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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風雲傳之終結》第94章 0口莫辯
  三人各懷心事,一路上只是匆匆趕路,鮮有交流。少室山離洛陽不算遙遠,很快三人就趕到山腳,發現天龍教眾與少林弟子已經戰成一團。好在未明事先提醒,令少林有所準備,不然這會天龍教恐怕已經攻上山去。幾人施展拳腳,奮力殺出重圍與僧眾會合,一位僧人見到虛真趕忙說道:“虛真師叔,您快趕去支援,剛才有一批魔教妖人已經越過防線,直衝上山去了。為首的幾個武功高強,我們攔阻不住,只怕方丈他們會有危險!”見到少林僧人已經結下羅漢七星陣迎敵,山下的天龍教眾又無高手率領,堅守應當無虞,三人不再猶豫,迅速奔赴上山。沿途見到了許多被打倒的少林弟子,萬幸對方急於趕路,並未痛下殺手,都還留有命在。

  “天龍教久未進犯中原武林,今日卻突然對我少林發難,不知意欲何為?”無因運指如風,加上無慧無色助力,雖然上山的都是天龍教的精銳,但也難以阻擋三人合力,紛紛被製伏在地。眼見局勢穩定,無因輕聲說道,聲音雖輕微,但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裡。“桀桀桀,好一手傳音入密,少林三大神僧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嘛,卻不知能否抵擋我這些寶貝!”摩乎羅迦發出陰戾的笑聲,同時雙手一招,頓時有數十條毒蛇朝少林僧人湧去,見到群蛇厲害,僧眾慌忙聚在無因身邊圍成一圈,結成棍陣抵禦。

  “無因方丈,我們來此也沒什麽別的用意,不過是想討還本教的聖物。想來方丈得道高僧,總不至於佔著別人東西,拒不歸還吧?”夜叉掩嘴嬌笑,同時腳下踏步如風,伺機而動。“夜叉護法此言差矣,老僧可不記得貴教有何聖物寄放於本寺中,想必是貴教為非作歹慣了,這才錯記在少林頭上。不過竟然敢來此撒野,今天可別想善罷甘休!”無色伏魔棍法掃開,強勁的風壓登時將蛇陣逼退,然而夜叉已經趁勢繞到他的身後,一指探出,正是血夜隱。“阿彌陀佛,好快的身法。”無慧不動聲色,卻早已洞悉夜叉的意圖,右掌微微翻轉,大步上前朝夜叉後背打來,乃是般若掌中的佛光初現。夜叉心中凜然,腳尖一點一扭,當即回轉身形,同時雙掌齊出,以冰火蓮掌應對。

  無慧雖然掌力雄渾,且又佔得先機,但夜叉的冰火蓮掌實在詭異莫測,摻雜的雙重勁道也令無慧頗為頭疼。兩人並不戀戰,稍作試探後便各自撤掌,這一合算是不相伯仲。見偷襲不成,夜叉右足一蹬,身子向後飄出,無色舉棍正欲追擊,摩乎羅迦卻早已招呼毒蛇攔截。就在雙方亂作一團之時,未明等人終於趕到。“魔教妖人,竟然如此肆意妄為,強攻少林,膽大包天,今日本少俠非得給你們些教訓!”未明刻意高聲叫道,同時瞥向姬無雙,雖然微不可察,但一瞬間姬無雙嘴角揚起,險些要笑出聲來,好在她應變神速,以一聲清咳化解。“正是如此!魔教妖人,束手就擒吧!”谷月軒與虛真擺開架勢,嚴陣以待。

  “啐!谷月軒,還有那小子……哼!”果如未明所料,摩乎羅迦並沒有將地宮之事上報龍王,而是選擇與夜叉私下談判,夜叉自是敷衍了事,說與未明只是利益交換,之後正邪對立,絕不會再有來往。不過就算夜叉沒有臨陣倒戈,面對三大神僧與逍遙谷二俠,今日也全無勝算。就在摩乎羅迦心生退意時,遠處響起了清亮的哨聲,夜叉微微一笑:“任務完成,姑奶奶沒時間奉陪了,羅蛇君,走吧!”“哼,算你們好運,老禿驢,記好了,不願歸順我教的話,

