,我們分期支付,你看怎麽樣?”嶽全康也不敢得罪白文彤,這事只能軟拖,不能硬推。
白文彤道:“可以,就分三個月吧。”
嶽全康陪笑道:“三個月太短了點啊,宣傳效果達不到,我看至少一年。”
白文彤道:“一年太長了,錢不到位,我們的節目無法做啊。如果嶽總不願意的話,我給領導匯報,請領導給市領導報告一下此事,我們換一家企業來讚助也行,反正這節目我們肯定是要做的。”
他的語氣,變得冷淡了一些。
雖然在劉副台長面前一副唯唯諾諾陪盡小心的樣子,可是在外人面前,他很善於拿話敲打人。
更何況,他也不完全是虛張聲勢。
嶽全康非常鬱悶,想了想道:“白主任,那我再跟余歡水商量一下,畢竟我們這錢是給他的勞務費嘛。”
白文彤道:“嶽總,你就別為難余歡水了,人家是英雄,
你請他做報告,借助他的名氣打廣告這沒什麽,如果這筆錢上面,你拖著不給,那我也不好給領導交差啊。當然,我們不會勉強你做什麽,市領導也不會勉強誰,畢竟我們是要宣傳正能量嘛,不過呢……嗯,也沒啥,你跟余歡水好好商量吧。” 嶽全康有種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的難受感覺。
他原本是想忽悠著劉輕做幾場報告,最後隨便給點錢作數,至於說那一百萬,根本就沒想拿出來。
誰知道現在居然被白文彤給拿捏住了。
“他麽的,真可惡,想拿我的錢去搞節目掙業績?”嶽全康無比鬱悶。
他給劉輕打電話,想從劉輕這裡把這事搞黃,到時候也好交代。
結果劉輕很熱情,表示一定配合全康公司,多做幾場報告,那100萬獎勵費用,也明確拿出來做慈善,由市電視台統籌使用。
“嶽總,錢的事情,我不過問,你跟電視台協商就行了。我呢,集中精力準備好報告就行了,這一個月,我隨時聽你召喚。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宣傳嶽總你的慷慨正氣和高尚人品,不讓你這100萬打水漂。”
“好,好,那就這麽說吧。”
嶽全康掛了電話,咬牙切齒。
他忽然明白,自己這是被劉輕和白文彤給算計了啊。
很快,在電視台全方位的宣傳打造之下,劉輕的知名度不斷提升。
街頭巷尾,男女老幼,都在議論劉輕的英雄事跡。
訪談節目、報告會、專題報道,慈善義舉,各種各樣的報道在電視、報紙、新媒體上面輪番出現。
劉輕儼然成為了嘉林市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之前認識他的人,都無比驚訝。
那些報道明明講的就是余歡水,可是為什麽跟自己印象中的不一樣呢。
一些作為劉輕某一階段的當事人,也接受了電視台的采訪,在主持人的誘導下,也似乎發現了劉輕身上那些人性的閃光點。
“向余歡水學習。”
“向英雄致敬。”
“余歡水是一個平凡人,但是他又極不平凡,是真正的英雄。”
老百姓紛紛感歎。
甘家。
甘易拿著手機,看完一片報道以後,氣憤地吐槽:“簡直胡扯八道,余歡水就是個偽君子, 陰險小人!”
甘母也氣憤地道:“電視台也真是,怎麽能這麽瞎報道呢!”
甘父放下筷子,沉聲道:“你們懂什麽,他就是個人渣,現在市裡面也要把他打造成英雄,這是宣傳需要,聽說下周周書記要接見他。”
甘易不服氣地道:“他算什麽東西,真是走了狗屎運!”
甘父沒好氣地道:“好了,吃你的飯,你姐呢,這麽久不回家,也不問問。”
甘易嘟囔道:“還不是在外面過二人世界唄。”
甘母不滿地道:“你說說甘虹,這麽快領了證也就算了,怎麽也不把丈夫帶回來見見,那何智蓬是什麽人,家境如何?可靠不可靠,都不讓我們知道?”
一家人正在吐槽,門鈴響了。
保姆過去打開門。
甘虹帶著何智蓬站在門口。
“爸媽,這是何智蓬。”甘虹介紹道。
“坐,坐吧,吃了沒?”甘父目光從眼鏡後面透射出來,打量著何智蓬。
何智蓬雙手插兜,抖了抖肩膀道:“爸媽,你們吃吧,我和甘虹在外面吃過了。”
看他這樣子,甘父甘母的第一印象頓時就很不好了。
吃完飯,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甘母一臉慈祥便詢問何智蓬的家庭工作情況。
得知何智蓬家裡在農村,大學因為打架鬥毆提前退了學,現在在一家禮品銷售公司工作,甘父甘母心頭越發不滿,女兒二婚都找的什麽人啊。
一旁的甘易拿著手機打遊戲,一臉不屑,這家夥看起來連余歡水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