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廳內濟濟一堂。
“當今天下,元廷暴虐,群雄四起,吾便觀天下唯有沈府主軍中軍紀嚴明,深得百姓厚愛,實有明君之姿!”
“千年歲月,土地兼並,無人能解,到了沈府主手上,卻頑疾自消。”
“沈府主如此雄才,我們今日得見明主,哪有不去跟隨的道理!”
大廳中,沈銘嘴角含笑,靜靜地看著站在中央侃侃而談的青年,沈銘已經從眾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楊憲。
沈安今天早上剛剛來到集慶,聽說今日沈銘會在大廳裡接見歸順的士子,沈安便好奇前來看看,沒想到大失所望。
馬屁精!一群馬屁精!
沈安心底不禁暗暗吐槽。
胡惟庸靜靜地看著場中之人,眼中充滿欣賞。心中感慨,這是個人才啊!
沈銘微笑道:“你以後就留在府中掌文書吧!”
“多謝沈府主!”
楊憲心中竊喜,微微弓腰。
緊接著,沈銘緩緩起身,看著大廳內的人,沉聲道:“我集慶日後不論出身,唯才是舉,但有真才實學者,必當重用!”
原本聽到沈銘隻留下了楊憲一人,心中有些失落的眾人心頭再次火熱起來。
畢竟都是熱血男兒,誰願意承認自己不如人!
沈銘對眾人的態度很是滿意,點點頭,對李善長吩咐道:“這些人就交給你了!”
說完後,給沈安使了一個眼色,沈安會意,二人一前一後向後院走去。
長廊裡,沈安一邊走一邊匯報盱眙的事情,沈銘時不時的點頭詢問。
片刻後,二人站在高高的閣樓上,眺望遠方。
“小安,朱元璋攻佔了滁州,逼近高郵城,戰爭一觸即發。”
“高郵城等地也需要猛將坐鎮,眼下我們的人手倒有些不夠了!”
沈安聽完,心中也是一歎,像常遇春、傅友德這種猛將,本就可遇不可求,一路攻城掠地,戰功顯赫。
沈銘突然轉過頭來,展顏一笑,“所以,小安我需要你去找幾個人!”
說完,也不等沈安接話,便自顧說道:“與元廷接壤的是大隋,眼下隋帝楊廣治下,天怒人怨,恐怕要不了多久也會烽煙四起。”
“我需要你去隋朝境內,找幾個人。”
沈安注視著下方的院子,點點頭,“好的,大哥。”
沈銘輕笑一聲,緩聲說道:“這幾個人分別在……”
……
滁州城中,湯和正帶著士卒巡查街道,一行人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百姓們都認識這個殺神,這幾日凡是不老實的,膽敢在城中不守規矩的,全讓這位帶人給砍了,人頭還掛在菜市場上,血淋淋的。
亂世之中,哪有溫情,湯和以極其殘酷的手段,沒幾日便把滁州城中恢復安定。
城門口處,郭英、郭興兄弟正在招兵,報名處放著幾袋子黃橙橙的小米,無數青壯的漢子排起長龍正在報名。
每個報名參軍的漢子都會得到半斤的小米,雖然不多,但在這個世道,足以讓人為了這半斤小米,報名參軍。
突然,報名處傳來了一陣喧嘩。
“俺不是來當兵的……”
“你不想當兵你來幹啥?”
“俺來找人……”
“找你奶奶個腿,我看你就是來騙糧食的……”
“俺不是……”
郭興皺著眉頭走了過去,“怎麽那麽回事?”
負責記錄的士兵看到來人,
指著一個老農連忙說道:“郭統領,這人排隊,又說自己不是來當兵的,是來找人的。” 郭興順著手指看去,發現一個老農正站在場中,身後還佔個兩個少年。
看著郭興的目光望來,兩個少年毫不露怯,迎著郭興的目光,與他對視。
這讓郭興有些意外,“你說你來找人,那你說說你來找誰?”
老農聞聲連忙說道:“俺來找你們的朱元帥,俺是他姐夫!”
“啥?”
郭興大吃一驚,重八的姐夫?
上下打量一番老農,郭興冷聲道:“好!我帶你去,要是發現你騙我,老子親手宰了你們!”
一個院子裡,朱重八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太師椅上曬太陽,突然看到郭興帶著三個人來了,看清身後面的人之後,猛地坐起。
“姐夫!”
朱重八高大魁梧的身子,有些顫抖,連忙向來人跑去。
“重八!”
李貞咧了咧嘴,伸出手抹了抹眼睛,“俺總算找到你了!”
“姐夫,你怎成這樣了,家裡其他的人哩!”
朱重八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悲痛說道。
“舅舅,俺娘不在了!”
身後一個少年,看著眼前的親舅舅,一時悲從心來,嚎啕大哭。
“文忠!”
朱重八一把將自己的外甥攬入懷裡,二人抱頭痛哭。
一旁怯生生的朱文正也紅了眼睛,“叔,俺是文正!”
朱重八抬起頭看了一眼,兩眼止不住地流眼淚,嘴唇哆嗦,“是,是,叔知道!”
