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師傅情緒不高,杜若晚上也沒睡好,想著師傅是不是在開店還是去做明星髮型師之間糾結。
畢竟這種機會來之不易。糾結也正常。
想來想去,自己也糾結了一晚上。
早晨比平時來得還早,天都沒怎麽亮。
打開門,看到一地的頭模,還有一地的頭像紙張。
杜若目瞪口呆,站在門口。
果然設計師還是要亂才有靈感,什麽強迫症都治好了!
抬頭看一眼樓上,簾子拉得嚴嚴的,靜悄悄的。
杜若放下包,輕手輕腳地收拾起來。
欣賞著那些畫紙,全是頭像,還標注了修剪的線條和層次。
這也太珍貴了!
師傅就這麽扔一地!
杜若一張張撿起來,放整齊,用一個大夾子夾住。
想想自己在大學城化了兩天妝,就一心想著回來。
沒想到師傅都做明星造型師了,還是這麽刻苦勤奮!
杜若一邊收拾一邊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練習化妝,趕上師傅的腳步,不能讓自己的妝容配不上師傅的髮型。
如果有一天,師傅說她化的妝配不上他的髮型了……噢!杜若甩甩頭,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秦空站在樓梯上,看著昏暗的樓下彎腰收拾的女孩,就像看見田螺姑娘出現在現實中!
愣了好一會兒,認出是杜若。以為自己睡過了,拿起手機看了時間,也才六點!
“你怎麽來這麽早?”
“啊?”杜若仰起頭來,一臉笑容,“師傅,你醒了?”
看著她的笑容,秦空也笑了。杜若確實是容易讓人感到人間美好的姑娘!
無瑕到自帶水晶罩,身在塵世中,卻沒什麽能汙染到。
秦空下樓,洗漱了,看著杜若打掃衛生,突然說:“打掃樓下就可以了。”
杜若抬起頭,臉一紅,“我知道的,師傅,我從來不去你樓上的。”
秦空頓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多此一舉。杜若一向知道分寸,就不應該擔心她做錯任何事。是自己心虛了!狹隘了!
招手,秦重跳進懷裡。肩膀不夠寬,不夠這胖子坐了。
抱著出了門。
又頓在門口,望著對面靜悄悄的噴水池。
天還沒大亮,路燈還在亮著。
喧囂的路燈因為沒有了人,在清晨也顯得寂寥。
除了梁安歌,也不會有人這麽早坐在那裡。
杜若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師傅的背影。
秦空走了。
對於當時拒絕她的邀請,後悔嗎?
秦空問自己,然後搖搖頭。
就是答應了,現在他又能阻止她拍偶像劇嗎?
以什麽立場?
她是明星,是藝人啊!不拍戲要幹什麽?
秦空在步行街就開始跑起來。到第三條長椅,秦重自動跳下去,秦空繼續向前跑。
跑了兩個來回,滿頭大汗的,坐在秦重旁邊。
秦重依然望著對面小區。
以前望江,現在望小區了。
秦空摸著它的頭,“別想蕭大美女了。你跟我一樣,喜歡在一個地方待著,但她們前途燦爛,終究要飛翔。你也會希望看到她飛得更高更遠。”
“我們就在這裡,仰望,也是一種幸福。”
“這條雁回江,每年冬天大雁都會歸來。她們偶爾也會回來。回來的時候,不會陌生,依然像朋友一樣,就挺好的,是不是?”
秦空轉頭看著秦重,
秦重都快成雕像了! “我居然跟你說話……”秦空笑了,秦重終於轉過頭,掃了他一眼。
秦空又笑著摸摸它,“沒嫌棄你。不跟你說,跟誰說?”
一人一貓又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才回去。
剛吃完早飯,杜若還在洗碗。一個女子晃晃悠悠走進店裡,秦空走過去。
還沒說話,女子腿一彎,一下撲到秦空懷裡。
秦空連忙扶住她,酒氣撲鼻。
轉過頭去,看看路口的巡邏崗亭,“我帶你去找警察。”
“不不,警察會抓我酒駕。”女子連連搖頭,推開秦空,自己走進去坐到理發椅上。
秦空哭笑不得,躲酒駕躲到他這兒來了?
轉身走過去,女子抬起眼迷蒙地看著他。
真是夠迷蒙的,眼影睫毛膏都把眼睛糊住了。
秦空忍不住笑了。
女子面無表情,“你就是愛情魔發師?”
“啥?”秦空看著她。
“我失戀了。”
看著女子的熊貓眼,秦空轉過頭,“姐姐,我送你去找警察……不,這後面有醫院啊!你可以走路,就自己去那兒醒下酒。”
“你們男人怎麽這麽無情!”女子受傷地看著他。
“姐姐!”秦空無奈,“我不認識你呀!”然後站起來,“你要願意坐一會兒,你就坐一會兒吧。”
轉身走開了。
女子頭一仰,仰靠在理發椅上,自顧自地嘮叨:“昨晚我從酒吧出來,求那個海王來接我,他不來。我想無所謂,我自己開車,撞死也無所謂,反正沒人關心我。”
“你沒人關心,撞死是無所謂。”秦空扭頭冷冷地看她一眼,“要是撞到別人呢?別人有家人朋友,還是有人關心的,家人朋友得多傷心!”
女子突然九十度扭過頭,也不知道她怎麽做到的,可能是酒沒醒,脖子隨便扭都不會痛。
披頭散發轉過來一雙白眼,像演鬼片一樣!
秦空愣住,一動不敢動,都想問她是不是已經撞死了?
杜若也看一眼師傅,害怕怕地看著她。
終於,女子緩緩轉回頭去,抬手揉揉脖子。看來還是痛的。
“你說得對!所以我開出沒多久,就停下來了。”
秦空欣慰點了,倒了一杯水端過去遞給她。
女子接過來喝了一口。
“我把車鑰匙扒了,扔出去了,就怕我突然開車。”
秦空笑笑,靠在鏡台上看著她,雖然狼狽,但還像個人。
“然後我就坐在車裡,想著各種不打擾別人的死法。這時候我聽到交通廣播裡講了一個故事。”
秦空看著她。現在還早,也沒客人,就讓她坐著囉嗦一會兒好了。
“電台裡說有一個理發師,居然能夠讓時光倒流,讓兩個要分手的男女相愛如初,還結婚了!你說神奇不神奇!”女子一拍椅子扶手,突然坐直。
秦空嚇了一跳,接著有些反應過來,“那兩個男女不會一個姓蔣,一個姓葉吧?”
“我也不知道。”女子看著他,“我就打過去電台,讓他們幫我找找這個愛情魔發師。”
女子目光殷切,如凡人對神的渴望,“他們說愛情魔發師,就在雁回江畔,鳳來街頭,一家沒有招牌的理發店。他叫,托尼老師。”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這個名字好土啊!”女子突然說,眼裡的神光秒變嫌棄。
秦空笑得肩膀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