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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怪的史詩》五 新老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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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裡克辦公的鎮長大廳,在綠湖鎮半截山丘的最下方,毗陵著逐漸興盛起來的商業區。
 晃晃悠悠走到鎮長大廳門前,石生心情多少有些複雜,想當初這座雄偉堅固的建築,還是在他的推動下,才建立起來的。可是如今,當初的主人,現在卻已經成為客人了。
 要說心裡沒有點怨憤,那肯定是假的,按照石生自己的感覺,他還能夠再堅持個幾年的。可是誰讓艾倫族長老人家他器重年輕人啊,都放話讓自己放權給年輕人了,那他還能怎麽辦?
 真要跟族長對著乾?
 別看自己在位的這幾十年裡,培養了不少自己的親信,但只要族長當著族人們的面說出一句罷黜自己的話,石生相信絕對沒有人敢為自己撐腰的。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啊!!
 為了自己的性命與後半生,也為了自己血脈傳承的子嗣們,石生雖然不舍,但也是堅決地執行了艾倫的命令。
 “石生鎮長!!”
 看到石生拄著拐杖過來,守衛門口的四名地精戰士紛紛恭謹地向他打著招呼。
 “嗯,辛苦了你們!”
 石生慈祥地跟這幾名年輕的戰士打了聲招呼,緩緩走了進去。
 特裡克沒有在工作的房間裡,詢問了一下大廳中的族人後,得知他去鎮外的農田查看新一輪播種的情況,要等午飯的時候才會回來時,石生乾脆就待在原本屬於他,現在屬於特裡克的辦公室裡,等待他的回來。
 房中的擺設,跟自己卸任之時的擺設,沒有太大的差別,看來這特裡克倒是很有自己年輕時的風范啊!!
 端詳著周圍熟悉的環境,抽出辦公桌上一本書籍出來,順勢坐在了鎮長辦公的椅子上,石生無聊地翻開書本來打發時間。
 因為心事重重,手裡這本據說是為中級學堂而新編撰的費曼世界地理史,在石生手裡翻來覆去地倒騰,可實際上他本人其實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直到推門的聲音響起,石生抬頭便看見臉上絨毛被汗水打濕擰成一綹一綹的特裡克,沉穩地走了進來。
 “老師,你怎麽來了?”
 特裡克熱情地打著招呼,同時迅速走到房間一角的盥洗盆前,對著一盆清水進行著清洗動作。
 “你要有什麽事情,

找個人跟我說一聲,我直接去見你就好了。”
 我可不像讓你看到我家裡那一堆家夥,石生心中嘀咕,面上卻是打趣地說道:“我就不能過來視察視察你的工作嗎?”
 “那好啊,熱烈歡迎!!”
 作為新老兩任鎮長,石生與特裡克之間的關系,有些類似於師生,在這方面石生至少還是有著不錯的胸襟,並沒有因為特裡克與自己孩子法卡多的競爭關系,就有意打壓特裡克。
 也因此,特裡克對石生也充滿了感激,平時也對其十分的尊重。
 “當了鎮長,像檢查糧食播種這種事情,你大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啊,沒必要親力親為!”
 看著風塵仆仆,但是卻充滿乾勁兒的特裡克,石生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批評地說道。
 “老師你不知道,族長這次回來時,給我們鎮上下了命令,讓我們從今年起要保證土地種植糧食的面積,至少在7成以上。”
 特裡克也不藏著,向石生到起了苦水。
 “鎮上那群租種土地家夥,現在對於種植辣椒、甘蔗、芝麻這樣的作物很有乾勁,可是讓他們種植糧食,那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要不下去盯著他們點兒,族長交代下來的事情,恐怕會很難完成啊!!”
 綠野平原雖然偏僻,可隨著美食之地的名聲逐漸傳揚出去,往來的商賈和遊客也漸漸多了起來,再加上部族餐飲產業對佐料的需求增加,所以部族在經濟作物方面的種植面積逐年增長。
 畢竟,比起每年都有富余而價值低廉的糧食,各種經濟作物換來的物資、金錢,可是要多得多啊!
 “那倒是辛苦你了!!”
 石生語氣有些複雜,艾倫之前單獨跟特裡克交流的事情,在他心中還是起了一點波瀾的。
 “老師,除了來視察工作,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有什麽地方我沒有做到位的,你老可得給我提個醒啊!”
