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步臣忽然來了興趣,想要把眼睛睜大些,因為太陽的刺激睜開得不夠徹底。
他將右手放在眉毛上面,遮擋住一部分射進眼睛的光芒,進而看得更加清晰一些。
少年像是變得非常亢奮,左右交替著抬起雙腳抖了抖,然後又晃了晃脖子,他的身體前傾了些……
等一等……
這個人身子再往前移動,兩隻腳來回地向前面邁動步子,只不過步幅很小。
如果光看身體上半部分甚至看不出什麽變化,因為他的上半身一直保持著昂首挺胸。
抬高雙臂的姿勢,完全看不出身體有所移動!
但是當視線移到地面位置,他的雙腳確實在走動,而且一步一步很扎實。
再往前大約五六步的距離就是懸崖了,這個人的頭依舊雄赳赳、氣昂昂地高高挺起,完全不注意地面的走向。
出事了!
這是紀步臣第一所想,立馬浮在腦子裡的是這個人要自殺。
但是隨之而來的少年在出動腳步之前做的那些動作,有點祭祀舞蹈的感覺,他是…..
在獻祭嗎?用自己獻祭……
那邊的懸崖高度比自己所在的這邊高出不少,因為那邊上面的地面高出許多,而且下面是亂石橫立。
如果真的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紀步臣一個彎身,右手掌快速拍動地面,腰部一發力站起來,然後疾步跑向少年。
但為時已晚!
就在紀步臣跑到一半的位置時,少年的一隻腳已經邁出了懸崖,緊接著他的身體突然大幅度前傾……
紀步臣跨著大步子,他現在的念頭就是要救下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
這種救人的使命感似乎來源於他的天性。
雖然他是一位需要打仗殺人的戰士軍人,但他從未擺脫過那種使命感。
所以他更樂意的是來自於進行救援的任務,而不是發生了戰爭需要他上場抵抗敵兵。
至於感受到少年的涉世未深,或者說是一種無知感,則來源於剛才在懸崖邊上與少年共同望著這片無邊無際的海洋所產生的共有的感覺。
應該算是一種通靈性吧!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從來不需要什麽理由…...
就在紀步臣離得懸崖邊上還有五六米遠的時候,少年的身子已經完全墜入了懸崖的峭壁之下,就算現在一個大跨步躍過去也抓不到他的胳膊。
很遺憾,並不能像電影中總是拍攝的那樣,男主一個帥氣的充滿魅力的高彎度曲線撲過去,緊緊握住命懸一線的墜崖者……
紀步臣有時候也在想,為什麽每次將要從高處墜下去的人總是會將手臂高高伸起讓救他的英雄抓住呢?
是故意拍攝的,還是說這是人的本能呢?
顯然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紀步臣明白錯失了救他一命的最後機會。
隨著少年被風充斥鼓囊起來的藍色袍子沒於草地之下,一種從未有過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紀步臣突然覺得又是頭痛欲裂。
啊!
他大叫了出來。
紀步臣大叫一聲,慌不擇路之下他一下子摔倒在懸崖上面盡路的草地上。
因為速度飛快,在慣性作用之下他向前劃了足足有三米的距離才停下來。
這時候的他距離懸崖邊只剩下一手臂長的距離。
紀步臣感覺胳膊肘摔得像斷了一樣,下巴重重地磕在了草坪上。
導致頭部“轟”的一下進入了蒙的狀態。
牙齒間的碰撞力度之大讓他感覺嘴裡一陣麻麻的,有點鐵鏽味從嘴裡傳出,他明白嘴裡出血了。
翻過身來看向蔚藍的天空,在黑色眼眸之中,那藍色天空在逐漸的褪去原有的顏色,繼而代替的是一種熾烈的橘紅。
這橘紅像是烈焰一樣以太陽為原點逐漸在天空中撕開一個口子。
進而愈演愈烈,烈焰的口子成幾何爆炸似的增大,幾秒鍾的時間就佔據了整個天空……
瞬間眼前從原來的一片微藍變成了熾烈的橘紅色,而且這顏色在加深,最後變成了火紅色。
仿佛真的有一團火從太陽裡面燒出來,在幾秒鍾的時間裡燒毀了整個目之所及的世界。
又是一陣頭痛欲裂,紀步臣覺得這片熾烈的天空就清晰的印在腦子裡。
那高高懸掛於蒼穹頂彎的火紅太陽和之前受傷時做的那個夢一樣——
太陽仿佛是不動的!
那個夢中他學習著誇父的英雄氣概,追逐著海平面上的朝日,直直地追到了大地中央。
穹彎之下,在熾烈的太陽下轟然倒塌。
這夢中的情景又在此時出現,這不像是夢,而是記憶中的某個節點。
可是他為什麽想不出來這是在什麽地方遇到的這種末日般的場景。
之前斷斷續續記憶中的關於病房的畫面,雖然有兩個,但是場景都還比較真實。
都是在陽光明媚的病房裡面,而且都有一個可愛細心不時發著牢騷的小護士。
但是現在這個情景實在太過於可怕,這末日般的景象除了在熒幕之上出現,在現實中還真的難以想象。
又是被長針攪動過的那種刺痛感,而且是一陣一陣的。
啊!
紀步臣又是疼的大叫出來,這一次聲音之大甚至遠處都有回音,這可是在大海之上啊,竟然有回音?
他雙手捂住太陽穴,身體在地上抽搐著,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已經變的微涼,難道自己要死了嗎?
他艱難地從太陽穴移開雙手,匍匐著用手一點一點抓著草地向前移動,他想要看一下少年的情況。
雖然頭痛欲裂,天旋地轉,但是眼前熾烈的橘黃已經消散。
他發現只要不對著太陽看這種幻覺就會逐漸消失。
他用手指勾到峭壁邊緣,指尖扣動著石塊,手腕、胳膊同時發力將自己強行移到邊上。
將整個頭部探出去,紀步臣有氣無力的懸掛著,像是沒有了生命體征那種的死屍。
當艱難地睜開眼睛時,首先衝進眼眸的事一股淡淡的但是穿透力極強的晶藍色光。
像是某種強輻射的元素在黑夜之中發出的淡淡的對人體極具危害的輻射光芒。
剛剛看過了太陽,經歷過了熾烈的橘紅色出現在整個眼中的世界。
紀步臣幾乎在一瞬間就適應了這種淡淡的藍色光芒,說實話這種顏色在太陽的光輝下可以忽略不計。
那晶藍色的來源正是墜下懸崖的少年身上所散發出的,準確的來說他並不是墜下。
因為在這麽長的時間裡他還沒有著地,這裡的高度頂多有十米多一點……
那少年似乎在走下去……
難道又是出現幻覺了?
紀步臣眯了眯眼睛,發現視野中的少年並沒有什麽變化。
他確實在慢慢地像是下台階那樣走下去,可是他的腳底下除了空空無他的空氣就是這呼嘯而過的海風了。
他是在飛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