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歷史悠久,素有“楚漢名城”之稱,車水馬龍,繁華昌盛,而在花團錦簇下卻是暗流洶湧。
赴長沙途中,顏查散拿著包公給的文案,沒日沒夜地與白玉堂熟悉長沙情況,包括長沙王,長沙王與朝中官員的背景和關系,長沙王妻妾,長沙官員,長沙王府,長沙城圖志、風土人情,甚至連長沙王和官員的畫像都在反覆默記。
白玉堂被顏查散弄得無可奈何,每每想去溜達或陪未婚妻金亞蘭,總被他唐僧式的規勸降服。
最要命的是,白玉堂是個夜貓子,愛夜間出沒,傍晚是他最困乏的時候,正好入住客棧打個盹,而此時正是顏查散精神最好時。
在白玉堂眼中,顏查散就沒有精神不好的時候。精神一來,他便拉著白玉堂複習長沙知識,白玉堂一見紙張便昏昏欲睡。
白玉堂記性很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顏查散總要他出題提問,他作答。
為了多盹一會兒,白玉堂常想出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諸如長沙王會使什麽詭計對付他們,拉攏、陷害、暗殺?每種詭計的具體手段及主要實施者。
又如長沙王的第十三位側室是誰,什麽背景?長沙王有一位正室,二十位側室,每位非富則貴,裙帶關系多,足夠讓顏查散思索半天。
當顏查散作答後,見白玉堂半聲不吱地睡著,他便會使出醒神絕活“唱歌”。
只要他金口一開,白玉堂保準凌空跳起,連眼睛都來不及揉,便上前捂住他的嘴,因為他歌聲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勢。
除此以外,白玉堂還發現顏查散有喃喃自語的習慣,時而背書、時而念經、時而模擬面對長沙王迫害時進行有理有據地對答。
不知為何,與顏查散在一起,除他唱歌外,只要他開口說話,白玉堂即便站著也感困意陣陣。
就這樣,還沒到長沙,顏白二人已將長沙爛熟於心,以至於每每入睡,白玉堂不是夢見長沙王,就是他的二十個側室,還有眾官員阿諛奉承的嘴臉,他在長沙王府穿堂過舍的恣意,再有便是長沙各式美食。
唯有一處地方,無據可尋:衝霄樓。
他們還沒進城,長沙的官員侍衛早已出城相迎,噓寒問暖,禮數周到,開路護送回巡按府。
進入長沙城,顏白二人自覺詫異,長沙街道整潔,治安良好,百姓和睦,市集繁華,過往客商絡繹不絕。這與他們一路認知的“民不聊生、民怨沸騰、無法無天”的長沙城迥然不同。
出乎所料,長沙官員們無送禮賄賂、欲蓋彌彰之為,反而光明正大讓顏查散等查案審閱,一切完美得匪夷所思,十天過去,顏查散和白玉堂在長沙查不到任何端倪。
“那日除了李良、李敬、金輝,所有官員都來了,小玉兒,咱們去會會。”顏查散道。
白玉堂立刻跳起,滿臉通紅道:“老顏,別叫這個名字,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小玉兒”這名,是顏查散在白玉堂睡著時喚醒的殺手鐧之一,有時不用唱歌,直直一喚,白玉堂睡得再沉也會跳起,他只要一臉憨厚無辜,打躬作揖、賠禮道歉,便能免去一頓暴打。
白玉堂提劍要走,顏查散卻一下止步,白玉堂差點撞上他的腦袋。
“老顏,你會不會走路?”白玉堂埋怨道。
“不行,他們三位定是清官,不同流合汙,只怕會遭長沙王報復,咱按兵不動,找機會給他們提個醒。”顏查散道。
好不容易,
他們終於發現,巡按府被安插了不少耳目,長沙城的和諧繁華只是假象。 這日,白玉堂與顏查散趁廚子做飯,拉著顏查散上了廚房的橫梁密談。
“聞說長沙城郊的石燕湖有水怪,白兄,咱來個將計就計。”顏查散低聲道。
“你會水?”白玉堂問。
顏查散搖搖頭,白玉堂揚眉露出了傲嬌冷笑:“非他莫屬。”
二人神不知鬼不覺從廚房出來時,發覺對方的臉都被熏黑了,顏查散一抹黑臉道:“白兄,下次換個地兒,我不敢跟包恩師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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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駐巡按府不到一個月,顏查散便因水土不服病倒了,白玉堂和金亞蘭找了長沙城不少名醫,病有些氣色,卻甚是反覆。
長沙百姓議論紛紛,都說顏巡按與長沙王一丘之貉,還是個病秧子,跟歷來的巡按一樣,不出一月便返京告訴皇帝,長沙一切無恙。
今日,見顏查散臥病多日,顏查散的書僮兼管家雨墨找來一位叫盛輥的算命先生。
盛輥身材略矮,面黃肌瘦,神情猥瑣,一雙眼睛倒是機靈。
“盛輥?神棍罷了。”
從盛輥進門,白玉堂便開始喃喃自語,罵罵咧咧,盛輥呆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被他一頓暴打轟出門。
“什麽在長沙性命堪憂,往北才是活路,巡按大人身體好得很,可惡神棍,造謠生事!”白玉堂高聲罵道,若不是金亞蘭勸阻,命不久矣的人就是盛輥。
“不積口德,惡有惡報……”盛輥道。
……
不知為何,當晚白玉堂又病倒了,他躺在床上大罵盛輥對他下蠱,罵著罵著突然一口鮮血噴出,雙眼一翻,不省人事。
半夜,巡按府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卻從後面溜出了一雙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