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祖父他真是這麽說的?”
董白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貼身丫鬟,那透著些許藍色的眼眸立馬開始孕育出霧氣。
“小姐,我是聽到文優先生說您雖與那小袁賊拜了堂,但是卻是那惡賊騙婚所致,且小姐你尚且是完璧之身,算不得真正成過婚,孫堅有一子名為策,有乃父之風,聽說長得也英俊帥氣,江東多稱‘孫郎’,實乃小姐你的良配……”
“所以祖父同意了?”
“奴婢沒敢聽完,但是我看文優先生出來時那心滿意足的樣子,相國他……”
咣當……!
董白狠狠一掃,將手邊的一隻頗為精致的白玉老虎掃到地上,柳眉一皺,將眼中煙霧一擦,嬌喝道:“哼!什麽良配,就是孫堅在潁川一路高歌猛進,即將兵抵洛陽,他李文優怕了而已!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我將他當姑父,他卻欲拿我董白當貨物賣給那姓孫的!休想!”
說著董白轉身從牆上一把取下掛著的一柄異族樣式的彎刀,怒氣衝衝的朝外走去,邊走邊氣道:“我今日遍去問問拿李文優,他憑什麽能決定我嫁得誰!況且……哼!”
“小姐……!小姐……!小姐啊!”
董白腳步太快,那羌族丫鬟赤珠又不慣穿漢裙曲裾,生生也沒追上董白,只能眼睜睜看著董白出了相國府,翻身騎上一匹白色高頭大馬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小姐……你……你這是何苦呢?”其實作為董白多年的貼身丫鬟,赤珠哪裡不知道董白並非是因例如擅作主張用她得婚事來換取孫氏支持董氏,說到底還是因為……
今日之事,不要說是孫堅的兒子,即便是皇帝的兒子來了也不行。
唉……也不知道那個賊子到底給小姐下了什麽咒,讓小姐即便被騙,依舊是對他死心塌地……
赤珠想了想董白的脾性,還是決定將此事告知相國,以免董白在激動之下真的傷了李儒,那才是不好,想罷,隻好加快腳步朝著董卓書房跑了過去。
……
這邊李儒正在自家書房中處理公文,只聽前廳一陣騷亂,他皺眉起身,喝道:“何事騷亂?!成何體統!”
外面一個家丁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說道:“老爺不好了,小姐持刀打進府裡,我們不敢攔啊!”
李儒微微沉吟一下,皺眉道:“攔什麽,帶她進來,你們該忙什麽忙什麽。”
不多時,董白單手持刀,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身上掛了彩的家丁護院,都是拿著棍棒,卻不敢近董白的身。
這可是渭陽君啊!相國的親孫女,誰敢動她一根毫毛?
李儒見董白那氣鼓鼓的樣子,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微微一笑也不慌張,笑問道:“什麽風把玉奴你吹到了姑父這裡?”
“我呸!”董白刀尖直指李儒,嬌喝道:“你少給我在這裡假惺惺,是不是你提議讓我嫁給那孫堅的兒子以換取孫堅投靠祖父?我可沒有你這等拿小輩婚姻去換前途的姑父,李文優,今日你若不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我讓你血濺三尺,然後我自殺謝罪便是!”
“玉奴!!!”
李儒還未說話,遍聽旁邊一聲驚叫,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相貌有些粗獷的夫人驚恐的看著氣勢洶洶的董白,這婦人相貌和五大三粗的董卓有些相似,
也是滿臉橫肉的樣子,便是董卓的二女兒董氏,也是李儒的正妻。“玉奴,你這是作甚?為何持刀對著你姑父?!”
看到自己姑母,董白指著李儒的刀頓了頓,然後慢慢放了下來,自己從小父母早逝,姑母董氏最為照顧自己,在董白心中,董氏就像她的母親一般,看到董氏,董白心中的委屈徹底浮了上來,一雙幽蘭美目也湧出淚水。
“姑母……”董白把刀一扔,撲進董氏懷中,哇一聲哭了出來。
原本董氏還因董白持刀直指李儒而驚恐,現在看自家可人兒在懷中哭的如此傷心,也不禁心疼萬分,趕忙緊緊擁住董白,撫摸她的頭髮,安慰問道:“好玉奴,好孩子,這是怎麽了,因何哭的如此傷心……哎喲,我的可人兒,你別哭了……”
聽到董氏的話,董白哭的更是傷心,董氏手忙腳亂的幫她擦去眼淚,問道:“玉奴,究竟怎麽了,是不是你姑父欺負你了?”說著,董氏狠狠剜了李儒一眼,尖聲喝道:“李文優,你給我說,你做了什麽事,為何玉奴如此委屈!?”
李儒苦笑一聲,抱拳道:“夫人這是什麽話,為夫豈是那種人?”
“你少在我面前拽文,什麽為夫,你……”
“他逼我嫁給那孫堅的兒子!嗚嗚……”
董氏迷茫的看了委屈巴巴說話的董白一眼,迷糊問道:“孫堅是何人?洛陽貴族之中道沒聽過這一號,不過你姑父能看上的人,想必品貌才氣也不會差啊……”
“姑母,你是不知道,孫堅便是關東聯軍左路先鋒,在潁川打了好幾場勝仗,讓祖父也頗為頭疼,李文優居然想拿我去與孫堅聯姻,換取左路和平,讓孫堅投靠我們!”董白恨恨看著李文優,把頭埋在董氏懷中委屈的哭道。
“什麽!?”董氏一聽,眉毛倒豎,一手擁住董白,一手指著李儒的鼻子遍大罵起來。
“李文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打仗打不贏你讓我們玉奴去聯姻!打仗打不贏你李文優應該自刎謝罪才是,你憑什麽犧牲我們玉奴?啊!?我們董氏世代經營西涼,前幾年多少羌人異族求娶我的玉奴我爹他都沒同意,那就是因為我們董氏不需要和任何人聯姻!
