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杜仲淵本來就是一個能給人驚喜的人,如果說這種事在杜仲淵的手中發生了,那大家都會覺得沒有什麽好驚訝的,這家夥創造的奇跡太多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關中真正的戰爭潛力。
再加上桓豁在此之前就已經懷疑關中王師正在增兵,否則不可能騎兵都這麽消停著不進攻了,此時眼前這一幕,更是在佐證他的想法。
數量甚至比淮西軍更多,而且看上去令行禁止,絕對不是臨時抓來的丁壯。
“快,立刻在此處修築營壘,不可主動襲擾敵軍!”短暫的驚詫之後,桓豁當機立斷,“不,把營壘放在山後,抽調兩千人守住此處山頭。”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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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苻黃眉並沒有在桓豁觀察的時候就得知桓豁已經抵達營寨對面山上的消息。
因為好巧不巧,關中斥候在那裡的一場遭遇戰中被人數突然翻倍的淮西軍斥候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歸結於桓豁擔憂自家斥候遲遲不能發現敵軍蹤跡,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之前的斥候整編為幾支人數更多的隊伍,向前搜索。
寧肯看漏了一些地方,也不能被關中斥候打了悶棍之後連一點兒消息都傳不回來。
因此在這山頭上全殲了關中斥候小隊,這也是桓豁來的時候還有不少血跡的原因。
等到後續的關中斥候趕來,發現山上已經綽綽約約出現敵軍身影的時候,大吃一驚,抓緊回報。
關中王師這邊頓時緊張起來,不過因為還不清楚敵軍的數量,是前鋒還是全軍都趕到了,所以苻黃眉沒有著急直接把軍隊拉出去,而是讓各軍收隊,在營寨中聽候號令,與此同時,兩淮水師派遣過來協助作戰的一些船隻也都次第開出,沿著湖岸列陣。
而苻黃眉此時正站在沙盤前,微微皺眉。
陂,就是周圍一圈是山地,構成了一個向內凹陷的盆地,河流匯聚於此形成湖泊。
此時敵軍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搶佔了一處山頭,那麽如果來的是前鋒,應該不敢就這麽光明正大的把軍隊都拉到山上去,山上光禿禿的只有野草,還缺水——否則苻黃眉早就在山上扎寨了——顯然敵軍根本不太可能長期駐扎。
而如果來的是敵軍主力,趁著關中王師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把軍隊拉下山,在山腳下扎寨,既有水源,而且還能夠背靠群山,豈不是易守難攻?
偏生敵軍選擇在山上來回晃悠,讓苻黃眉捉摸不透他們的真實想法。
“報,將軍,敵軍開始在山上修築營壘。”
“多少人?”
“還是之前的兩千人。”
幾名偏將登時看向苻黃眉,一旦讓敵軍在山上修築營寨成功,則想要強攻上去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此時正是最好的時候。
不過苻黃眉卻沒有著急下令,遲疑少許,還是說道:
“繞過去,探查山後了沒有?”
“敵軍以斥候封鎖各處道路,目前我軍斥候難以前進。”
“讓騎兵上,突也得突進去。”苻黃眉徑直說道。
“遵命!”
苻黃眉則緊緊盯著沙盤:
“桓豁,你的虛實,余一探便知。”
很快,正在山後督促士卒盡快搶佔道路兩側高處、沿著道路修建營壘的桓豁,就震驚的得知兩隊人數都在五百人上下的關中騎兵向淮西軍的臨時防線發起了進攻。
他們不惜以甲騎為前鋒開路,如同利刃一樣切入山路之中,那些還在編織寨牆、打造拒馬的士卒一觸即潰,後面的弓弩手想要阻擋,結果自己人敗退的浪潮倒卷過來,連帶著整個防線徹底崩潰了。
“將軍,速速離開此地!”親衛和幕僚們頓時都急紅了眼。
此時不需要任何人通傳,用肉眼就已經能看到不遠處山路上掀起的滾滾塵煙。
桓豁卻沒有緊張:
“我等處於山坡上,居高臨下,騎兵也不是那麽容易殺上來的,集結弓弩手,另外讓前方山上的士卒也準備放箭,萬箭齊發,便是天網恢恢!”
旗號陸續發出,作為回應的鼓聲很快響起,密集的鼓點催動著弓弩手們強忍著恐懼依次就位。
不過當第一輪箭矢射出去以為校正的時候,弓弩手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再射一輪的必要了。
因為那兩支一路狂飆進來,氣勢無人可擋的關中騎兵,竟然調轉馬頭、溜之大吉,而隊伍之中衝在前面開路的甲騎,更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撤退的決定不是此時此刻一看情況不對才打算做出的。
桓豁舒了一口氣,關中騎兵的強悍有目共睹,所以他把自己作為誘餌擺在這裡,又何嘗不擔心弓弩手攔不住他們?
看看腳下的緩坡,騎兵縱馬而上大概也不是什麽問題。
這一輪騎兵的試探,又是什麽意思?
桓豁還想不明白,但不管怎麽說都意味著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
“快,修築營壘!”
當回轉的騎兵抵達湖邊大營,消息快速送入苻黃眉軍帳的時候,苻黃眉也驚訝了。
騎兵可以確保此時有一支人數在三萬左右的大軍駐扎在山後,並且正在幾處山頭上修建營壘。
這讓苻黃眉不是很能理解,大家的兵力都差不多,苻黃眉這裡多了兩淮水師,但是也少了劃撥給謝玄帶去江夏的一路偏師,所以單純算在陸地上的人數, 甚至還是桓豁的人更多一些。
結果桓豁竟然會隔著一座山開始修建營壘,采取了防守姿態?
到底現在是誰佔著誰的地盤啊,怎麽桓豁看上去一點兒都不著急將敵人驅趕走的意思呢?
不過苻黃眉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敵軍兩千人就把營壘直接居高臨下修建在自己的頭頂上。
“擊鼓,先破敵軍前鋒之營,將其趕到山後面去。”苻黃眉當即朗聲說道。
關中王師本來就嚴陣以待,聞鼓聲,三路兵馬齊出,兩路封堵山下道路,中軍直上山坡。
山上築壘的淮西軍一看這一次來的是關中的步卒,不是騎兵,而且自己還有居高臨下的優勢,因此還幻想著能夠憑借還沒修築好的營壘抵抗,殊不知關中王師直接抬出來一門火炮。
“轟!”一處搭建了兩層的箭樓直接被掀飛。
而大隊的步卒一層又一層,頂著箭矢向前壓,關中的弓弩手也都端著勁弩,混雜在步卒中,還以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