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這個智化不是真的智化,而是他的師弟智愚?”月華恍然大悟道。
艾虎的頭像啄米般點著道:“她其實是個女子。”
“女子?”月華驚叫了一聲,艾虎立刻做了個“噓”的手勢。
“我師叔是黑妖門天賦最高的人,自身條件極好,她的‘逆顏易心術’練到了最高層次,能看通人的心思,但我師叔開天目後,某日看到了人心最醜惡的一面,受不住刺激,瘋了。”艾虎道。
“原來如此。”月華道。
“經我師父智化疏導醫治,她好了許多,但總是臆想扮演別人,至於她看到了什麽變成這樣,我們不得而知。”
“她說你騙了好多姑娘......”月華道。
“那是另有其人,那人盜了我師叔的心法,冒充我到處行凶,手法極為高明,他能讓所有姑娘心悅誠服地愛上他,玩弄一番便一走了之……”艾虎道。
“天下竟有此等卑鄙的賊人!”月華氣得拍案而起,來回踱了幾步,她平素最見不得欺善奸詐之事,如今更難以平複心情。
“等等,你不會就是他吧。”
月華拔劍猝不及防抵到他咽喉,疾手點了他幾處穴位。
“月華姐,我真的是艾虎,前幾年我第一次去茉花村玩,你最愛吃的是糖醋魚,我愛吃雞腿,你還偷了幾盤給我吃,你們家的練武樁是上下旋轉的,還有個小機關,打開能通到村外......”
月華一聽,句句屬實,艾虎又道:“我追蹤那賊人來到金錢堡,卻找不到人,我要是冒牌貨,怎會認出丁二哥,還帶他來見沈大俠,豈不自投羅網?”
“那倒是......”
月華松了口氣,緩緩放下劍,之前確認過艾虎的身份,才向對方表露身份,最近遭遇之事,尤其是黑妖門的易容術,動搖了她對人性本善的認知,更產生了一種莫名警惕感。
“月華姐,我師叔在哪兒?”艾虎問。
月華才想起那位神經兮兮的“智愚”,連忙帶艾虎來到“但不是”的寓所。
只見“但不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月華正要上前解穴,突然對方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艾虎手疾眼快,一手又點了對方的穴道,“但不是”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艾虎上去檢查一番,搖搖頭道:“他不是我師叔。”
月華看了看,所有經過易容的部位都成了結實的肌肉。
“智愚被人劫走了?我的身份被拆穿了?這一切太詭異了。”月華驚道。
“我得趕緊離開此地。”月華快速收拾好行裝,與艾虎回到剛才的密室。
幾年沒見,艾虎長高了許多,比月華還高出半個頭,他笑起來憨厚淳樸,眼中時不時閃著狡黠之光,依稀能看出他就是當年那個虎頭虎腦的機靈小子。
“我艾虎一世英名,如今成了盜花賊,我可是連女人都沒正眼瞧過......”
艾虎十分沮喪,月華對他安慰一番,他突然咧嘴一笑道:“你再不用假扮怪俠‘但不是’了。”
“那倒是,我算是見識了這位奇葩仁兄,對了,你千萬別跟人說,我假扮過他。”月華道。
“知道了。”艾虎笑道。
“智愚被人擄走,定是衝著‘逆顏易心術’,她如今瘋癲不已,最易被賊人利用。”月華道。
“有道理,但賊人是誰?到底為什麽?”艾虎道。
月華搖搖頭,
一籌莫展。 “那盜花賊盜了心法,到處誹謗你,目的是讓智化大俠清理門戶,他定是想當黑妖門的嫡傳弟子,取代你的位置,此人心腸惡毒,你可得好生提防。”月華一針見血,看透本質道。
艾虎對月華投來欽佩的目光,自覺她比一般女子見識獨到。
“我師父可不糊塗,他就在金錢堡。”
“那就好,‘逆容易心術’能改變人的容貌,但不能改變人心,我爹說過,世上最難治的,是人心......”月華黯然沉重道。
艾虎也若有所思,兩人不約而同沉默起來。
艾虎打破沉默道:“月華姐,你這次出來,是為了姐夫嗎?”
“你聽誰說的?”月華故作輕松地問。
“我能猜到。”艾虎笑道。
月華抿嘴一笑,眼中充滿無奈,心中鬱結卻不好道明。
“你也別擔心,他也許去別的地方忙著呢,大俠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艾虎安慰道。
月華搖頭歎息,心中萬分惆悵。
“南俠展昭,鼎鼎大名,家喻戶曉,江湖上以訛傳訛的事太多,像我,無辜成了盜花賊,我爹娘要是泉下有知,非氣得從墳裡跳出來又斷氣不可......”艾虎苦著臉道。
“可我去開封府問了,他的確投靠了龐吉,如今又投靠長沙王了。”
她是善惡分明之人,若他有違俠義之道,她斷不會糾纏不清,一年多苦苦追尋,也許等待她的只是一個殘酷的真相。
“這個......”艾虎撓撓頭,突然靈機一動道:“說不定,姐夫找到了什麽蓋世武功秘籍,躲在深山老林練功,有人知道了這個秘密,趁機易容成他的模樣到處行凶作惡。”
“你們黑妖門一共才三個人得到真傳,哪有這麽多會易容的人?何況,他怎麽會躲在深山裡練功?”
月華想起展昭,除了比武招親和太師府兩晚相見, 就再沒見過面,她對他一無所知,他的聲音容貌更是模糊。
“說不定他受了傷,躲在什麽地方養傷,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樣......”艾虎又道。
月華搖頭歎息,她知道艾虎在安慰她,但提起展昭,只會讓她更悵然。
“也許,他易容成了別人的模樣......”艾虎像參悟了驚人秘密般道。
“這......倒是有可能,可他是為什麽呢?”月華問。
“長沙王不是不讓他來長沙嗎?難道他就不能易容成別人,混入長沙?”艾虎作為黑妖門的嫡傳弟子,三句不離易容,卻提醒了月華。
“有道理,我覺得他也許就在金錢堡,你能幫我找到他嗎?”月華問。
“我沒見過他,對他毫不了解,他易容成別人我根本無從找起,你了解他嗎?”艾虎問。
月華迷惘地搖搖頭,這位南俠對她而言,像是遙不可及,神秘莫測之人,有時甚至覺得此人與她毫無關系,他們定親更像是一場如真似假的夢。
“對了,月華姐,我聽說沈仲元大俠與姐夫是結拜兄弟,你大可去問他。”艾虎道。
“結拜兄弟?”月華臉色煞白,像晴天霹靂般,怔怔望著艾虎,半天才回過神。
她一直最敬佩信任的沈大哥,與展昭竟是結拜兄弟,怪不得他一直替展昭說好話,而月華對展昭抱有的所有希望,也源於沈大哥的話,但他的話能信嗎?
此時此刻,真真假假,善惡美醜,她竟一時難以分辨,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