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想去開封府見一個人,這個人您一定認識。”
“誰?”
“大名鼎鼎的南俠展昭。”月華甜甜一笑。
展昭一見,心上不由得猛烈一震,就在此時,沈三七不知為何,突然插話道:
“三姑娘,原來你意鍾於他呀?”這次他學精了,早早連人帶椅挪了個遠,把腿一縮,乾脆盤起而坐。
展昭瞪著他,十分懊惱,又無可奈何。
“詹大人,你說的是什麽混帳話?”月華一拍桌子,柳眉倒豎,滿臉怒容。
“對不住,我酒喝多了,三姑娘莫要見怪......”沈三七見識過她的本事,這位將門之後,功夫駭人,脾氣上來,可不好惹,便連忙打躬作揖,一番賠禮道歉。
“哼......”月華看在“勞公公”的份上,好歹沒發作出來。
“三姑娘找他所謂何事?”展昭問。
“我就想見識一下南俠的風采,北俠歐陽春我已經見過了,雙俠就是我哥哥,如今只剩與南俠緣慳一面。”月華道。
“他不過一介武夫,不值一提。”展昭道。
“他可不簡單,江南一帶,百姓對他極為稱道,他年紀輕輕,竟被稱作南方之俠,我聽說他樂善好施,時常周濟窮人,我一直好奇,他的錢從哪兒而來?是打家劫舍,還是劫富濟貧?”月華側頭尋思片刻又道:
“他如此年輕,便能淡泊名利,做事還周全縝密,為人謙遜有禮,如今還輔助包公斬惡鋤奸,他的故事一定很有趣。”她癡癡笑著,露出了無比神往之色。
展昭越聽,越發心如鹿撞,臉上發燙,耳根子通紅,沈三七見狀,伏在桌上,隱隱作笑,偶爾一兩聲,又不敢大聲張揚。
展昭清了清嗓子,頓了頓道:“他,他去外地辦案,如今不在開封府,你去了也見不著。”
“啊?哎......”月華像泄氣的皮球一般失望,突然靈機一動笑道:“說不定,我到了東京,他便回來了,我打扮成男子,他自然認不出我,也不必顧忌男女之嫌,他應該也不會為難一個慕名來訪的客人吧?”
“他兩年內不會回開封府,他去哪兒,我也不知道,你還是乖乖呆在家裡,練好本事,兩年後,若是有緣,老夫自會回來考你,你要沒點長進,那你我師徒情分,就此了結。”
“那......好吧……”月華很不情願,但也隻好悻悻然作罷。
這時,沈三七實在,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笑得眼淚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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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沈門換了新的當家,原本不被看好,哪知短短一月,新當家恩威並重、推陳出新、兢兢業業,沈門迎來了新的風貌,這背後離不開沈仲元的辛勤輔助。
沈門,頑皮園,落日余暉,照在院中,斜斜映出了一個瘦長的窈窕倩影。
“大......”侍女輕喚道。
“噓......”侍女隨即被製止,倩影斂起裙擺,踏著碎步,輕盈歡快,進了裡屋。
沈仲元正躺在中廳的貴妃椅上小憩,忽覺鼻下一陣沁人幽香,兩片柔軟溫暖的唇瓣,貼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醉人心魂。
他自覺有人依偎在他懷中,他伸手一攬,懷中之人,溫香嬌柔,讓人眷戀纏綿。
他微微一笑,輕輕睜眼,看見懷中人頭上的朝天髻,頓時心上咯噔了一下,人也醒了大半。
“二哥哥,謝謝你......”懷中人貼著他的胸膛,
滿含深情道。 沈仲元晴天霹靂,猛地推開了她,立刻坐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瞧,更是心膽俱裂。
“芝兒,你,你,你這是做什麽?剛才,我,我......”
“二哥哥,我喜歡你,從今以後,我做你的娘子,我們永不分離,可好?”她情深款款,癡癡笑著,稚嫩明豔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
“芝兒,不不,大當家,這,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我,我喘不過氣了……”他頓覺頭昏眼花,氣短胸悶,大口大口在喘氣。
“二哥哥,你不喜歡芝兒?那從小到大,你為何對我這麽好?”她迷惘不解道。
“我,我有事,先走了……”還沒說完,他一溜煙兒地跑了出門,他從來沒覺得, 自己的輕功竟好到如此地步,若展老三此刻與他比鬥,說不準誰勝誰負。
“砰......哎呦……”
他迎面撞上一個人,其中一人捂著額頭,一臉痛苦,哇哇喊疼。
“二當家?三七冒失,請二當家恕罪。”來人正是沈三七,隨後沈仲元看見了展昭。
“二哥在上,三七完璧歸趙。”展昭拍了拍沈三七的肩膀笑道。
“老三,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沈仲元雙手顫抖著,緊繃的精神,在看見展昭那刻,徹底潰敗,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心上又生出了唯一的依靠。
“快帶我走,帶我走......”
從來運籌帷幄,從容不迫的沈仲元,今日竟失態至此,展昭驚訝之余,一拽其臂,駕著他遠走而去。
落日漸去,夜幕降臨,沈仲元終於跑不動了,靠在一棵大樹下喘著粗氣,是驚喜還是驚嚇,他早已分不清楚,他隻知眼前出現的彌天大禍,因他而生,卻不知如何破解。
“娶個小妾,斷她念想,或者......”展昭撫著沒有胡子的下巴,正要說出各種計策。
“三十六計,走為上......”沈仲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喃喃道。
“不可,絕對不可......”展昭蹙眉道。
“走為上,走為上......”沈仲元立心要把那明豔窈窕的倩影記憶中狠狠剔去,不留半點痕跡,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終於怕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展昭悶聲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