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王府,書房】
長沙王仔細審閱了案前的名冊,撚了撚胡子,鎖眉沉思,竟出了神。
“王爺,這名單......”堂下的朱瑛躬身問道。
“名單無誤,先生想得周全……”長沙王再撚胡子,又是一陣沉默。
“所派之人,在下也有了主意。”朱瑛不緊不慢,不冷不熱道。
“哦?”長沙王沉聲應道。
朱瑛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長沙王,坦然視之,堅定地道出三個字:“沈仲元。”
長沙王深邃沉思的臉上慢慢露出一彎笑意,在燈火搖曳中顯得有些陰森詭異。
二人沉默片刻,長沙王道:“……聽聞先生已將之收歸麾下。”
“此人武功不高,有些本事,緊要的是,王爺需要他……”朱瑛道。
“時機正好。”長沙王意味深長地笑著,朱瑛一愣,這次竟連他也摸不透對方的心思。
——時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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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府,趙菱郡主的寓所】
“殿下,沈仲元求見。”趙菱的丫鬟蓮心進屋稟報。
“……讓他滾…….”趙菱惱怒道。
“哎呦,沈大俠,您……殿下,奴婢攔他不住……”蓮心道。
“唬……”一個茶壺般大小的花瓶從內室裡飛出,展昭後腰一矮,單手穩接,內室飛出不少器皿瓷器,還有各式飛鏢、透骨釘、小匕首、發簪等暗器,他猶如瘋癲舞者,玩雜耍般接到器皿用具塞給蓮心,暗器則袋袋平安,自己收了。
“沈大俠,您悠著點兒,奴婢接不住了……”蓮心慌忙把手上的器具放在案上又去接下一個,很快,桌案上擺滿了內室的器具物品。
“唬……”最後一個瓷枕,連同三根極細的銀針一並擲出,展昭一手接過瓷枕,長袖一拂,使勁往外吹氣,似乎想用嘴把銀針吹落,蓮心見狀,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展昭優哉遊哉地坐下,還翹起了二郎腿,手上把弄著剛接的銀針嬉笑道:“殿下的投擲之術真是,突飛猛進,可喜可賀……”
“該死的沈仲元......”趙菱抄起一張雕木凳劈頭一掃,“唬”的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展昭往地上一蹲,木凳來勢洶洶地砸向蓮心。
“殿……”蓮心嚇得瞠目結舌,呆呆站在原地,捧著花瓶的手不禁一松,趙菱隻得生生往後一甩。
“嘭……”隻聞木凳落地的悶聲,卻聽不到花瓶掉地的濺碎聲?蓮心低頭一看,臉上一紅,原來“沈仲元”羅漢醉臥般橫躺於地,一手托頭,腳尖穩托花瓶,還抬頭瞧她眯眼一笑。
“多謝沈大俠……”蓮心連忙拾起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躬身後退欲離。
“沏茶……”趙菱怒氣衝衝,她連忙躬身應答,退出臥室。
“哼......”趙菱也不理展昭,一搖三擺地穿過臥室,在茶案上坐下,很快,展昭坐在她面前,學著沈仲元眯眼笑著。
“笑什麽笑……”趙菱一拍茶案,案上插花的花瓶頓時搖搖欲墜。
“殿下少安毋躁……”展昭笑著,趙菱一見他這個得意樣子更是火冒三丈。
“殿下、沈大俠,請慢用……”蓮心送來精致的茶點,很識趣地關門退下,趙菱夾起一塊桂花糕,嘗了一口,端碗飲茶,瞧著他揚眉笑道:“沈先生就不賞臉吃一口?”
“我猜猜,這茶點是讓我腸穿肚爛,還是腹瀉不止?”展昭笑道。
“七竅流血,
死無全屍……”趙菱怨恨道。 “沈某天生命硬,恐怕讓殿下失望,我要是死了,你也討不到什麽便宜。”
他咧嘴笑著,這副討欠的尊容,趙菱豈能忍受,猛地揮出一拳。
“唐公主那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有失殿下身份,不妥不妥……”展昭張開寬大的手掌輕輕一擋,將趙菱的拳勁化解得一乾二淨。
“鐵石心腸,無情無義!”趙菱粉拳隱隱作痛,連忙收手,低聲叱道。
展昭一臉無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換了個坐姿,趙菱一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嘴臉,越發嗔怒。
“她走了,你就這麽高興?說到底你就是個玩弄感情的騙子......”趙菱義憤填膺道。
“是她自己要走,你如此在意,只是惱沒人可用罷了。”展昭用傳音入密法道。
“我用她,但不會騙她,你呢?助紂為虐,膽小怕事,貪生怕死......”
“殿下跟沈某慪氣,傷的可是您自己,不值得不值得......”
展昭嬉皮笑臉地說著,又用傳音入密法道:“她早就被你父王盯上了,留下她,只會害了她,你以為讓她扮成野丫頭便能出奇製勝?你不過他控在深閨的女兒,容不得任何出格之舉。”
趙菱動了動嘴皮子,終究是不忍和愧疚,她長歎一聲,沮喪地伏在案上,把頭埋在臂中,頭上的珠花發出了叮叮咚咚的碰撞聲,她一時厭煩,將簪花珠釵狠狠摘下扔地,這郡主的身份,如同籠中桎梏,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是你,我便趁此良機,好好欣賞這溫府美景,郡馬爺書房尤其別致......”
展昭煞有介事地挑了挑眼皮子,繼續傳音入密道:“當然咯,你這隻籠中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殿下可得心裡有數,溫天宇更不用說,這溫府不過是座錦衣玉食的監牢。”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菱抬頭瞪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臉上甚是悵然。
“喲,時候不早,在下要去見唐公主,殿下若想一睹風采……”展昭轉頭瞧著窗外道。
“滾......”趙菱一聲驚吼,雙手一掀,“嘭”的一響,桌案倒地。
怒火中燒的她,拂袖而去,留下坐在原地的展昭,無奈又可笑地搖了搖頭。
展昭剛出溫府,便見朱瑛派人請他過府一聚,他略略詫異,便上馬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