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前幾年我們是知道北伯侯傅任命了新的大將軍,但卻並不知道那是殷郊的化名,北地也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也不知那微子啟是怎麽想的,把消息瞞得這麽緊?”
是啊,能不瞞得緊點嗎,一旦暴露,嫡長子成了北地大將軍,以商王的肚量還能坐得住?
估計又該上演一出父子相殘的戲碼了,到時候微子站哪邊?
站在殷受這邊,那是殘害自己的王族、晚輩,成了殷受的幫凶,他在北地推行仁政積攢下來的名望就會毀於一旦,一向穩定的北地或者會因此大亂。
站在殷郊這邊,又成了不忠不孝的賊子,怕是下一刻他就會被召還朝歌,被他人取代,若是拒絕回朝歌,便成了亂臣賊子。
除非微子啟狠下心來當初一見殷郊就殺人滅口,否則就只能隱瞞下去。
或者微子啟還幻想著有一天殷受駕崩後,由殷郊繼承王位的美夢。
但現實卻是,殷郊直接發兵,主動暴露了身份,兵不血刃拿下陳塘關,直逼朝歌。
若真是殷郊佔據了朝歌,坐上王位,他們這些人就坐蠟了,還要不要繼續打呢?
打,已經沒有了理由,一旦強行為之,那之前數十年在天下人心中打造的仁德形象就毀於一旦了。
要是不打吧,怎麽對得起這麽多年的辛苦?為了姬周大業,這些年來死了多少人,就連他們闡教弟子也死了不少,玉虛十二上仙都成了凡人,師尊幾次親臨紅塵,若是再失敗了,他還有何面目去見這些同門?
想到殷郊奪取朝歌後的一系列反應,薑子牙心裡大急:不能讓殷郊先奪取朝歌。
那就必須在殷郊奪取朝歌前攻破陝州,直逼朝歌,屆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不僅如此,還得給殷郊製造些麻煩,免得他輕易拿下朝歌。
這個時候,薑子牙倒是由衷希望,殷受能給力點,不至於被殷郊一波帶走。
想著,薑子牙回到案幾後,攤開布帛,開始寫信。
……
隆隆鼓聲中,薑子牙在一眾弟子的簇擁下走到陣前,看見了雄壯威武的鄧九公。
“鄧將軍,久違了。”薑子牙道,“當年不見了鄧將軍,本相還很遺憾,今日重逢,甚是歡喜。”
“怎麽,薑丞相也遺憾當年未曾抓住鄧某?”鄧九公質問道。
“不錯,若是當年抓了鄧將軍,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薑子牙坦然承認。
“薑丞相,你太高看鄧某了,就算沒有鄧某在,你以為你能輕易過了這洛寧城?”鄧九公道。
“薑某願聞其詳。”薑子牙虛心請教。
“薑丞相想知道,自己來試試就是了。”鄧九公可不會上當泄露自家虛實,輕輕一笑揭過。
“若是鄧將軍以為有了薑子牙便能無敵,那就小看我西岐了。”薑子牙也不生氣,“區區一個針對神魂的秘法,還不放在本相眼中。”
“薑丞相就無需再試探了,若是鬥將,就放馬過來,否則便請來攻城。”鄧九公並不接茬,轉了話題,回到陣中。
“丞相,弟子去叫陣。”哪吒見鄧九公如此“囂張”,主動請纓。
“不,張桂芳不出現,你不能出動。”薑子牙想了想道,“南宮將軍,你去叫陣。”
“末將遵命。”南宮適應命,打馬而出,“西岐大將南宮適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鄭倫將軍,你去迎戰。”鄧九公下令道。
這讓躍躍欲試想主動請纓的魏賁停下了動作。
“末將領命。”
鄭倫騎了金睛獸,手提兩柄降魔杵,殺向南宮適。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二人殺了三十回合,依舊部分勝負。
“丞相,需要小心提防鄭倫。”此時,蘇全忠來到薑子牙身邊提醒道。
“蘇將軍知道這鄭倫的底細?”薑子牙問道。
“這……”蘇全忠有些猶豫。
鄭倫的底細,他當然是知道的,但說吧似乎有出賣鄭倫的嫌疑,畢竟當年是他們父子二人不義在先,拋棄了鄭倫去投降;不說吧,自己已身在西岐,若是因此導致西岐折了大將,自己在西岐陣營裡還能好過?
