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第1874章 直下江安,唯有死戰
動靜,水師這邊也是鼓聲咚咚,士卒們在睡夢中驚醒,匆匆跑上戰位。而不遠處的江安城,定然也會聽聞聲響而動。只見那黑漆漆的江面上,小船來的很快,後面的已經開始燃燒,自然是火船。但前面的幾個,卻並未點火。樓船上士卒不明就裡,卻也不敢怠慢,急忙射箭。為時已晚,最前面一排小船撞上了最外層的柵欄,旋即絲絲火苗驟然在船上飛起。只聽得“轟”,又是“轟轟”接連幾聲!火光乍現之間,那完全能夠擋住火船衝撞的柵欄,直接被炸開一個個缺口。而殘破的小船,猶然沒有停歇,順著缺口向前,又纏住了第二層的漁網,和漁網拉扯不斷、攪在一起。後面的火船則也從缺口中鑽了進來,第一排火船直接把漁網點燃,後面的火船又越過燃燒中已經無比脆弱的漁網,撞上漁網後的樓船。火焰攀爬上樓船,而此時此刻,船上的士卒們在慌亂之間,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在這火船的後面,巴蜀水師的戰船已經顯露出猙獰身影,或是順流而下,自夷陵方向貼著江岸殺過來,或是橫渡大江,自對面江陵方向揚帆直掛。之前巴蜀水師就能和沔水水師攜手,與荊州水師鬥一個旗鼓相當,現在荊州水師主力不在,就幾條已經快不能航行的大樓船,自然能夠讓水師戰船把輾轉騰挪、更加靈活的優點發揮到極致。只見江上黑暗與火光之中,船隻飛馳,圍繞著那大樓船繞過幾圈,箭矢和石彈幾乎貼著臉砸過去。並且巴蜀水師這邊也是配備有火炮的,船陣向兩翼分開、合圍,露出來被保護在中間的幾條快船,船頭都假設著一門火炮——火炮至少現在還是關中軍隊的獨門武備,所以不需要杜英提醒,毛穆之也是小心又小心,直接架設在這些快船上,只要局勢不對,轉身就能跑路。不過事實證明,毛穆之還是考慮的太多了。炮船抵近轟擊兩下,直接在樓船上開了幾個口子。本來還在拚命撲滅樓船上火焰的荊州水師士卒們,或是直接被炮彈掀起的氣浪掀飛,或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船身上出現的破洞以及順著破洞湧進來的滾滾江水。水火兩重天之下,荊州水師最後的鬥志也被磨滅了,留守的這些士卒本來就是水師的老弱病殘、早就退居二線了,就像他們腳下的這些老爺船一樣,現在能夠堅守江岸多日,就已經算發揮余熱,難道還真指望著這些多半都有家室的老兵們能夠為了大司馬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很快就開始有人直接從船上跳入水中,向岸邊遊去。船樓上負責指揮的水師將領也意識到大勢已去,不過他倒是還沒有打算直接當甩手掌櫃,而是最後下令起錨,期望能夠借助江流向著不遠處突出岸邊的江灘衝過去,擱淺在岸上,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夠被桓豁所利用,當成一個固定要塞。但是整個甲板上正在被巴蜀水師的戰船“洗刷”,箭矢紛紛雜雜,士卒們都縮在甲板下面,誰去操控船頭的錨鏈?水師將領最終只能咬著牙親自帶人從甲板下穿過,從船頭鑽出來,意圖去推動絞盤。“轟!”一聲爆炸在船頭響起。甲板下、船樓中的士卒都定睛看去,原來是一發炮彈好巧不巧就落在了那絞盤附近。煙塵火光散去之後,屍體橫七豎八。半截身軀從天而落,掉在甲板上,還彈了一下,上面的首級死不瞑目,不是方才那水師將領還是何人?很快就有箭矢落在了這屍體上,扎的和刺蝟似的。荊州水師士卒們本來就已經沒有多少抵抗意志了,猝然見到這般場景,登時嘩然作鳥獸散。與此同時,江岸上,巴蜀水師當然也不可能只是圍繞著那幾條笨重的老爺船做文章。那幾條大樓船看上去巍峨,就像是江中小山一般,但實際上在火炮面前,和活靶子又有什麽區別?現在不過是在把他們逼到角落裡,一層一層扒掉衣服罷了,留給對面的就只剩下投降和棄船而走這兩個選項,方才被炸飛的那水師將領已經可以證明,連跑都不用想著能跑掉。所以巴蜀水師直接開始向南岸運送兵馬。桓豁自然在南岸早有準備,沿著江岸淺灘布設了諸多鹿砦、挖掘壕溝不說,還在整個防線的後面布設了營壘和箭樓,哪怕是江安城近在咫尺,從岸邊到城池下的這段距離,桓豁依然打算讓關中王師付出慘重的代價。當然,在此之前,這裡面很多設施就已經修繕完成,荊州大族雖然不願意放棄荊州北部,但是也無時無刻沒有預備著被攆到荊南, 否則也不可能在之前江陵失守、南渡荊南之後,快速的壓製住了本地的荊南世家,迫使這些荊南世家起兵造反。大族的底蘊之中,自然也有狡兔三窟、未雨綢繆這些技能,否則又憑什麽橫壓他人一頭?桓豁來到江安的時日不長,但一直都親自帶著親隨修繕營壘,也因此鼓舞士氣,使得城中守軍對其都頗為信服——相比於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的桓熙和桓歆等人,桓豁作為桓家的老牌名將,聲望自然不是那些年輕子侄們能夠比擬的。此時桓豁就站在層層營壘的後面,看著巴蜀水師的船隻越來越近,也看著那擋在前面的水師樓船逐漸被大火所吞噬,變成熊熊火炬。火光明暗不定,在他的臉上跳躍,映襯著他的臉色也陰晴變化。又或許他的臉色本就是如此。炮聲轟鳴響起,炮彈砸向江岸。岸邊的霹靂車也還以顏色。塵煙、水霧,籠罩著整個江面。桓豁深吸一口氣,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在周圍親隨和幕僚驚訝的目光注視下,他沉聲說道:“能夠守住防線則荊南還能支撐,守不住防線則荊州滿盤皆輸,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調兵遣將的謀略了,就看眼前這硬碰硬!所以敵軍上岸,本將親率部眾當先,唯有死戰!”眾人對視一眼,齊齊應諾。“淮西,江夏······余丟了那麽多州郡,喪師辱國,早就該死了,今日,便戰死於此吧!”桓豁喃喃說道,身形先動。不過在人群之中,依然有幾個人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來源:前一章第一八七三章四分五裂,虎父犬子下一章第一八七五章銀槍飛射,小將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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