遲早讓你們消失於武林!”兩人催動身法,朝山下趕去,帶著的天龍精銳也紛紛撤退,谷月軒等人本正要出手阻止,卻見到一個神色驚慌的少林僧人衝了出來,高聲叫道:“不好了,方丈!賊人將後山的聖、聖物,給盜走了!”“什麽?!”無因聞言神色大變,急忙高聲說道,“少林弟子聽令,先送受傷的僧人前去治療,即可召回山下的弟子,其余僧眾盡快趕赴後山支援,務必奪回聖物,不可落入妖人手中!”  “師兄,事不宜遲,我們也趕緊去後山協助少林抗敵吧。”“嗯,我想……賊人方才的撤退未免太過輕易,我懷疑乃是聲東擊西之計。你先趕去後山,我守在此處看看情……師弟,你怎麽了?”谷月軒只是提出了一個很合理的提議,卻讓未明面如土色。此前他一直都與谷月軒共同行動,激戰玄冥子之後,奔赴華山再次挫敗天龍教的陰謀;為了對天龍教發起全面進攻,四處奔走召開武林大會;大會上自己力敗群雄,成為武林盟主,將天龍教一舉鏟除……這些場景他經歷了無數遍,連對白都已倒背如流,可為什麽這才剛要開始就生出了變故?“沒事的,大師兄的推斷很合理,又何必庸人自擾?想來是因為冰凝炎息才生出了這點變數,或許就如此前過年他買的新衣服一樣,根本是不值一提的插曲罷了。”未明壓下心頭的不安,朝谷月軒點了點頭,就發力朝後山奔去。

  “哼,想不到師叔說的內應竟會是你,不愧是武當的少年英雄。”荊棘雙手交疊於胸前,眼中充滿輕蔑之意,而站在他面前的方雲華不卑不亢,坦然說道:“彼此彼此吧,逍遙谷荊‘二’俠竟出現在此,方某也是十分意外。”荊棘本就惱他出爾反爾,暗箭傷人,此刻被他言語相譏,哪還按捺得住?他當即抽出冰凝炎息直指方雲華,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察覺到刀劍中蘊含的凜然殺意,方雲華不由後退一步,額上也有汗珠滲出。“好了,閑話就此打住,都是自己人,可莫要傷了和氣。”玄冥子迅速踏上一步,攔在了荊棘面前,“方賢侄,東西在哪?”方雲華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件白色的奇異物事遞到玄冥子手中,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快點收好,以免夜長夢多,想要這勞什子的人可多如過江之鯽!”“那是自然。”玄冥子悄然咽下口水,不動聲色地將聖堂之鑰塞入懷中,“好,賢侄可還有什麽消息匯報?”“哼,說出來你可別嚇壞了,我探明了你們前教主天王所在,聽無因方丈說,他正被關押在華山。”“什麽?!此話當真?”玄冥子身形不由一晃,神色也是大變,要知道天王已經失蹤二十多年,這會突然有了音訊,那無疑將會震動武林。“騙你於我有什麽好處?好了,我得快點離開這兒……等等?是誰躲在那!是你,東方未明?!”

  含光與霹靂寶刀掉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也難怪會被方雲華發現。按照此前的發展,未明來此地時方雲華已和玄冥子交接完畢,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將假裝自己是在攔阻二人,與未明、谷月軒攜手抗敵,可眼下是怎麽回事?還有照理應該出面阻止三人的凌香兒與緊那羅又在哪裡……谷月軒意外的舉動完全打亂了未明的節奏,心事重重的他一時忘了時間,腳步過快竟早於少林僧眾到達此地。全亂了,在此時就撞破了方雲華的秘密,之後的事態發展已經完全無法預料,未明隻覺心跳驟停,渾身發冷,木然站在原地,神色恍惚,難以自持。“荊棘,你幹什麽!”雖不知未明為何失魂落魄,但實乃天賜良機,方雲華心中大喜,當即一劍刺出,然而荊棘卻後發先製,擋下了他的長劍。

