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余子文,你今天怎麽回事兒?從晚自習開始就奇奇怪怪的。”
“我和平常哪裡不一樣,你跟我說說。”
“怪可愛的。”
“矮油,你好惡心啊。”
徐流大笑著靠近余子文,卻被一把推開。
“你今天真的有點不一樣。”
“你倒是說啊,哪裡不一樣?”
“你都亢奮三節晚自習了。”
“我平常很萎靡?”
“那倒不是,就感覺沒有今天那麽精力滿滿。”
“我一直很積極活躍好麽。”
“你是不是出去約會了?”
余子文環顧四周後輕輕問著:“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徐流眼睛瞪的很大,滿滿的求知欲逼迫著他奪過余子文手裡的筆,笑得很詭異:“和哪家的小姑娘啊?”
“不是這個意思,我表現得很明顯麽?”
“不是吧,就差把‘我談戀愛了’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徐流把頭伸過來,用著自己的沙嗓問詢著,“說嘛,哪家的小姑娘。”
余子文沒再理會徐流,拿過筆繼續寫著。
任另一邊電閃雷鳴,這一邊也是巋然不動。
在心裡他反覆著質問自己,這一場邂逅能算什麽,彼此心照不宣卻又隱藏的究竟是什麽,蘇玉怡對於他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暮色濃重,微弱的光線透過枝葉空隙,稀稀疏疏地落在你我之上,喧鬧的人聲掩映著蛙鳴的輕聲細語,一點一點觸動著這群十七、八歲少年心裡最後的熱血,寢室走廊上的燈長夜不眠,十點過後黑漆漆的房間裡,多少靈魂在掙扎,訴說著隻言片語。
余子文側過身,聽著對床許一塵那邊傳來的喘息聲,雖不那麽刺耳,但卻始終干擾著他的睡眠,“滴”的聲音響起,那是吳涵川的電子手表播報整點的訊號,他想著白天的種種,想著以往的種種,把所有的回憶揉在一起告訴自己,他什麽也忘不了,同時什麽也選擇不了。
想到這兒,他安然入睡,那種如臨大敵的緊張反倒讓他對那份奇怪的倉促感放下警惕,沒有什麽最好的選擇,失去的,就是最好的。
第二天,余子文頂著滿滿的睡意上課,徐流反覆提醒了他幾次,在責備與疲倦的抗爭中,余子文還是不爭氣地低下了頭,好在第一節是語文課,陸可期容忍了這個有點特別的男孩。
“喂,醒醒。”徐流搖著無余子文,見他無動於衷,就加大了力度,“余子文醒醒,陸老師找你。”
“嗯?”余子文微微睜開眼,很明顯還深陷於睡意中,“誰找我?”
“語文老師找你!”
“點名我麽?”
“你上課睡著了。”
“這樣啊。”余子文揉了揉眼睛,站起來。
“你可快點吧,現在還能坦白從寬。”徐流半推半扶著他,“見到老師,態度好點兒。”
“我又不會怎麽樣……”
“說不準,到了到了。”徐流馬上縮在一旁。
陸可期把眼睛放在電腦屏幕上,看著余子文進來,笑著點點頭說:“來了啊。”
“陸老師,我來了。”
她扶了扶眼鏡,雙手捧起紫檀木茶杯,雙目注視著余子文:“余子文,上課怎麽睡著了?”
余子文不敢和她注視,垂下頭看著地板:“昨天沒睡著。”
“哦哦,這樣啊。”
“我下次一定注意。”
“現在這個階段,有壓力很正常,我也經歷過,但是不能任由自己的心情掌控自己的身體。”
余子文在一旁無力地點頭。
“來,你看著我。”陸可期輕聲說著,“我不會罵你的。”
少年抬起頭,疲倦的眼神摻雜著恐懼。
“你這個年紀,有一些想法很正常,但你要明白,還有幾個月你就高考了,所以,你懂我意思嗎?”
“我知道,陸老師。”
“好了,去吧。”她笑著說。
“那我走了,陸老師。”余子文剛邁出門就被陸可期叫住,他腦子裡閃過十幾個可能出現的畫面。
“余子文,學校校刊最近在征稿,你回家抽空選幾篇發給語文課代表,詩詞文章都可以。”
余子文愣住了,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麻木地點頭。
“你好奇怪啊,余子文?”吳涵川拍著他的肩膀說著。
一邊的許一塵也走過來推推他:“小老弟,怎麽回事兒?”
陽光打在文科班的幾根獨苗身上,塑膠跑道上洋溢著將頹未頹的少年氣,一個女孩在其中奔跑,那是和他們不一樣的校服,余子文定睛望去,就在即將看清楚的一刹那,他聽見徐流在耳邊呼喊:“該起床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