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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案》第10章 毫無頭緒
  離開鮑裡斯的辦公室,胡樹人沒走幾步,懷特便趕了上來,要送他離開巡捕房。胡樹人搖了搖頭,讓對方先帶自己去證物處,領回了別克汽車的鑰匙。

  二人在巡捕房門口分別後,胡樹人到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天蟾舞台。到了地方,他讓司機在附近繞了幾圈,終於在福建路的公陽裡邊上找到了自家的別克車。

  付了車費,胡樹人走到別克車前,拉開車門,眼角余光忽然瞥見車座底下有一張紙片,便彎腰拾起,借著附近的路燈光看了兩眼,發現是一張冠生園開的月結單據。

  胡公館的茶幾上常擺著乾果蜜餞之類的點心,以備來客享用。胡家是上海灘的名門望族,雖然胡樹人府上平日少有人造訪,那些點心也多被趙媽分給了附近人家的小孩,但還是要時刻備著,不能沒有。

  單據是要交給帳房對帳的,而胡公館的帳房先生,則由管家胡勁松兼任。

  胡勁松本不姓胡,這個名字則是胡樹人的父親起的。早年間,因為家鄉鬧了饑荒,他們一家逃荒到上海,胡勁松意外與家人失散,從此以乞討為生。一日,新婚燕爾的胡老爺與夫人出門散步,偶然見到了流落街頭的胡勁松,見他可憐,便帶回了家。

  當時胡勁松只有幾歲大,多年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窮困生活,已讓他對家的印象十分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隻記得有個小名叫阿旺。胡老爺聽了他的身世,感慨不已,給他賜了一個名字,叫勁松,從此留在府上做下人,還送他去讀書。勁松沒有辜負這個名字,他聰明正直,踏實能乾,深得老爺夫人的喜愛。

  十年後,胡樹人降生,胡老爺喜得貴子,便安排自己頗為器重的勁松照顧小少爺的起居。從胡樹人記事起,胡勁松就一直陪在他身旁,從未懈怠半分。

  一晃二十三年過去,留美歸來的胡樹人在梨園觀戲時與越劇名伶林慧茹相識,兩人相知相愛,很快談婚論嫁。胡樹人不顧父親的反對,毅然跟林慧茹成婚,父子倆為此在家中爭吵不斷,胡樹人索性帶著妻子離家另立門戶。胡老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還是牽掛兒子,於是安排勁松和趙媽過去照顧,並且借著自己的關系給兒子安排了一個江海關的工作。

  分家後,胡樹人找勁松談了一次,說起日後出門做事,若是沒個姓氏,總是諸多不便,主家也顏面無光,既然不記得本家姓氏,不如隨自家姓胡。後來更是設法幫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還給他們留下一筆錢,讓老夫妻在家鄉做點小生意。

  此事圓了胡勁松幾十年的念想,知道父母衣食豐足,他也沒了後顧之憂,心裡對胡樹人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從此作為胡公館的管家,鞍前馬後跟在胡樹人身邊悉心侍候,將家中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段時間,胡勁松因老父病重回鄉探望,一直未歸,記帳的工作也暫時擱置了。劉牧原和趙媽便將每一筆開銷的單據都帶回去保管好,等胡勁松回來再一起記上。這冠生園的月結單據也是如此,只是沒成想出了那麽一檔子事。

  單據上印有冠生園的紅色收款印訖,印訖旁有些潦草地簽著趙鑫這個名字,似乎是今日店裡負責結算的小廝。名字下面寫著收款的具體日期和時間——十一月四日二時四十分。

  看過單據,胡樹人沒有多想,將其放進兜裡,然後開車回到胡公館。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也沒再研究案情,洗完了澡便回到臥室躺了下來。

  一片漆黑之中,胡樹人的呼吸均勻而平穩,但他的眉頭卻皺得緊緊的。

  次日一大早,胡樹人驅車前往天蟾舞台,準備重新調查一下現場。

  因為發生了命案的緣故,天蟾舞台周遭一改往日的熙攘,變得十分清靜。胡樹人將別克車開到停車場,下車來到舞台門口,正想推門進去,卻被兩個華捕攔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先生。天蟾舞台這幾日暫不對外開放,您請回罷。”其中一個華捕冷冷地看了胡樹人的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是來查案的。”胡樹人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說道,“我保證不會破壞現場的任何東西,你若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進去。”

  那華捕上下打量了胡樹人一番,見他衣著華貴,可能身份不凡,便有些遲疑。此人和身旁的同僚交換了一陣眼神,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胡樹人說:“對不起,先生。上面有命令,禁止巡捕房以外的人進入,請您理解。”