  “我……”“師侄,你這是幹什麽,莫非想背叛天龍教?”玄冥子冷聲說道,荊棘本就心中猶豫,聞言更是不知所措,玄冥子借機越過荊棘,一掌朝未明拍來。“公子小心!”蕭聲響起,玄冥子身形不由一滯,同時一道青色倩影飛身而下,五指拂出,輕輕將玄冥子手掌掃開。右膝抬起,琵琶架在腿上呈金雞獨立的姿態,凌香兒飛快地撥弄琴弦,內力注入曲中,七弦劍意令玄冥子不得不暫避鋒芒。“乾達婆,緊那羅?二位護法別來無恙啊,怎麽,看到我教勢大,準備重新投奔我們了麽?”“香兒雖非什麽聖賢,但尚不至於淪落到與你這等鼠輩為伍。”乾達婆冷聲說道,同時緊那羅也已跳到未明身旁,輕聲說道:“東方公子,令師兄或許只是一時誤入歧途,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阻止他鑄成大錯。”

  雖說緊那羅心思縝密,但也絕無可能猜到未明失態的原因,隻道他是因為荊棘背叛師門這才心神大亂。“對,我要振作起來。”未明咬牙說道,覆水難收,木已成舟,無論事態如何發展,也只能順勢走下去了,“二師兄,你離開後師父一病不起,水米不進,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傷及根本,你忍心見師父如此麽!”“什麽?老頭子他病倒了?!”聞言荊棘一愣,有那麽一刻他已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逍遙谷去,然而玄冥子及時喝止了他:“師侄,不要聽信這小子的讒言,想想谷月軒!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你什麽也沒有!還想回去當那個萬年老二麽!”“我……”不愧是玄冥子,他完全洞悉了荊棘的心思,此刻,唯有谷月軒這根肉中刺才能攔阻荊棘回頭,未明不禁暗暗咬牙。“玄冥子,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的卑鄙啊。”緊那羅手持洞簫緩緩逼近,“把聖堂之鑰,交出來!”“哼,兩位護法加上東方師侄,的確不好對付,但是想要留住老夫?卻還不夠!荊師侄,走!”

  玄冥子所言非虛,他的逍遙遊造詣極深,袍袖一揮已在數丈之外,荊棘猶豫地看了未明一眼,終於猛地甩頭跟隨而去。緊那羅正欲追擊,方雲華卻眼珠一轉,君子劍一橫攔下了他。“想不到名門正派的高徒也會和他們口中的魔教狼狽為奸,卓人清還真是會教徒弟。”緊那羅冷笑一聲,以蕭為劍,再配合香兒的弦音助陣,隻幾個突刺便破了方雲華的柔雲劍圈。“哼,你們這些魔教妖徒,我方雲華是恨之入骨!如今打算含血噴人,汙蔑方某的人格麽?當真卑鄙無恥!”方雲華用君子劍勉強支撐著身體,同時高聲叫道,未明聞言氣急反笑:“好啊方雲華,你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看來又進步了不少!”“東方未明,你跟魔教護法勾結,盜取少林聖物,我方雲華真是瞎了眼才會和你稱兄道弟!今日方某定要為正道除害,殺了你這奸猾妖人!”

  未明還待出言譏諷,卻忽然意識到了方雲華的用意,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後,舉起右手五指就欲施展六脈神劍斬殺方雲華,但一個威嚴的聲音卻已傳入眾人的耳裡。“阿彌陀佛,東方施主,你與魔教護法勾結盜取聖物,此事當真?!”未明打了個激靈,回身看去,無因已經領著無色、無相、虛真、谷月軒還有一眾少林弟子趕來。此時出手無異於殺人滅口,坐實罪名,未明隻好不甘地放下手指,同時他瞥見方雲華嘴角露出的得意笑容。“東方施主,怎麽會……你絕不是……”虛真顫聲說道,難以置信地盯著未明,而在場比他更不願相信眼前情況的人,是谷月軒。“師弟,你……”“大師兄,不是我!是方雲華與玄冥子勾結盜取聖物!他們才剛剛離開!”未明有些失控地吼道,雖然谷月軒打心眼裡想信任未明,可眼前的情況——方雲華跪倒在地,而未明卻與兩個魔教護法站在一起……實在是一目了然。