哦,現在你當上我爹的謀主,你能耐了,你居然敢讓我們玉奴去聯姻!你自己怎麽不去?!要我說,這事兒啊!沒商量!哼!我爹來了他也不好使!我倒要看看誰敢讓我們家玉奴去聯姻,我們玉奴就嫁自己喜歡的男人!”
董卓這女兒乃是長女,年輕時也是西涼強橫慣了的,在西涼還有“斑斕虎”的匪號,和李儒結婚後,李儒又是個儒生性格,哪裡是她這斑斕虎的對手,話都說不出來就被一頓搶白,被氣得直吹胡子。
“婦人之見!婦人之見!你個婦人你懂什麽?你……”
“我管你什麽婦人之見!你今日讓玉奴嫁一個試試!玉奴,去,把地上的刀撿給我!今日有姑母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麽樣!”
董氏冷哼一聲,擼了擼袖管,結果董白遞來的彎刀,大馬金刀的往董白身前一站,如母老虎護著幼崽一般將董白護在身後。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還不將刀放下,成何體統你這是!”李儒看自家夫人無理取鬧,氣的臉都白了,可他畢竟是書生,雖然會點劍術,但也不能和自己媳婦兒動手不是,隻好一面揪胡子,一面朝著董氏走去。
“你別過來啊!過來我真砍你啦!”董氏齜牙咧嘴的朝著李儒揮舞著手裡的刀。
“胡鬧!還不給我把刀放下!你們想鬧到什麽時候!!”
就在這時,內院門口傳來一聲大喝,眾人嚇了一跳,向門看去,只見董卓站在門口,一張老臉都黑了,瞪著在場的幾人。
董氏見父親來,也嚇了一跳,趕緊將刀一扔,手足無措的看著父親。
李儒趕緊調整了一下呼吸,叉手彎腰超董卓行禮:“儒見過相國。”
董卓皺眉擺了擺手,沒好氣的道:“得了得了,這是在家裡,又不是在朝堂上,況且這事兒算是家室,便不要叫我相國了。”
“是,嶽父大人……勞累嶽父大人親自前來,讓儒誠惶誠恐……”
“哼!李文優啊李文優,虧你還是個大男人,連個女人都管不住!”董卓沒好氣的回了一聲,任由李儒苦笑對之,這才轉頭瞪向自己的女兒說道:“稀奇啊,我董卓的女兒居然對自己的夫婿拔刀相向,如何,你要謀殺親夫焉?傳出去讓人家如何看我們董氏?說我們是蠻荒之人不懂禮教?!我是不是平時太寵你了?”
董氏不怕李儒,但是對自己父親卻是十分的敬畏,聽到董卓的話,趕緊做了個萬福,委屈的抽噎道:“父親誤會女兒了,女兒且不是為了自己,若是平時,女兒受了欺負,忍忍也就是了,可此次乃是李文優他……”
董氏話還未說完,就聽董卓冷笑道:“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脾性我哪有不知道,文優他平時能欺負你?”
董氏被董卓一聲嗆白,噎得話都說不出來,又聽董卓說道:“此事我知曉了,也是我的意思,行了,玉奴和我回相國府,此事就這麽罷了,不要再議!”
“父親……!”
“別說了!”
董白聽到董卓的話,像是被雷擊一般呆立當場,不可置信的問道:“祖父……你真的要拿我去換潁川和平麽?”說著,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顆顆落下。
董卓聽聞董白的話,心中也是一陣刺痛,歎了口氣,輕聲說道:“玉奴,記住了,你是董氏的一員……”
董白哭著喊道:“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
董卓聞言喝斷董白的話。
“袁珣是麽?!哈……你被他騙一次還不夠麽?還想被他騙第二次?!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讓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我告訴你,他父祖乃我親自所殺,就算是我同意,你以為他會接受你麽?!而且我董卓的孫女, 想要什麽樣的男人不行,非他袁珣不可?!
袁家和我董家早已是勢不兩立,我今日便把話放在這,早晚有一天,我要剝下那小袁賊的皮做燈籠,到時候你就抱著燈籠睹物思人便是!
在此這前,孫家,你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孫堅乃當世英雄,他兒子也是人中之龍,嫁他你不虧!”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寧願死,也不嫁孫策!我恨你們……!”董白一聽,哭喊一聲,轉頭頭也不回的跑出李儒府邸。
李儒朝著旁邊侍衛示意跟上董白,以防董白做什麽傻事。
董氏哪裡敢和董卓直面,董白跑了之後,便趕緊告退溜走。
董卓凝視著董白離開的地方久久不語,許久之後才厲吼一聲:“袁珣!吾必拿下你頭顱!”
李儒等董卓吼完發泄完,這才走上來勸道:“相國勿擾,玉奴還小,等她再大一些,一定能體會您的良苦用心。”
董卓苦笑一聲說道:“這小袁賊到底對玉奴做了什麽,這死丫頭怎麽就這麽死心眼?”
李儒歎口氣說道:“玉奴畢竟情竇初開,袁珣又是少年有成……唉……”
董卓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想起什麽似的說道:“你說得對,遷都之事還需加快進程,洛陽不是久留之地,關中背靠西涼,才是咱們說的算,你趕緊安排妥當了,聯姻遷都我們兩頭走,等到那群關東蠻子自行崩潰,彼時便是我等天下。”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