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拒絕嗎?”
蕭遙弱弱回答了一句。
“不可以!”
女子眸中帶笑,似是感覺到蕭遙的窘態,蕭遙能夠查覺她此時的心情定是十分愉悅的。
“未曾……。”
蕭遙小心翼翼的斜了一下目光,正看見女子那半張遮在紅紗之下完美無暇的半張臉,一時間蕭遙不自覺的呆了呆。
盡管只是半張臉,還遮在面紗之下,但依舊美的驚心動魄。
女子目光同樣斜了過來,當她看到蕭遙那呆滯的目光之後,一時間眸子之中,閃過憤怒,但當她看到蕭遙臉上那道斜在正張臉上的鞭痕時,憤怒很快被憐惜取代,片刻之後便又是洶湧而來止都止不住的憤怒。
“這鞭痕,何人所為?”
女子伸出手,帶著黑色天蠶絲手套的手輕柔的撫摸蕭遙臉上的鞭痕時,語氣十分冰冷的問道。
冰涼的手指撫摸著蕭遙的臉,讓他瞬間回過神來,尷尬不失禮貌的一個微笑,“額,鞭傷而已,我已習慣了……。”
“習慣……?”
女子聲音驟然間如數九寒之中的冰雪,畫中冷意透人骨髓。
“我體內有毒……”
話語未畢,一道黑影在蕭遙眼中劃過,下一刻,蕭遙的手已經被那道黑影籠罩。
女子的手搭在蕭遙的腕脈之上,一雙不知何時變得赤紅的眸子,逐漸出現沒落之意。
“娘胎裡帶的……。”
蕭遙笑著說道,“不過問題不大,每到熱毒發作,我便入清心寒潭壓製毒性,隻一個時辰,便可熬過去。”
“而當寒毒發作時,用以內力運至皮鞭鞭撻全身,在輔以我自製的烈酒燒刀子,便可擊潰寒毒的爆發。”
蕭遙所說句句屬實,他在這寒潭有三層原因,其一,他打碎了老爺子心愛的茶壺,在靜心潭面壁思過;其二,他要在這靜心潭養他手中之長劍,以劍養人,同樣也是以人養劍;其三,便是他那體內的毒,需要寒潭來幫他壓製毒性的擴散。
女子聞言,眼中似有淚光,看的蕭遙心升莫名,然而他也未曾多想,隻以為這看似狠辣的女殺手,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此時,怕不是動了惻隱之心。
女子松開手,在蓑衣之下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這毒,多久發作?”
“初時,十分平凡,每隔三五日便發作一次。”
“十余年來,雖是未曾根治,此時,不動用內力的情況下,能撐過月余。”
女子眸光微閃,似是在躲避蕭遙的注視,抬腳就走,但蕭遙聽的清晰。
“毒的事,交給我……。”
蕭遙一愣,一瞬間已經數丈外的身影,十分突兀的問出那個藏在心中許久的疑惑。
“前輩所做,又是為何?”
女子停下腳步,就那樣背對著蕭遙,一陣風吹過,桃花簌簌而落。
沒來由的,在女子的背影之中他看到了蕭索,落寞。
“你為保下孫氏遺孤,為此,不惜丟掉性命,說明你心中懷有仁義,你願意善待於她,我又為何不能善待於你?”
說罷,女子的身影陡然在蕭遙的視線之中消失,下一刻人已經到了寒潭附近。
女子用極快的速度拉開了與蕭遙之間的距離。
當她靠近寒潭水霧之時,女子的身影開始若隱若現,直到徹底消失在蕭遙的視野之中。
蕭遙有一種感覺,似乎是那女子因為自己剛剛問的那句話而逃離,
但又不確定,畢竟女子的速度之前同樣這般驚世駭俗。 洞外,已是深秋的夜,涼如冰水,而女子此時的狀態,卻似是一抹即將爆炸的火焰。
她的眼角青筋隆隆鼓起,目光之中更是一片赤紅。
蕭遙的成長,除卻因為身有毒素而增長緩慢的內力不談。
不論是劍法上的造詣,還是心性以及品格都讓女子十分欣慰。
但是,那可是她心心念念尋了十三年的人啊!
竟然,因為寒毒,受了十三年的鞭撻之苦……。
一想到,蕭遙身上的鞭痕,以及這十三年來所受的苦楚……
女子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一般瘋長。
女子就那樣站在洞外,寒風伴隨細雨重新打濕她身上蓑衣,雨水落下,漸漸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忽然間,女子的意識一陣恍惚,她的頸後隆起一塊如同指甲般大小的區域。
那如同指甲般大小的隆起之上,散發著微微紅光,逐漸有無數青筋血管隆起,連接在那區域之上。
驟然間,那指甲般的物體仿若活了過來,如同心臟一般開始跳動,那跳動的極有規律,每一次跳動,女子都渾身繃緊,似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一般,轉眼間,女子便已汗流浹背。
一盞茶的時間轉瞬即逝,站在雨中的女子從始至終一動未動,一直到那隆起的物體停止跳動,漸漸隱寂,女子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在寒夜之中化作白霧,轉眼消散。
“勿因未候日光暖,擅自輕言世間寒。”
“呵,可這世間,可曾善待我,哪怕半分……。”
女子抬頭,細雨打濕在她的臉上,下一刻,脆弱消失不見,眸光之中哪有半分往日裡的空洞。
轉瞬間,洞口的岩石上,那鬥笠蓑衣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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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小築之內,蕭遙把孫若雪抱回房間,放在了床上,細心的替她也好被子。
“睡吧,事情已經過去了。”
孫若雪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根本沒有睡意,反而拉住蕭遙的滿是繭子的大手。
“大哥哥,你劍法好厲害,我能跟著你學劍嗎?”
孫若雪出來的較晚,她沒看見蕭遙狼狽的一幕,只看到了蕭遙臨陣突破時,那拚勁全力的一劍,卻隻斬斷了女子的鬢間長發的那一瞬間。
單單那一劍,江湖中人,能如女子那般輕易躲過的,少之又少,更別說陸須兒等人的那幫遊俠了。
所以,在她僅有的世界觀中,陸須兒便是武林高手,而蕭遙強過陸須兒的可不止是一星半點。
“你想學劍?”
蕭遙問道。
“嗯,我想學劍。”
孫若雪堅定點頭。
“你可知學劍之苦?”
“若雪不怕苦。”
蕭遙聞言輕笑,隨即淡淡說道:“你可知我如今的劍法的這般地步,用了多久嗎?”
孫若雪疑惑的搖了搖頭。
“那我再問你,為何學劍?”
聞言,孫若雪的臉頓時如同包子一般,皺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