“蘇將軍若是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無妨。”薑子牙道。
“唉,不瞞丞相,這鄭倫曾經是吾父麾下大將。”蘇全忠道。
“那為何會在這洛寧城?”薑子牙好奇了。
“說來慚愧,原本我父子接到討伐武王的命令,就想要來投奔,但這鄭倫卻是個憨直的性子,他是斷不肯隨我父子投降的,若是帶上他,不免會出現波折,於是臨行前,我父親就已采購軍備的名義,打發他來了陝州。”
“後來我與父親投了武王,就再沒有了鄭倫的消息,直到今天。”
薑子牙心下歎息,這鄭倫如此大將,蘇家父子竟然也舍得放棄?若是他們帶上鄭倫,等到了西岐,將其拿下,不怕他不投降。
現在倒好,平白給敵人添了一員大將。
“蘇將軍,你讓本相小心提防鄭倫,可是他有什麽不凡之處嗎?”薑子牙又問道。
“回丞相,若是正常交戰,鄭倫是不及末將的,但他卻有一門神通,隻‘哼’一聲,鼻中就有兩道白光襲人,中者無不眼目昏花、四肢軟弱無力,任其擒拿,是以不得不防。”蘇全忠道。
“這話怎麽聽起來如此耳熟?”薑子牙正思量,忽然聽到戰場上一聲“哼”,聲若洪鍾。
抬頭看時,只見南宮適已經跌下馬來,鄭倫背後的烏鴉兵很有經驗,立即進場將南宮適鎖拿回陣。
“這不就像是黃飛虎所說的陳奇一樣嗎?”薑子牙恍然大悟,“只不過一個是鼻中哼出白光,一個是口中哈出黃氣,又是一個針對神魂的術法。”
薑子牙頭疼了,張桂芳這個麻煩還未解決,又出了一個鄭倫。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蘇護拉出來臭罵一頓,這是什麽鬼主意!
他卻是不知道,蘇護以鄭倫和他的烏鴉兵,從陝州那裡換回了不少武器裝備。
“蘇將軍,不弱你去勸勸那鄭倫,看看能否說服他歸降?”薑子牙問道。
“丞相,試試倒是可以,但末將隻恐完不成任務。”他們父子那鄭倫和陝州換武器的事可沒跟薑子牙說過。
“試試而已,不成也無妨。”薑子牙道。
就算只是在鄭倫和陝州之間撕開一個小口子,那也是賺了。
“鄭將軍且住,某有話說。”蘇全忠領命而去,鄭倫剛好還未下場。
“原來是蘇小侯爺,不知有何指教?”鄭倫冷淡的說道。
“鄭將軍,前情如何且不說,如今殷商四方皆叛,就連殷受的嫡子都已起兵,將軍為何還要執迷不悟,為殷商殉葬?”蘇全忠一聽鄭倫的語氣,就知道之前的情分沒了,“將軍何不歸周,共討殷商,還天下一個太平?”
“哼,”鄭倫直接不理,直接發動異術,把蘇全忠給拿下,“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來說教於某,換了你爹來還差不多。”
“金吒、木吒,速速救援。”鄭倫不按常理出牌,蘇全忠中招,倒是讓薑子牙吃了一驚,立即吩咐搶人。
救不救得回來另說,樣子得先做出來,不然誰還願意涉險?
