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平祥邊鼓掌稱讚,邊走過來。
陳都統帶頭,眾人單膝跪地行禮。
耿平祥春風得意,滿眼笑意說道:“這二位勇士功夫超群,陳老調教得好哇。”
陳都統忙擺手,笑應道:“大將軍謬讚了,這兩位小兄弟都是新招募入伍的,原本就會些功夫,並不是陳某調教出來的。”
耿平祥笑而不語,越過陳都統,踱著步子走近我二人。
“你們兩個年齡幾何?”他問我倆。
我答二十,身旁少年答十六。
耿平祥笑說:“看模樣也知道,我們年紀相仿的。”說罷,回頭問陳都統,今日召集這些人比武是何用意。陳都統說要選一名百夫長。
耿平祥頓了一頓說道:“恐怕要奪陳老所愛,這兩個少年很合我的眼緣,能否讓我帶回去,隨侍左右?”
陳都統愣了一下,忙作揖道:“且不說您的話下官必須遵循。這原是他兩人的福氣,豈有不答允的。”
耿平祥滿意點頭,回頭說了句:“如此,你二人跟我來吧。”
我暗喜,正苦於無法出頭,就碰到了耿平祥抬舉,如此看來,他倒真是我的貴人。
若能隨他出入軍營,見到軍師就不是難事,我離《敦煌遺書》的劍譜就又近一步。
再看身旁的少年,面無表情,並無半分驚喜,好像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
然而,僅憑一次比試也看不出真本領,我倆的功夫雖然出眾,卻並不算拔尖。
我們被編入了一支隊伍。
耿平祥搜羅了幾十名青壯年,組成了一支護衛隊,隊友都是像我們倆一樣,年輕又有些功夫傍身的人。
當天我們各自回營收拾了包裹,就隨軍士來這支護衛隊報道。
這支隊伍吃穿用度上與普通軍隊不同,送鎧甲(普通人參軍是要自備盔甲的),一日三餐(普通軍隊兩餐),士兵每兩人住一間營帳(普通部隊都是幾十人一帳),教習正值壯年,訓練器械也更齊全,紀律更加嚴明。
當晚,攀爬訓練完畢,用完餐,教習將紀律交待了,大家各自回營歇息。
我和同來的使槍少年被分在同一個營帳。他從始至終未發一語。
我主動介紹了自己,問他叫什麽名字。
“小昭。”他答。
我心想名字挺秀氣,有點像女孩子的小名。
頭一次參加這支隊伍的訓練,強度很大,我一坐在床沿上就渾身無力,隻想睡覺了。
小昭卻從包袱處取了一根細長棍子,向我打了聲招呼,又出去了。
全隊進入休息時間,他這樣貿然出去恐怕要受罰。我追出去,卻已不見他身影。
簡單尋他不見,我回到營帳裡等,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日清早,睜眼便看見小昭躺在左側塌上打鼾。
我是習慣早起練武的人,如今來到這裡,倒不好單獨行動。於是徘徊一陣,決定在營帳內扎馬步、練習運氣。
“別……別過來!”小昭含含糊糊不知道夢裡喊什麽。
我上前將他喚醒,說他講夢話了。
小昭提了一個請求,若後續他再講夢話,無論如何將他叫醒。
“你,出來!”營帳門口忽然出現幾名軍士,教習官走進來指著我命令道。
我不知何事,只能聽令跟隨。
來到耿平祥大帳前,教習請示了,讓我一人入內。
帳內布置十分奢華,獸皮金器一應俱全。
耿平祥身著大氅,
斜倚在圈椅上。因深秋天寒,他身旁還放置了一鼎可以烘手的香爐。 這哪裡是行軍人之人住的帳篷。
見我進來,耿平祥沒有說話,大搖大擺走上前來,對著我打量再三。
他忽然問我:“你是誰?”
我說:“小人陳子揚。”
他又沉默了,走到我身前,從袖口掏出一枚劍鞘問道:“這是你的?”
是那柄短劍的劍鞘!怎麽會到他的手裡?
“這是……”思考片刻,我回道,“是小人的劍鞘,是我撿的。”
“哦?”耿平祥冷笑一聲,語氣古怪道,“你不認得這是什麽劍的劍鞘?”
我搖頭。
“扯謊!”耿平祥忽然發怒,“行伍之人,不認得虎符短劍?這劍鞘正是我丟的那柄短劍的!”
“什麽?這是您的劍鞘嗎?”我索性裝傻裝到底,“不是說有虎符在上面?小人著實不知請,只是看它做工精美,就撿了隨身帶著。如今能物歸原主,可喜可賀!”
耿平祥不說話了,隻陰沉著眼睛盯著我,見我似乎沒有松口的意思,於是傳令教習進來。
“把他押送到大將軍處。”耿平祥吩咐。
教習不確定地請示:“是曹將軍?”
“還有幾個大將軍!”耿平祥不耐煩道, “曹將軍今在北地郡視察,距離這裡且有一段路程好走。我也一並前去。”
教習問要領多少人拔營前往,耿平祥回:“軍隊留在此地不走,隻我一人和幾名親兵押送這廝去見曹將軍。”
教習有些吃驚問道:“您去北地郡?那這邊何人領兵……”
教習聲音越說越小,還是被耿平祥打斷了:“本將軍如何安排,要先跟你匯報請示?”
教習惶恐,忙躬身賠罪,傳令軍士進來將我捆縛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那裝劍鞘的包裹,我一直貼身攜帶,連睡覺都要枕在頭下,是怎麽被發現的。
難道是小昭?
糟糕,太滄劍也和包袱放在一起!
我請求教習回去拿自己的行囊,教習哪裡聽,隻說有人幫我取。
北地郡,地理位置正如其名,是秦地與鮮卑地界接壤的最北城,離此地足有三百裡,走路要半個月才能到。
深秋的邊塞,朔風正緊,早晚天氣已十分寒冷。押送我的囚車單薄破舊,我著單衣,一路苦寒無比。
身體上的寒冷還是次要的,我心裡掛念著小蚺,還惦記著太滄劍,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那劍鞘如何讓耿平祥發現的呢。
懊惱也無用,為今之計只能見機行事。
此次見到耿平祥,他竟氣質大變。不再是謙謙公子,待人平和有禮,反而倨傲自大,神態也變得陰沉狡詐。
我離開東京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