 擦乾淨身上的水漬後,特裡克取來水杯給兩人一人倒上一杯,遞到石生面前後,自己反倒是坐到了客位上,並沒有讓石生讓座的意思。
 拿起特裡克給自己倒的涼水,小酌一口後,石生這才緩緩打開了話匣子。
 “還能是什麽事情,不就是萊納斯那老小子的事情嘛!”
 “我想問一下,你準備怎麽處理萊納斯呢?”
 “老師……”
 特裡克面露為難之色。
 “其實我現在也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理萊納斯叔叔。”
 “以他犯的問題,如果上報給艾倫族長的話,恐怕萊納斯叔叔是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可清查族中帳目的問題,是艾倫族長交給我的任務,他想要知道這些年來族裡產業的發展規模,還有準確的資產數據,所以我這才帶人把族裡的帳目與資產清點一遍。”
 “不只是族中公產、餐飲這幾個行業,接下來珍妮特她們還要檢查農業、後勤等所有部門的帳目。艾倫族長說了,他會在半年後回來綠湖鎮,聽我向他匯報情況。”
 “……那審查的時候,能不能別太較真,一些無傷大雅的錯漏,就當正常損耗算了呢?”
 聽著特裡克拿艾倫做擋箭牌,石生知道讓他放棄全盤檢查的可能性極低,便乾脆不再做此打算,轉而委婉地提醒道:“我們鎮子裡的這群主管,以前大多都是戰士出身,所以管理上顯得粗放了一些,帳目上肯定會有不少的缺口。如果因為這些問題,全部都被擼了職務,跟萊納斯一起關押,我怕到時候鎮子上的族人們會不安啊!”
 “都是你的長輩,他們的人品如何,想必你也清楚,他們絕對沒有萊納斯那混帳東西的膽子。”
 “老師,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可是這些事情又是族長他老人家特意交代的,而且還很是敲打了我一頓,讓我別想著偷奸耍滑!!”
 “我看啊,族長是想借這次的機會,考驗我呢吧!”
 特裡克苦笑著回道。
 “不過老師你放心,在查帳這方面我會有分寸的,等明天我跟珍妮特她們說一下,真要是有些小問題的話,就算了!!”
 “……嗯……”
 石生的眉頭繃得很緊,面容也逐漸沉了下來。
 特裡克這句句不離艾倫族長,內中含義是什麽,他還不清楚嗎?可是,自己好歹也是特裡克的長輩兼老師,跟他說點話,讓他幫個忙,難道就這麽難嗎?
 “不過老師,我有幾句話說了,你不要生氣啊!”
 雖然看出了石生的表情變化,不過特裡克眼神中露出幾分遲疑與掙扎,最終還是決定跟石生這位長輩說說心裡話。
 “族中的問題其實一直都不少,小問題我這邊可以做主不計較了,可如果真要查出大的問題,那麽我也只能公事公辦了!”
 “我也不願意,在長輩年歲這麽大的時候,讓他們去受苦,可我又不能違背族長的命令,我總得給族長一個交代吧!!”
 “你跟族中叔叔、伯伯們關系好,還希望你能帶一句話給他們,如果他們手底下真有什麽問題,最好還是主動交代才好,這樣我也能幫忙給他們開脫。”
 “你這是不相信你的長輩了???”
 石生當場暴怒,大手在桌子上拍得啪啪直響。
 “我不是這個意思!!”
 特裡克趕緊起身安撫。
 “我想表達的是,族長他老人家雖然嚴肅認真,但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態度而已。”
 “以你們跟他之間的關系,長輩們只要主動認了錯,卸了職務以後去養老,難道族長他老人家還真能對這些長輩們動殺心不成?”
 “但如果事情時我查出來的,然後長輩們還在任上被抓捕關押,那麽不管怎麽說,族長他都得給族裡一個交代啊!!”
 “……”
 石生算是聽明白了,原來特裡克這小子,是在拿這件事情來清洗整頓鎮上的職務,他這是要提拔自己得用的地精,罷黜石生提拔的那群老夥計啊!!
 “……好,很好!!”
 石生眼神晦暗,此時他反倒不再那麽狂怒了,輕輕扶著身前的辦公桌站起身,留戀地在椅子上輕撫一下後,就這麽離開了特裡克的辦公區。
 “你說的話,我會帶給那些老東西的!!”
