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的無趣撼動著余子文脆弱的神經,他早已習慣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獨自在公車上靜靜等待著心裡默念的那個站台,返校的疲憊感擴散至全身,閉上眼睛戴上耳機,靠著窗邊,無意間手指滑動著手機屏幕,耳內傳來的叮咚聲把他嚇了一跳,原來是不小心給老同學發了一條信息,而對方秒回了一個問號。
本以為寒暄幾句,故事就會就此結束,然後歸於平淡,可是上天就喜歡戲弄人。
手機屏幕在不斷閃爍。
余子文:剛剛是我發錯了
老同學:沒事沒事的
余子文:最近怎麽樣?
老同學:都還行啊
余子文:你七選三是哪三門?
老同學:政史地,你問過啊
余子文:我忘了哈哈哈哈
老同學:我好無聊啊
余子文:這個點你們不應該早就返校了麽?
老同學:我們兩點上課,沒幾個人去的
余子文:那你現在在哪兒?
老同學:在ktv唱歌
她附帶了一張生日蛋糕的照片
余子文:生日快樂啊!
老同學:我閨蜜生日啊
余子文:這樣嗎哈哈哈哈,你不唱歌麽?
老同學:我不會啊哈哈哈
余子文:絕了,只會吃
老同桌:怎麽說話的咳咳
余子文:我肚子好痛,我想就近找個站台下車去廁所
老同學:你在哪兒?
余子文:下一站浮光晚苑
老同學:你那輛車的終點站是我們學校啊
余子文:是啊
老同學:浮光晚苑那邊好像有個菜場,那邊應該有廁所
余子文:嗯嗯,先下車了,回聊
老同學:好的
出了車門,大風攜手寒意撲面而來,余子文吃力地往前走,卻看到菜場大門緊閉,來回走了一會兒也沒見廁所,看著出售早餐的店面他猶豫了一下,買了一個包子,然後問道:“這附近有廁所嗎?”
面帶疲倦的老板指指旁邊的一幢建築,說:“旁邊的網吧三樓有廁所,就那個門。”
“謝謝老板。”余子文說完走過去。
廁所滿滿的煙味,門框不知是犯了什麽錯,吱吱呀呀的破爛樣讓人心疼,叮咚聲再一次傳了過來。
老同學:找到了嗎?
余子文:找到了
老同學:哈哈哈,你待會兒還坐公交麽?
余子文:公交人多的話就打車
老同學:我也準備打車
余子文:你們幾個人
老同學:五個人
余子文:那得兩輛車啊
老同學:嗯嗯,我再過半個小時就回學校了
余子文:我去看看還有沒有車,回聊√
老同學:行吧
外面的風愈來愈大,余子文盡力縮在一旁躲著,來回看看來往行人,他拿出手機回消息。
余子文:外面風好大啊
老同學:吹得我好冷
余子文:你出來了麽?
老同學:我突然不想玩了,就一起回來了
余子文:如果來得及的話,我們還能見一面
老同學:我是人群中最矮的那個
余子文:那我可得看看
老同學:你不是暈車麽?
余子文:你怎麽知道的?
老同學:上次你有說啊
余子文:今天可能心情好,沒暈車
老同學:我先坐車了
余子文沒回消息,
收起手機在一旁發呆,糾結著過去的種種,一時間腦海裡閃出多少衝動他數不清,在自我矛盾中上了公交,算了算時間,準備與好久未見的老同學會面。 想著想著,叮咚聲再次響起,他看了看。
老同學:我快到了
余子文:我也快了
老同學:我大概會在你下車的那個車站對面下車
余子文:我到了,我在車站這邊了
老同學:再等等吧,我快了
余子文站在風中納了悶,明明才三四月,風大得簡直還原了冬日裡的刺骨, 長發行人在風中凌亂,這麽遠遠地看著就很滿足,他注意到對面車站駛來兩輛出租車,前面一輛沒有停下徑直開去,後面一輛卻停了下來,右側窗邊的一個女孩子笑得對他打招呼,距離的陌生感一下子灰飛煙滅,那個笑容消釋了一切。
女孩子從車裡走出來,斜挎著淡灰色的書包,車流湍急,一輛又一輛的車阻礙了這次相逢,余子文在原地注視著她,她淡然地笑著,往前一步準備上前時,余子文的公交駛來擋住兩人的視野。
余子文想了會兒,還是上了車,他坐在左側車窗邊與女孩對視著,在愈行愈遠的距離中,兩人就這麽看著對方,互相招手用笑意訴說著再見。
那種喜悅終歸帶著陌生感駛離了彼此的視線,余子文拿起手機,又放下,反反覆複開屏熄屏,一分鍾過後熟悉的聲音傳來。
老同學:你好高啊
余子文:是你好矮啊哈哈哈哈
老同學:你再罵
余子文:哈哈哈哈,好好上課,下個禮拜我再來打擾你
老同學:行吧,拜拜
余子文笑著輸入拜拜,轉頭看看窗外的景色,雜亂的糟糕感一洗而淨,他點出那串熟悉的數字,即使添加好友的選項如此亮眼,即使現在他還有機會挽回,猶豫了很久,還是結束了這樣的念想。
他反覆點開和老同學的對話框,看著“蘇玉怡”的標簽,再聯想到那個笑容,突然間一股暖流隨之湧來,回想著方才風中無聲無息的“對話”,這久別重逢的情愫是余子文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