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黃眉出動了五千人攜帶一門火炮主攻,很快就拿下了淮西軍兩千人把守的營壘。
不過當關中王師想要越過山頭的時候,桓豁派來的增援也到了,雙方在山頭、山腰上好一番廝殺,不大的山體上很難再裝得下更多的兵馬,剩下的大軍也只能在山下對峙,誰也奈何不了誰。
最終關中王師摧毀了淮西軍前鋒修築的營壘,而淮西軍也不再糾結,乾脆利落的後退,山下的兩軍一樣不再相互糾纏,各自撤退到了後方的營寨,至此第一次交鋒就以一種雙方或許都沒有料到的方式開始,又這般怎麽看都有些虎頭蛇尾的形式結束。
“桓豁這般謹慎,原因為何?”苻黃眉親自帶著一隊親隨登上了距離戰場不遠的一處山丘,從這裡向南看去,可以看到周圍的山上還有雙方斥候活動的身影,時不時的爆發衝突。
苻黃眉身邊的親衛們也都緊張的左顧右盼,若不是實在攔不住,他們屬實是不願意讓主帥深入到這等地方冒險。
不過從這裡的確可以看到山後安營扎寨的桓豁,桓豁的營寨盤踞在三處山頭,營寨之間又在修築壕溝、鹿砦和拒馬,徹底封住了南來北往的道路,而營寨中的士卒也可以借助這些防線的掩護相互支援。
這分明就是防守的姿態。
苻黃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右手邊的另一處相隔不過幾十丈的小山上,桓豁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什麽,當即趴倒在地,沒入荒草中,四處打量,身邊的親衛們齊刷刷的抽刀,而這抽刀的鏗鏘聲,在寂靜下來的戰場上格外的刺耳。
苻黃眉很快挑了挑眉,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直看到荒草搖曳,定然是有人潛伏在那裡的。
“斥候遲遲抓不來舌頭,那余親自抓一個便是。”苻黃眉緩緩說道,“從這處山頭過去,走山脊,用不了一盞茶功夫,五人在前,余帶弓弩手在後,上!”
親衛們對於主將要親自出馬抓舌頭的行為甚是震驚,剛想要開口勸阻,苻黃眉就已經率先起身。
他漸漸意識到,如果自己還不能盡快對桓豁的真正心思有所掌握的話,那麽將會讓全軍上下久久處於這種緊張兮兮的氛圍下,偏生桓豁那邊似乎也秉持著類似的心態。
所以雙方斥候都在瘋狂抓舌頭,也都盡可能的避免自己被抓舌頭,因此在探查的時候都格外謹慎,一看實力不相上下,轉身就走,絕不糾纏,否則誰知道敵人在附近有沒有援兵?
既然斥候們靠不住,那苻黃眉索性親自試一試。
潛伏在荒草中的桓豁,看到了綽綽約約移動的身影,挑了挑眉,這是想把我當舌頭來抓?
那倒不如反抓一把。
“散開,埋伏。”桓豁沉聲說道。
都是隨著他轉戰南北的老卒了,兩個詞就足夠會意,當即小心翼翼的在荒草間輾轉騰挪,逐漸分散開,並且布成了口袋陣,眼見得那五個敵人已經越來越近,就在此時,那五人突然趴下。
直接沒了蹤影。
桓豁愣了愣,當即一揮手,幾名親衛躍出,向那邊摸過去,然而孰不料箭矢破空之聲轉瞬而來,直接貫入親衛的身軀。
快,準,狠!
看著親衛們從躍進變成翻滾著摔落山坡,桓豁再難保持鎮定了,親衛們明顯還沒有死,不能落到對面的手裡。
身邊的弓弩手也不用桓豁下令,就對著箭矢飛來的方向射箭。
雙方一下子都不敢輕動了,意識到對面都存在神箭手,只能隔著山鞍試探性的射箭,而桓豁的那幾個親衛滾落到山鞍處,掙扎著起來,發出淒慘的聲音。
這聲音很快就吸引了漫山遍野遊蕩的雙方斥候的注意,紛紛向這邊匯聚,一邊要保自家的“舌頭”,另一邊自然是要搶這好不容易受傷的舌頭。
苻黃眉的親衛也幾次嘗試著想要衝到山鞍部,但是桓豁這邊的箭矢精準的飛過來,迫使他們連頭都不敢抬。
苻黃眉則一直沒有動,靜靜盯著對面山上,同時余光也瞥見了幾隊自家的斥候正小心翼翼的順著聲音從山腳下向上爬。
“去告訴他們,直接往對面山上爬。”
幾乎同時,對面山上的桓豁,也對自己的親隨下達了相似的命令:
“讓我們的斥候直接進攻對面山上,把這些老鼠給本將攆出來。”
一時間,兩座小山的山腳下形如煮沸一般,雙方斥候各自在向著對方的山坡衝鋒的路上和對方的斥候遭遇,緊接著便陷入混戰。
苻黃眉和桓豁都是一愣,大概沒有想到對方會在短時間內糾集這麽多斥候並且做出和自己類似的判斷。
這是有一個能夠直接號令所有斥候的人在山坡上指揮······同樣的想法竄上心頭。
那就更要活捉之了,哪怕是不惜直接把軍隊拉上來惡戰一番。
很快,更新的命令傳達到了各自的軍營,原本剛剛回營休整的雙方士卒,忙不迭的重新開出,不過相比於淮西軍,關中王師這邊最大的優勢顯然是騎兵。
關中騎兵衝在最前面,直接兜入山谷裡,堵住了桓豁的後路,給予那些急匆匆趕來的淮西步卒們以迎頭痛擊。
這麽快就調動了大部隊趕來增援······同樣的想法再次讓苻黃眉和桓豁都打了一個激靈, 幾乎瞬間意識到對面自己想要抓的舌頭到底是什麽人。
畢竟就算是軍中副將,主帥也得評判一下信息的真假、合理安排吧,能讓對面軍隊能夠這樣不要命的往上衝,唯一的可能就是對面主帥就在這裡,所以救援主帥本來就是比天大的事,沒有任何好猶豫的。
登時,苻黃眉和桓豁都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畢竟他們還不知道敵軍的虛實,若是貿然把軍隊拉上來開打,那麽在這狹窄的谷底,很有可能會打成殘酷的添油戰法。
桓豁對於敵軍的數量心裡沒底,再加上自己的軍隊勞師而來,還沒有休整,所以顯然打不得。
苻黃眉這邊也被桓豁的怪異行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一樣不願意在摸清虛實之前貿然出手。
苻黃眉和桓豁都位於最早爭奪的那山頭東側,就在這時,山的西側,傳來了新的殺聲。
隔著山頭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但是很快,一面關中王師的旗幟就躍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