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洛陽城外,靠近並州的邊陲……
已是十一月,寒風蕭瑟,一片片白嫩嫩的雪花之下,穿著精致漢服的一群人,在緩緩行駛,牛頭眨巴著大眼睛,身穿一身短衫,漏出精壯的身體,不畏嚴寒。
官道之上,六匹駿馬拉著一輛古色古香的馬車,在緩緩行駛,偶爾從馬鼻裡噴出來的白氣,也讓人感覺到了來自冬的惡意……
郭嘉穿著淡白色書生服,身後披著的精致皮毛縫製的披風,倒是讓寒冷消散不少,只見他緩緩走到馬車前,有些清奇的看著周圍的景觀。
大山已經很少了,就連礙眼的樹林,也變得難以尋覓,一眼望去,全都是看不穿的白,遮蔽了視線,遮蔽了感官,似乎全世界只剩下這些雪,美的驚心動魄……
”這就是並州啊。”
郭嘉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氣。
“這裡便是並州邊陲了,進入這裡,也算是進了並州地界,以前隨處可見的大山丘陵,也算是真正的罕見起來,另外並州也算是地廣人稀了,那些可以遇到的城鎮和村落,也不算多。”
曹性吐了一口白氣,面色肅然起來,只見他手中韁繩一抖,那一匹健壯異常的純黑色駿馬,便揚起馬蹄,走在了部隊的最前面。
“將軍,估計再有半月,我們便能回到雁門,文遠他們看到我們回來,估計會高興壞了。”
曹性不經意的語氣中,帶著隱藏的喜悅。
“嗯,將旗升起來。”
古色古香的馬車中,燃著碳火,溫暖異常,王熠靠著皮毛坐墊,慵懶的眯著眼睛。
馬車外,郭嘉拿捏著一團雪花,小心翼翼的揉弄著。
“將軍,為何要升旗?”
“避免麻煩。”
”您怕麻煩?”
“不怕。”
“那你為何?……”
白花花的雪有些刺眼,王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眯上眼睛,可他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殺人很累,可我不得不殺,升起旗幟,也算是給某些不開眼的提個醒,這裡的人,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
”這些年來,並州一直很混亂的。不要看我在,有人說什麽並州治理的很不錯,都是扯淡,要是很不錯,那就好了。“
“民風彪悍,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深淵將近,你們用力呼吸,都能感覺到空氣中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這些家夥會不知道嗎,所謂亂世出賊寇,也是有道理的。”
郭嘉臉上閃過一絲了然,坐在王熠身旁的荀彧,俊俏異常的臉上帶著幾分若有所思,車外,十幾個侍衛已經按照吩咐,將旗幟揚了起來,那面巨大無比的“鎮”字,在北風的吹拂中,獵獵作響……
“混帳,你幹什麽?”
一聲輕聲厲喝響起,一夥大概百十個人,身穿厚重的白色棉襖,趴伏在雪中,默默看著王熠一行人朝著遠處離去。
待到王熠他們走遠之後,那個為首的大漢,才長出一口氣,一巴掌拍在了被自己按在雪中的小夥子,有些怒氣道:“你想幹什麽?你想害死我們不成?”
年輕小夥子眼中帶著三分不解,三分疑惑,委屈的開口:“大哥,你打我幹什麽?”
“打你,老子還想弄死你!”
待到王熠幾人離去,再也看不見人影的時候,大漢翻身而起,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他的身後,百十個將身體埋在雪中,手握利刃的漢子,也接二連三的站了起來。
“大哥,我沒招惹你啊,你怎麽又打我?”小夥語氣納悶,似乎帶著天大的委屈,不知道自己和大哥出來搶劫,自己大哥為什麽莫名其妙的罵自己。
“還沒想明白?你們是不是也很納悶?我們好久出來一次,什麽都不乾,就要回去?就要看著他們離去?”
大漢怒吼一聲,看著身後的百十個人,眼底閃過幾分殺意,這些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平日裡別看跟著自己,可真讓他們吃不上飯的時候,他們便會如同一群餓狼,朝著人撲去……
“嘿嘿,首領怎麽會說出這種話,我們是賊寇,是白波,哪怕是天公將軍不在了,可我們的血性不能少,首領知道嗎?”
下一刻,便有人陰陽怪氣的開口,在看他們的站位,不難猜出,這群百十個賊寇中,至少有三四個派系。
“對啊,眼前的肥羊,說放就放了,你知道我們多久沒吃東西了?對了,我們可不是首領大人。還偷偷藏著掖著,將東西拿給一些不想乾的人吃。”
有人心中冷笑,有人面色譏諷,可以看出,這個大漢在這群賊寇心目中,地位屬實不高。
“放你娘的屁,我大哥什麽時候乾過這事?猴頭,你這是找死!”年輕小夥臉色漲紅,看著不遠處一個身材瘦小,眼底閃著精光的中年,怒不可遏。
“小兔崽子,我和首領說話,輪得到你插嘴?”猴頭眼底閃過幾分陰翳,有些想要出手的舉動。
“夠了!”
一聲爆喝,大漢緩緩邁出一步,將小夥擋在自己身後,語氣不善道:“剛才的隊伍還沒有走遠,要是你能將其劫掠回來,這首領的位置便讓給你,不然,再胡言亂語,休怪我翻臉無情!”
“此話當真?”
猴頭腦袋猛的一抬, 眼中閃過三分興奮,還有藏不住的忌憚,每個能當上首領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自然是當真,我何時說過謊話?”
“好,大丈夫一言九鼎,兄弟們,隨我去掀翻他們,夠我們吃三年了,哈哈哈,出發!”
猴頭長嘯一聲,眼中是止不住的喜悅,機會來了,那他自然不能放過。
話音剛落,便有一半多的賊寇跟在猴頭身後,蓄勢待發,見此,猴頭更加猖狂,撇了一眼大漢之後,大笑著道:“兄弟們,看剛才那夥人的裝扮,皆是駿馬貴服,搶了他們,便是吃喝不愁,你們還在猶豫什麽?跟我前去,吃香的喝辣的!”
說罷,猴頭邁出腳步,便朝著王熠他們追去,身後,一半以上的人跟隨,而這個數量,還在迅速增加。
“死去的方法有很多,偏偏你選了最近的一條。”
大漢呼出一口氣,眼底複雜的看著猴頭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