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聖掐起蘭花指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許久，張小聖放下了手。

　　不能再看了！

　　不能再懷疑石榴了！

　　她不會的！

　　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一個我不想提前知道結果的機會！

　　我對她有信心，我對自己有信心！

　　我說要喂她吃一輩子飯，她說要伺候我一輩子！

　　如果她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現在處境堪憂之後違背誓言，選擇離開，甚至背叛自己……

　　那他……也認了！

　　願賭服輸！

　　張小聖終於下定決心，看著石榴疑惑的目光，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爺……和王妃已經知道我不是真的了。”

　　石榴一聽，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地道:

　　“知道了?怎麽會知道的?你告訴他們的?”

　　旋即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問題有些愚蠢，接著說道:

　　“小王爺你怎麽知道他們知道的?那現在該怎麽辦啊?”

　　張小聖道:

　　“我有一種特殊的方法，剛才去試探王妃，便知道她知道了，仔細回想，可能是我和王爺的某次接觸中出了問題。你知道嗎?今天咱們去臥佛寺，王爺派了府中供奉一路監視，是臥佛寺中一位叫廣土的老僧告訴我的。”

　　“啊?”石榴吃驚的張大嘴巴，本以為今天只是出去開開心心地遊玩，沒想到原來一直有人監視。想起去臥佛寺是自己提出的，急忙說道:

　　“王爺，都怪婢子不好，是婢子提出去臥佛寺的。”

　　“傻丫頭，怎麽能怪你，要是不去臥佛寺，我就不會遇到那位老和尚，也就不會察覺此事了。”張小聖安慰道。

　　聽到石榴說起是她提出去臥佛寺，心裡又是一陣自責，剛才怎麽都忘了，要真是石榴告密，就算要引導自己出去，也應該去齊王有所準備的地方，又怎麽會去臥佛寺呢，遇到老和尚提醒，才被自己察覺。

　　張小聖又想，如果老和尚和齊王是有勾結的，畢竟老和尚的名字是模糊的，那麽……

　　真是細思極恐！

　　想到這裡，張小聖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要真的這樣，乾脆早點死了算了！

　　石榴聽到張小聖的安慰，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驚恐，直接跪倒在地道:

　　“小王爺，您是不是懷疑是婢子告訴了王爺?”

　　張小聖微微有些尷尬，懷疑確實是懷疑了的，性命攸關，要說一點不會多想，那是假的，不過自己已經想清楚了，不可能是石榴告密，便趕緊拉起石榴，望著她的眼睛，道:

　　“我承認，剛開始思緒雜亂，我確實想過會不會是你告密，可是我仔細想過了，不可能是你，不管是客觀上，還是主觀上，我都不相信是你。”

　　“什麽客官，主館?”石榴沒聽懂。

　　“客觀是指已經發生的事情，主觀就是指自己內心的想法。客觀上說，就是你沒有告密的時間和機會，昨晚到現在，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只有昨晚出去收拾東西和今天早上去安排早飯，時間上並不充裕，畢竟如果你要告密，齊王不會只聽你說一句半句就會相信的，你也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裡找到齊王。”

　　張小聖頓了頓，繼續道:

　　“雖然客觀上這麽說沒錯，但是我更願意相信主觀的原因。因為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願意相信你，也相信你對我的感情，信任是一種直覺，

而直覺就是這麽沒有道理。”　　石榴聽了，眼睛紅紅的，胸口急劇喘動，聲音有些顫抖，道:

　　“小王爺，婢子……婢子……嗚嗚嗚。”

　　太過激動，反而有些說不出口，張小聖道:

　　“別哭了，我知道你的心意。”

　　“不，婢子要說出來，婢子……婢子喜歡小王爺，婢子願意生生世世伺候您，婢子不怕死，小王爺您說怎麽辦，婢子都跟著您。”

　　張小聖心裡感動，他之前還在懷疑石榴知道之後，會不會離開自己，只聽小丫鬟繼續道:

　　“婢子長這麽大，爹娘一直把婢子當作負擔，婢子永遠記得爹爹將婢子賣了20銀元時高興的樣子，婢子不怪他們，就當報答了養育之恩。來了齊王府，婢子只是個下人，在王爺、王妃、管家，在任何人眼裡，都是個下人，還是個新人，其實之前也受了不少氣，吃了不少苦。”