  “師弟,你……難怪此前你神色有異,還有,之前你在林中放走阿棘也……你、你怎麽這樣傻……”荊棘的離去對谷月軒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加上眼前的情況,谷月軒不得不作出一個最為合理,同時也是他最不願相信的判斷。“正是如此!東方未明勾結這兩個魔教護法,欲圖盜走經書,被我撞破便想殺我滅口!方丈,快阻止他!”“阿彌陀佛,想不到東方施主也和荊施主一般入了魔道,意圖染指中原武林……可惜,可惜……少林弟子,結陣!”少林僧人迅速布陣,將眾人團團圍住,而未明連續遭受打擊,任憑他心智如何堅定,此刻也是六神無主,根本無法做出應對。

  “好一群不辨是非的老和尚!”緊那羅縱身躍起直取無因,無因妙諦指已臻化境,手指微屈竟後發先至,眼看就要點中緊那羅手腕。這時乾達婆突然一聲嬌喝,五指大力拂過琴弦,內力傾注,琵琶發出尖銳高亢的聲響,這招是七弦劍意中的十面埋伏,音律中的肅殺凜然之感不禁令無因心神恍惚,手指也頓在半空,而緊那羅與乾達婆師出同門,兩人合作多年自是毫無滯礙,趁勢他迅速出蕭點在無因的肩頭。雖然一擊得手,然而無因的易筋經修為深厚,卻也無甚大礙。眼見無色與無慧同時上前掩護,緊那羅毫不戀戰,收回竹蕭縱身一躍,俯身撿起含光與霹靂寶刀便朝未明扔去。少林三大神僧,加上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谷月軒與虛真,更別提還有這麽多少林弟子,緊那羅很清楚,今日決計討不了好。“東方公子,我們快走!”

  未明下意識地接住兵刃,然而腦袋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見他如此,凌香兒高聲叫道:“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日你若落入他們手中,才真是百口莫辯!別忘了,風師侄她們可都等著公子呢,快和我們走!”當頭棒喝,未明猛地甩了甩頭,這才回過神來,然而少林眾僧早已如鐵桶一般圍住三人。“想走?哪裡去!”“師弟……我不想和你動手,趁現在還沒鑄成大錯,回頭吧!”“東方施主……”“師兄……很抱歉,我……不能在這裡止步!”未明周邊的氣流變得紊亂無序, 最終化作一陣狂風,與此同時,未明舉起了含光。“莫非,幽冥十三式,這怎麽可能?!”無因驚呼道,幾十年前他曾有幸目睹這套劍法。當時那人獨自登上華山,以一己之力擊敗眾多好手,之後飄然離去,連姓氏也不曾留下;直到鑄劍山莊之戰,才讓世人知曉劍聖之名。但此後他便人間蒸發,據傳早已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幽冥十三式理應同他一起消失才是……

  “全部散開,絕對不要聚在一起!”無因大喝道,少林弟子聞言自是一愣,不解無因為何要放過良機,但方丈之命不可違背,包圍圈解除,僧眾迅速四散站開。未明暗暗松了口氣,萬刃朝宗太過精妙,小無相功難以模仿完全,若是少林僧人一擁而上,他這判官追魂無法掌控恐怕徒增死傷。顧慮已去,未明再不留手,含光一指,氣流頓時變為萬千劍氣朝無因等人湧去。見狀谷月軒心下駭然,他萬料不到未明功力竟已精進至此。不過他忙於出拳格擋劍氣,卻也無暇過多思考。很快他感覺雙手隱隱生疼,若非他功力精深,怕是非得皮開肉綻不可。谷月軒尚且如此,更別提尋常僧眾了,為了掩護他們三大神僧也是急忙出手招架,如此一來便難以顧及未明等人。“走!”未明胸口一陣悶痛,僅憑當日所見加私下揣測,果然還是頗有東施效顰之嫌,非但威力不及劍聖,還令自己內息不調。好在見到此招威力後,少林僧人不敢過分逼近,竟讓三人逃出生天。三人一路狂奔,衝下少室山後仍不停歇,又奔跑了數裡方才在一條小河邊調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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