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非湯武而薄孔周,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哪怕天下人皆歸罪於己也毫不在乎,但這個前提是他佔據主動,佔了上風,所以不屑於去解釋,以致人送外號“東邪”。
但在奇計這裡,處於下風,自然心裡不爽,又說不過人,只能暗生悶氣,為梅超風療傷。
奇計也不在乎,倒是全真七子,見奇計和黃藥師說完話,這才上前見禮。
“因一人之言而生怒,起殺心,修行數十年,養氣的功夫都喂狗去了嗎?”外人面前,奇計也絲毫未給幾人留臉面。
這一聲斥責,無論是自小教導其修行的馬鈺,還是性格豪爽的丘處機,亦或是其余人,都沒有反駁。
這次他們的確錯了,誤信人言把黃藥師當作死敵,若非小師叔關鍵時候驚走歐陽鋒,待其出手,只怕日後全真七子要少一人了。思及此處,不免驚了一身冷汗。
“師叔教訓的是。”七人未敢多言。
“看來是這些年行走江湖,世人的吹捧讓你們飄了,一個個的眼高於頂,還‘只要全真七子肯出面,天下又有甚麽事辦不了’,”奇計瞥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尹志平,繼續說道,“就算你們師尊尚在,你問問他敢說這話。江湖事了,都給我回山修身養性。”
“是。”全真七子應承道,盡管他們不知道“飄了”是何意,但想來也不是好詞。
“師叔,說周師叔被黃島主殺死的,是鐵掌幫裘老幫主。”丘處機又多說了一句,此時的他,再也不敢加上那個“小”字。
“你們見過裘千仞?”見眾人搖頭,繼續道,“你們都沒見過,怎麽知道他就是裘千仞?”
“裘老幫主聲名遠揚,應該沒人敢冒充吧?”丘處機硬著頭皮道。
“那是不是以後有個人穿著黃袍說他是段智興,你們也恭敬的迎接?”奇計沒好氣的說道,“江湖傳言,信個三分就是,素味蒙面,一句話就能讓你們在這裡拚死拚活,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還沒被坑死真不容易了……”他沒再繼續說下去。
“師尊。”奇計在全真教,存在感真的很低,往常全真七子也是看在王重陽的面子上叫一聲“小師叔”,但如今奇計晉入宗師,以絕頂高手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一通責罵,讓他們不知如何接茬,周正安於是主動解圍。
“進步不小,可別跟他們一樣。”奇計冷聲道。在這個徒弟面前,他還是端著的,放不開。
“你們還有事嗎?沒事就離開吧。”奇計又看向全真七子。
“本該依師叔之命回山,但中秋佳節,嘉興煙雨樓,弟子等與人有約,只能先行赴約,然後回山。”馬鈺回答道。
“些許小事,你們自己解決就是。”奇計揮揮手,“我也就隨口一說,聽不聽在你們。走吧,帶上志平,正安跟我一段時間。”
“師叔還要居於此地嗎?何時回山?”馬鈺問道。
“原本是的,但現在是待不下去了,即日便離開,以後也不用來這裡找我。”奇計說道。
全真七子行禮,帶上尹志平離開。
“好威風!”黃藥師早已為梅超風療傷完畢,嘲諷道。
奇計剛要說話,馬嘶聲在門外響起,接著傳來傻姑的聲音:“這裡就是牛家村啊。我怎麽知道有沒有人姓郭?你是姓郭麽?”又聽一個人道:“就這麽幾戶人家,難道村裡的人你都認不全?”正是江南六怪找上門來。
奇計出現,譚處端未死,梅超風也未死,
黃藥師自然也不懈遷怒幾人,六怪見禮後,他理都不理,帶著梅超風就要出門。 “黃島主,我剛才說那幾位師侄的話,放在你身上何嘗不是如此。”奇計叫住了黃藥師。
“你是在教訓我嗎?”聽聞此言,黃藥師心中一動,周伯通未死,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女兒仍在。
但他是個要強的人,語氣依舊生硬。
江南六怪心下納悶,黃老邪武功高絕,這個年輕人竟然敢這麽跟他說話,江湖什麽時候又出現這等人物?
“倒也不是,只是前幾日曾言黃島主滿面愁容,或可否極泰來,如今也差不多了。”奇計笑道。
“什麽意思?”黃藥師心下有些激動。
“傻姑,過來。”奇計看向一旁的傻姑。
“大叔,你家有吃的嗎,傻姑餓了。”傻姑來到跟前說道。
居此年余,距離這家破敗酒家很近,奇計自然認識了傻姑,甚至還不止一次的把飯給她吃。
“大叔今天沒來得及做飯,”奇計笑道,“不過你西瓜妹子有飯,你把她叫出來就有吃得了。”
“真的嗎?”傻姑十分高興,也不等奇計確認,就跑到一邊的牆壁上亂拍,“西瓜妹子,你出來啊,你出來啊,傻姑要吃飯。”她不懂機關,只能拍牆。
黃藥師心中一動,立即上前,他精通機關,很快就找到關鍵點,打開了密室,見到正在運功療傷的二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問題,很快就幫二人最後完功。
“多謝了。”黃藥師難得道謝,因為他知道,若非奇計提醒,自己這一走,與女兒見面不知還要多久。
“呵呵。”
“見過奇計大哥。”郭靖上前見禮,又與周正安問好。跟隨馬鈺在草原待了兩年,郭靖自然是認識周正安的。
“周大哥跟你提起我了。”奇計點點頭。
“是的,”郭靖說道,“大哥一直住在這裡,這些天的事都看在眼裡?”
“當然,一點也沒錯過。”奇計確認道。
“那為什麽……”郭靖想質問,但卻說不出來。
“你是想問為什麽我不早點出來阻止對嗎?”奇計反問道。
見郭靖點頭,奇計才又問道:“我為什麽一定要阻止?”
郭靖還想再說什麽,黃蓉卻拉了拉他的手,阻止了他,同時也對奇計道謝。
“不用客氣,”奇計擺擺手,“黃島主,華山之上,再論高下,告辭了。”約定好時間,奇計帶著周正安返回居所。
救下譚處端,剩下的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