  “好罷。”胡樹人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天蟾舞台,開車又回到了胡公館。

  在側院停好車,他徑直上了二樓,把自己關到書房裡,坐在藤椅上,緊皺著眉頭,梳理起了案件的始末。

  “下午三點,賣火柴的小女孩演出開始,事故大約是在三點半左右發生的,這也是付大家的死亡時間。而後台那個身份不明的男人,死亡時間應當是兩點五十到三點半這四十分鍾內——如此看來,這個男人殺死付大家的可能性很大。雖然巡捕房在後台發現一名小廝,但他正處於昏迷之中,手腳也被牢牢捆住,無法動彈。不過,我沒有親眼看到那個小廝,也無法確定所謂的‘牢牢捆住’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既無法排除他的嫌疑,也無法證明什麽。”胡樹人拿起鋼筆,拔下筆帽,把自己的思路草草記錄到紙上,手動個不停,嘴也不歇著,自言自語道,“至於牧原那邊,死者是一位普通的黃包車司機,而凶器卻在牧原手上,他還是當場被逮捕的……已知的現場丟牧原太不利了,即便他不認罪,我若是找不到確切的證據,恐怕也無法為他翻案……”

  胡樹人隻覺一陣頭痛,他把鋼筆放到一旁,憤然將這張紙抓起來揉成一團扔到地上,接著雙肘撐在桌面上,十指插到頭髮裡,垂首沉思起來。

  這樁案子於他而言,是個極大的考驗。此中緣由,並不僅僅是胡樹人要在三天以內取得突破,更重要的一點是案發地在公共租界,他的好友雅克幫不上忙,英捕房的偵探又死板得緊,不肯提供一點便利,導致胡樹人調查起來束手束腳,別提多難受了。

  沒有共享案情也就罷了,連案發現場都不讓進,這案子從何查起?

  正當胡樹人毫無頭緒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與劉牧原平日敲門時那三記富有節奏的輕叩不同,這個動靜聽起來有些凌亂,用力也不均勻。

  胡樹人一聽便知道來者是誰,挺起身來,抬手捋了捋凌亂的頭髮,隨即朝房門方向輕聲說道:“趙媽,進來罷。”

  房門緩緩推開,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探進頭來,果然是趙媽。

  看著胡樹人,趙媽心知他正為劉牧原被捕而煩心,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您現在忙嗎?”

  “不忙。”胡樹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向伊問道,“趙媽,你找我有事嗎?”

  “少爺,外面來了一位客人,說是要找您。”

  趙媽的表情有些奇怪,伊猶豫了一會兒,方才繼續說道:“是一位年輕的姑娘,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罷,生得很漂亮。我問伊是哪家的小姐,伊卻不答,隻說有事要和少爺談談。”

  “二十來歲?很漂亮?”胡樹人愣了愣,疑聲問道,“伊的手裡是不是拿著一把折扇,盤著頭,上面還插著一根玉蘭花簪?”

  回想了一下,趙媽點點頭說:“好像就是這樣的哩。”

  “原來是伊。”

  胡樹人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理了理長衫的褶皺,又對趙媽道:“趙媽,麻煩你帶伊去客廳吧,我這便過去。”

  “是,少爺。”趙媽恭敬地應了一聲, 便匆匆地離開了。

  整理好衣裝和髮型,胡樹人下樓來到客廳,正看到端坐在沙發上四處張望的白玉蘭。

  “白姑娘,你來了。”

  胡樹人撩起長衫後襟,在白玉蘭對面落座,面帶微笑地說道:“今日怎地有如此閑情逸致到寒舍來?”

  “胡先生,瞧您這話說的。”白玉蘭展開折扇,掩口輕笑,隨後乾咳兩聲,對胡樹人說,“玉蘭今日來尋先生,就是想問問您,案子查得如何了?”

  “一言難盡。”胡樹人苦笑著搖了搖頭,“長話短說罷,巡捕房那邊打算結案,但我總感覺這樁案子沒那麽簡單。”

  這段話說得雲裡霧裡,白玉蘭自然聽不明白,伊柳眉微蹙,手中折扇輕搖,一言不發。胡樹人也不言不語,二人沉默相對,空氣中只有折扇揮動的細微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白玉蘭驀地舒展柳眉,柔聲對胡樹人說:“胡先生,您要如何才能繼續查案呢?”

  “至少要進入犯罪現場。”

  胡樹人沉吟片刻,正色對白玉蘭道:“如果能夠進入現場,我便可以重新調查,說不定會發現遺漏的證據,找到一些頭緒。若能得知後台那位男性死者的身份就更好了,再從兩位死者身邊的關系查起,案情也會明朗許多——然而,巡捕房眼下禁止外人進入現場,我說的這些注定是空中樓閣,無法實現的。”

  劉牧原被卷進去的案子,他並沒有說出來,該案與白玉蘭毫無關系,沒必要讓伊一起乾著急。

  “胡先生,玉蘭也許可以幫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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