　　“直到，被派去給小王……給之前的小王爺當貼身婢女，才沒有人敢欺負自己，可婢子知道，其他丫鬟們沒有再敢欺負自己，是因為自己跟了之前的小王爺，而之前的小王爺之所以沒有欺負婢子，是把婢子當成了備用的玩物，只等他長大的時候。婢子心裡恐慌，可是沒辦法改變。”

　　“只有小王爺您，只有您是真真正正的把婢子當成了一個人，給婢子溫暖，想方設法地逗婢子高興，甚至還陪著小心跟婢子說話，婢子心裡都明白的，隻想生生世世都服侍您，您待婢子如此真誠，婢子就算為你死了，也沒有遺憾。”

　　張小聖眼眶泛紅，將石榴拉近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感受著她因抽泣而顫抖的嬌軀，喃喃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嗯。”石榴哭泣著，盡情釋放自己的感情。

　　良久，兩人分開。

　　石榴臉色微紅，眼睛裡還泛著淚花，似乎猶豫了下，鼓起勇氣，湊到張小聖的臉上，親了一下。

　　稍觸即分。

　　張小聖這才反應過來，隻覺剛才兩片軟軟涼涼的嘴唇在自己臉上蜻蜓點水般的碰了一下。

　　那種美妙的感覺，稍縱即逝。

　　不由回頭看著石榴，只見小丫鬟已經羞的抬不起頭來，氣氛有些旖旎。

　　張小聖恨不得現在就把小丫鬟給吃掉，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想，可衝動過後，稍一冷靜，自己現在前途未卜，生死未知，小丫鬟縱然願意以死相隨，可自己卻不能這麽自私。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還是希望能夠讓她安全離開，不要牽扯進來。

　　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張小聖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下的結局，現在又多了石榴的安全問題，不由又是皺起了眉頭。

　　石榴看見張小聖苦惱的樣子，此時卻已不再會誤會，而是繞到張小聖身後，給他輕輕地揉起太陽穴來。

　　張小聖想著，齊王應該是知道了的，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應該找個借口見他一面，再識別一次，如果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只有吳妃知道的話，那麽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要如果齊王的名字也不能出現，那自己就應該早做打算了。

　　想到自己之前選擇了“幫助齊王造反”這一選項時，問過系統，得到的回復是如果中途改弦更張，就被認為違背輪回選擇，會被抹殺，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會不會有什麽變化，現在可不是自己要改變選擇，而是齊王可能不想帶自己玩了。

　　心裡一動，來到系統空間。

　　張小聖直接問道:

　　“現在齊王可能已經發現了我的身份，那我還要跟隨他造反嗎?可不可以去舉報啊?現在可不是我要改變的啊，是齊王逼我的。”

　　“違背輪回選擇，抹殺。”

　　“艸！”

　　這都不行！

　　看來自己之前想的，偷偷帶著石榴逃跑是行不通了，還必須跟隨齊王造反，張小聖現在就怕齊王造反前先把自己給解決了，畢竟造反這麽大的事，提前清除一切隱患，也是應有之意。

　　跟隨造反……

　　舉報造反……

　　張小聖似乎想到了什麽。

　　跟隨……

　　舉報……

　　嗯?

　　系統當時為什麽會給出舉報這個選項?

　　如果齊王真的把自己當成世子，又怎麽會有舉報這個選項呢?

　　自己當時還覺得系統這個選項太弱智。

　　如今想來……

　　齊王只怕是那會就對自己有了懷疑！

　　所以，系統才會給了自己兩個選擇??

　　一定是這樣的！

　　當時自己隻想著自己是齊王世子，自己只能跟隨齊王造反，現在想來，如果真的這麽簡單，那還需要選嗎?

　　怪不得！

　　原來如此！

　　張小聖此時有些明悟，看來系統給出選擇的時候，都是要決定自己未來命運走向的，而且沒有哪個選擇是毫無道理的，都有各自的道理，都有各自的機緣！

　　這麽說來，之前那個小山村也一定是這樣。

　　如果舉報齊王造反，也一定是這樣。

　　如果舉報，那麽只能去給皇帝陛下舉報，道明自己並不是真正的世子，然後舉報，或許……有另外一條路可走，是另外一種狀況。

　　可是眼下，已經不可能了，一切都遲了。

　　再想到之前是否向石榴坦白的選項。

　　如果之前沒有向石榴坦白，也許不會得到石榴的真心，那麽自己要是被懷疑了，甚至石榴自己就懷疑自己了，是不是就會去向齊王舉報?