“來,讓叔看看,文正長高了!”
“你爹娘和你二叔呢?”
朱文正抿著嘴唇,努力讓眼淚不掉下來。
“都死了,全都餓死了,俺娘,二叔他們讓俺來找你……”
嗚啊!
一個能在萬軍中縱橫廝殺的漢子,旁若無人的放聲大哭起來。
郭興緩緩退了出去,將這裡留給了朱重八一家。
……
嗜血的黃昏,集慶城一處青石鋪成的道路兩旁站立在一排排士卒,表情肅穆莊嚴。
沈銘以及所有的將領皆在此處,因為今天這裡修建的英烈祠完工了。
英烈祠前種著許多的松柏,門的兩邊豎立著沈銘的大旗,黑色的布幔隨風飄動,刻有英烈祠三個大字的牌匾高懸。
此時,沈銘全身披甲,立在高大的石碑前,石碑的基座上刻有浮雕,上面是刻著的是從巢湖開始以來,打的每一場仗。
石碑上面刻著的是每一個逝去的人,名字密密麻麻,上面記載了每一個逝去的人英勇的戰鬥過程。
肅穆沉靜,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似乎都會被這裡的氣氛感染,變得沉重安靜。
“兄弟們,我不會忘記你們的,全軍的將士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
沈銘神情堅定,聲音慷鏘有力。
身後諸位將領面色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石碑,這上面刻著的名字有每一位統領的麾下。
曾經,他們並肩作戰,一起衝鋒陷陣,一起攻城略地。如今,有人早已化成黃土。
但他們堅信,這些人雖然身死,其魂仍在!活著的人也永遠不會辜負這眼前的幾萬英靈!
逝去的是歲月,不是情懷,更不是忠烈!
……
“豎起盾牌!”
“豎盾!”
一名元軍統領聲嘶力竭,大喊大叫。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轟!
空氣銳嘯,轟隆一聲,瞳孔中一柄巨大的斧頭由小變大,猛烈的旋轉著,直接劈進那名元軍統領的頭顱裡。
“殺——”
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元兵前排的盾兵被一擊而潰。
毛貴手裡握著的一柄巨大宣花斧頭,閃爍著淒冷的寒光,令元兵們看的眼皮狂跳。
自從上次毛貴發現手裡的刀容易砍卷刃之後,便開始將手中的兵器換成了斧頭。
砰!砰!砰!
毛貴縱情廝殺,無數元軍士兵悶哼著如同木樁般紛紛倒地,撲倒在血泊之中。
這是最後一場戰鬥了,打完這場仗,集慶才算是徹底進入了沈銘的掌控。
“頂住!給我頂住!”
站在後面的元軍將領瘋狂大叫,眼前這一支隊伍人數並不算多,至少沒有自己這邊多。
如果能夠擋住這一波進攻,再而衰,三而竭,戰局完全有可能改寫。
“你擋不住的!”
毛貴冷冷地看著元軍守將,盔甲上滿是血跡,渾身氣勢入若魔神。
這群元兵只知道胡亂衝殺,簡直是一群烏合之眾。又怎能是訓練有素,進退如一,宛如一體的己方軍隊對手。
轟!轟!
戰場上勝負往往就在瞬間,很快雙方的廝殺變成了一場一面倒的收割,己方士氣如虹,越戰越勇,元兵根本無法抵抗。
“撤退!”
“快撤退——”
元軍將領心神大驚,他不願意將自己的部下盡數戰死在此地,“傳令,掠陣部隊掩護大軍撤退!”
然而, 掠陣部隊還未到達戰場,突然從兩側又有一股部隊出現,為首一人身騎戰馬,手持馬槊,身後率領成千上萬的士兵衝了出來,這正是常遇春。
所有人整齊劃一,宛如一人。
這一瞬間,元軍將領內心徹底奔潰了。
殺!殺!殺!
一陣陣震天響的呐喊聲中,常遇春帶領部下,一路橫推,進軍的速度極快。
激烈的戰場上,常遇春率軍殺氣逼人,元軍將領竭力維持戰局,喊得聲嘶力竭。
突然發現人群中一名士兵往後退了退,朝臉上,啪的一鞭子抽了過去,那名士兵淒厲的嚎叫一聲,臉上鮮血直流。
“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
“殺敵一名,賞賜黃金十兩,殺啊!”
元軍將領嘶吼一聲,整個人騎著戰馬衝了出去。
“來得好!”
駕!
毛貴雙腿用力夾緊馬肚,向一支離弓的箭,直奔而去。
鐺!
刀斧相撞,二人錯身而過,調轉馬頭。
就在二人再次相接瞬間,毛貴突然從馬背上騰空躍起,從空中舉著巨斧,迎面劈下。
元軍將領心神大驚,連忙舉起手中長刀橫檔。
哢嚓!
長刀被一斧頭劈斷,斧頭下沉之勢不減,如裹挾雷霆之勢,一斧頭劈了下來。
噗通!
戰馬繼續向後方跑去,元軍將領屍體從馬背上跌落。
“萬勝!萬勝!”
毛貴麾下看見自家統領如此勇猛,頓時士氣高漲,呼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