 蕭索的背影中,一聲淡淡的回應終於遲來。
 不久之後,石生位於半山腰的二層石頭樓房中,傳出一陣陣喧囂的聲音。
 “看我不弄死這小兔崽子!!真以為他當上了鎮長,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沒有我們這些個老家夥早年的拚殺奮鬥,能有他們現在的大好生活?”
 鄧肯怒發衝關,臉上的發須在他誇張的動作下,根根倒豎而起。
 “他這是在逼我們退位啊!!”
 洛洛臉上同樣寫滿了不滿,他的年紀可比石生他們小不少,如今也就將將60出頭而已。這時候讓他卸掉族裡的差事,那他接下來如何面對周圍的族人,如何跟妻小們交代!
 “實在不行的話,要不然咱們乾脆鬧上一場吧!!幾位長輩們在族裡的威望可不低,隨口呼應一聲族裡大把的族人聽你們的話,我再說動其他的幾位長輩,咱們就逼特裡克這混蛋一把!!”
 在場唯一的晚輩矮地精伊恩眼睛咕嚕嚕地直轉,他可沒有幾位長輩跟艾倫族長之間的那層關系,如果事情真要一查到底的話,他的下場將會是最慘的那個。
 所以,他心裡早打好了算盤,一定得把這件事情給攪混,然後自己也就相對安全了。
 “嗯,我覺得可以,他不是嫌棄我們這些老家夥沒用了嗎?那我們就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我們憑什麽坐上如今位置的!!”
 鄧肯凶狠地點了點頭,同意伊恩的意見。
 “我看你們是嫌死得不夠快!!!”
 石生眼睛一瞪,往周圍這幾個地精臉上一掃,多年來身居高位的氣勢一抖羅,頓時讓場中其他的地精們,無不感到心口一緊。
 “事情鬧大了,你們以為你們就能如願了嗎??”
 “真要鬧大了,到時候把老頭子驚動到,我看你們怎麽辦??”
 “到時候,我會幫你們收屍,然後在綠湖邊上找一塊清淨的地方,讓你們做伴!!!”
 石生的語氣很重,他何嘗不知道特裡克的種種行為,其實都是在針對自己,他也恨得牙癢癢。但是,他卻不能像地下這群家夥那樣衝動,因為他比這些同伴更明白一個道理。
 綠野部族的核心,從來都不是他們這些老家夥,也絕對不會是特裡克這年輕的後生,而是那位看起來並不理會族中事務的族長。
 族長的目標,從來都是那麽的專注,他所追求的永遠都是部族的強大。如果他們這些老家夥們真要敢做出有違部族利益的事情來,這些事情只要傳到族長的耳中,那麽等待他們這些地精的,將會是一位傳奇首領,冷酷無情的鎮壓與屠殺。
 跟在艾倫身邊時間太久了,石生早就把看似高高在上的艾倫族長性情給摸得清清楚楚,也因此讓他擁有了旁人所沒有的理智。
 “石生大哥……”
 “……”
 一盆冷水澆在這群人的身上,洛洛、鄧肯幾人目目相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艾倫族長確實是大家心中,永遠也抹不去的那一尊神像,當石生把大家刻意忽略的事實擺在面前時,他們也真的想不出任何辦法,能夠應對艾倫族長接下來的懲罰。
 可是讓大家就這麽束手交出手中權力,他們大家卻也是真的很不甘心,為了今天的地位,他們這些年付出的還不夠多嗎?想想綠湖邊上戰死的那一群數百名的同伴,當初如果稍一不慎,或許自己等人也都是湖邊長滿青草的墳堆了!!
 “你們應該想想以後!!”
 石生語重心長地繼續勸說道:“你們雖然退了,可是你們的孩子,還在鎮子裡擔任重要的崗位,如今部族又壯大了許多,未來正是需要更多人才的時候!!”
 “這時候你們退下去,正好可以給家裡的小子們當老師,指點他們的工作與任務啊!!”
 “反正這些年,你們大家都攢下了不少的資本,生活也不用太擔心了啊!!”
 石生如是勸說幾個同伴,其實也是如此地安慰著自己,如果不是法卡多如今在那穆爾要塞那邊站住了腳,前途一片大好,他說不定也不會心甘情願地將鎮長的位置,讓給特裡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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