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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在天黑裡的面具》第6章――煙火
  在余暉的叫賣聲中,寓居風塵的旅人停下日複一日的步伐,是微風吹過的世俗,是鳥鳴洗刷的喧囂,在無聲無息裡放聲高歌,枝葉間泛著熱氣,滾動著時光落下的憐憫與溫柔。

  林與故步行在老城區的街頭,路邊的行人來往不絕,周遭的商販叫賣不斷,世俗的歡愉就如此藏匿於市井之中。花鳥市場人聲鼎沸,捶打著失魂落魄的生活機器,河邊古亭借了長河的肆意,在掛著流蘇的紅燈下任性綻放。

  溫度才是林與故所迫切需要的小說源泉,但是目的明確的他走到這裡便迷亂了心智,在長橋一隅中難尋偏安,難覓苟合。原來見了紅塵這第一眼,就會與其難舍難分,醉在溫柔的世故裡一直以來都是林與故的夙願,而他搖了搖頭,卻用筆將眼前的過往寫在心間。

  走過充滿坑坑窪窪的街道,跨進略帶泥漬的店面,與銀發老人商討白菜售價,和路口保安暢談交通狀況。雖然買的西瓜不是很甜,但是聽過的人心卻盡是余溫可言。

  家庭主婦會因價格與商販溝通,那一元一分的得失也許是斤斤計較的吝嗇,也有可能是承載家庭的無奈,注定會有人讓步,共贏的策略也得站立在和顏悅色的基礎之上。

  看著這些,林與故陷入沉思,原來自己最糟糕的一點,就是與現實脫節,盲目追求與世不符的空洞,書寫人情的乏味,駁斥簡約的粗陋。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人世的溫度了,在各式各樣的屏幕面前,喪失著夢想與初心,真實感被眼前的虛偽蠶食殆盡。林與故早就該意識到這樣的自己,他走錯了路,好在殘存的燈火足以照亮溫柔的初衷。

  天的臉色逐漸“難看”,滿臉的溝壑妨礙著皎潔月光的溫情訴說,英雄遲暮之年,提及曾經的勇敢,在談及未來時,黑夜落幕,掩蓋一切多余的故事。

  “香蕉五塊錢一斤,五塊錢一斤。”騎著三輪車的滄桑男人拿著循環播放的喇叭,看看這邊,看看那邊。

  林與故瞥了一眼男人,發現男人沒有右腿,也不知怎的,在慌亂中他叫住男人:“老板,買點香蕉。”

  男人趕忙把車一停,說:“這個香蕉好啊,很甜的。”

  “我買兩斤。”

  男人手腳很利索,沒有倉促帶來的緊張感,林與故付了錢和男人說了再見。

  再往前走,涼風嗖嗖地與路人擁抱,街邊一排路人,仔細看才知道是賣菜的老人,那邊的水果攤販久久不願離去,每每有人經過就會操著不熟練的普通話說:“什麽水果都有,包甜。”

  看不見了,已經到街的盡頭了,黑色幕布蓋得嚴絲合縫,誰也看不清誰的面龐,有的只是微微席卷而來的寒意,以及時間一分一秒流去的無奈。

  林與故尋找歸家的出路,一個人又走了許久,幾百米的路程他始終沒有回家,隔著月光才發現自己原來流浪了二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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