　　張小聖不敢想。

　　因為，這是完全可能的！

　　張小聖懂了！

　　原來，這就是輪回！

　　好在，自己選擇了對石榴坦白，自己收獲了她的真心。

　　張小聖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差點就這樣錯過了石榴！

　　按照這種邏輯，那麽當時系統給出選擇的時候，齊王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也就是說，是選擇前說話的內容，讓齊王起了疑心。

　　是什麽呢?

　　張小聖冥思苦想。

　　具體的內容有點想不起來了……

　　好像，大概是說到碧海潮生宗的問題，說到自己拜師的事情，莫非這裡面有什麽蹊蹺?

　　可具體的對話，張小聖已經記不太清。

　　但是，問題就應該出在那裡！

　　對了！

　　自己之前與吳妃也談過拜師傅星彪的事情！

　　那就是了！

　　應該是自己表現的太過積極，而之前朱賢烶對這件事情可能並不太感冒。

　　只是自己怎麽也無法理解，一個正常人怎麽會對踏上修仙之路不感興趣，一個正常人怎麽會對有一個修仙界大佬的師傅不感興趣，一個正常人怎麽會對碧海潮生宗這麽大的背景不感興趣。

　　朱賢烶可能不正常。

　　也許，他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因此，對這些才不看重?

　　有可能！

　　不過，此時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接下來怎麽辦。

　　退出系統空間，小丫鬟還在揉著，並沒有發現方才張小聖失神的異常。

　　張小聖喝了一口水，想起今天在臥佛寺的事情，也許可以去找老和尚問問……

　　但是此時已經快要下午，不便出門了。

　　可如果明天再去臥佛寺，會不會被齊王更加懷疑?

　　張小聖有想過，要不要自己寫個什麽東西，派劉二柱送去，然後取回老和尚的答覆。

　　可馬上就否決了這個想法，首先劉二柱值不值得信任，雖然自己救了他一命，但是在齊王和他自己之間，張小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佔有優勢。

　　其次，劉二柱去的話會不會也被齊王派人跟蹤，查看自己寫下的內容，甚至直接替換老和尚的回復，那就大大不妙了。

　　看來只能自己走一趟了，齊王既然已經懷疑了，那多個一次兩次的，也無所謂了。

　　想到此處，抬手捏住石榴的手，道:

　　“我有些想法，明天再去臥佛寺一趟……你便不要去了吧。”

　　“小王爺，您就帶婢子去吧，不管發生什麽事，婢子都要跟在你身旁。”石榴聽見張小聖不帶她，急忙道:“再說，您要是今天帶我，明天不帶我，不是更容易讓王爺懷疑嗎?”

　　張小聖想想也是，便應了下來。

　　有了計劃，兩人也不再多說，一個默默的想著，偶爾拿出書翻翻，又有些煩躁的合上，一個就在旁邊伺候著，添添水，揉揉肩。

　　到了晚上，石榴出去取了飯菜過來。

　　吃飯間，張小聖壓下心事，講了好幾個笑話給石榴聽，石榴也是很配合的捂嘴輕笑，張小聖看見石榴被自己逗笑，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卻沒注意到石榴眼神中那一絲絲感動和心疼。

　　第二天一大早，張小聖便帶著石榴、劉二柱他們一行人趕往臥佛寺。

　　齊王此次卻是沒有再派供奉，而是破天荒的派出了裴炬暗中跟隨。

　　張小聖一行人來到臥佛寺，上得山來，發現寺門緊閉，也沒有任何香客，不禁有些奇怪。劉二柱上前敲門，卻被開門的小和尚告知寺廟有法事要做，暫不接待香客。

　　張小聖走上前去，說明來意，小和尚聽到來人要找方丈大師，猶豫片刻，方才跑進去傳話。

　　大門沒關，隱隱聽到裡面有眾人齊聲誦經，張小聖恍然，可能真的是在做什麽法事。

　　沒多久，只見方丈竟然親自前來，後面還跟著方才的那個小和尚。

　　張小聖急忙上前幾步，開口問道:

　　“方丈大師，在下有要事求見廣土大師，不知可否方便。”

　　只聽方丈宣了一聲佛號，道:

　　“阿彌陀佛，師叔祖昨日見過施主後，已經圓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