金吒、木吒立即搶上前,鄧九公身後又是一員大將殺出來。
“休得猖狂,陳奇來也。”陳奇同樣是金睛獸出戰,持兩把蕩魔杵,為鄭倫接下一個敵人。
“雷震子,你去。”薑子牙再次吩咐道。
雷震子振翅而去,仗著速度就要去搶被烏鴉兵擒拿的蘇全忠。
“雷震子,你的對手是我。”鄧九公身後,同樣也出現了一個肋生雙翅的人。
“辛環,你沒死?”雷震子大驚。
“師弟,我沒死,你很遺憾是吧!”辛環冷聲道,“今日便殺了你為我兄弟、為聞太師報仇。”
辛環是奇計從聞仲身邊帶走的唯一一個人,奇計傳其秘法,終於能把一雙翅膀收起來,平常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需要時再展開雙翅。
潛修數年,又有無數陪練喂招,如今的辛環,實力、境界都不下於雷震子。
“你既然僥幸逃得性命,就該隱居不出,如今現世無端製造殺孽,是自尋死路,休怪我棍下無情。”雷震子口中說著話,下手不容情。
“韋護,你也去吧。”薑子牙見到陳奇、辛環出現,臉現擔憂之色,之前的預想在一一應驗。
那些失蹤了的人,都在陝州出現了。
“朱將軍,你去迎敵。”鄧九公再次下令。
“某早就等不及了。”大腹便便的朱子真笑嘻嘻的殺向戰場,與韋護戰在一處。
“這洛寧城竟有這麽多大將在。”薑子牙更擔心了,看了看哪吒,還是沒有開口。
“師叔,要不我去吧?”楊戩主動請纓。
“務必小心。”薑子牙叮囑道。
“金大升,你去迎戰楊戩,務必小心。”鄧九公吩咐道。
闡教的這些人,鄧九公都認識,被張奎提及最多的,就是這楊戩。
據張將軍言,闡教三代弟子,以這個楊戩為首,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斬首不死,吞食不滅,不止一次的提醒遇到此人要小心,就算看見他死了,也不要相信,因為眼見未必為實。
“末將理會的。”金大升應道,打馬出戰。
薑子牙見對方又有人把楊戩截下,臉色又沉了一分。
“師叔,我也上場吧。”哪吒請戰道。
“也好,”薑子牙道,“但要時刻留意張桂芳。”
“張桂芳,可敢出來一戰?”哪吒腳踩風火輪上前。
“怕你不成。”一個聲音自鄧九公身後軍中響起,迎向哪吒。
赫然就是張桂芳。
他隱姓埋名十余年,直到西岐大軍殺來,才終於恢復了本名。
緊了緊手裡的長槍,張桂芳眼泛精光,十余年勤加苦修,就算不用秘術,他也自認不輸於哪吒。
“鐺”的一聲,又是一個戰圈開辟。
“邱將軍,戴將軍、楊將軍,小心戒備,若是哪出有了意外,迅速支援。”鄧九公吩咐道
“末將明白。”
薑子牙也同樣吩咐李靖,一旦敵人使用異術,就不要有顧忌,先搶人再說。
……
薑子牙在洛寧城大戰的時候,三山關外的大營中,鄂順也收到了薑子牙的傳書。
“殷郊已經拿下了陳塘關,正趕往朝歌!”鄂順年紀也已經不輕,但依舊雄壯威武,看不出一絲老態。
如果誰以為他只是個莽夫,那就看錯人了。
能順利接任南伯侯職位,而且一上任就攻打三山關,二十年來從不間斷,就算屢次大敗損兵折將,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地位。
這樣的人,又豈是一個莽夫能形容。
從鄧九公時代,到張山、洪錦、孔宣,再到如今,鄂順從未攻佔過三山關,如果僅以此就認為南地兵馬不過如此,那就太小看鄂順了。
誠然,鄧九公、張山、洪錦都有大將之才,不然也不會一個接一個的被任命為西征元帥,但他們之所以能這麽順利的離開,未嘗不是鄂順的謀劃。
那就是要做給朝歌看,南地不是大患,朝歌隨便派一個大將去,就能打得南伯侯大敗。
不然的話,朝歌怎麽能一次又一次的從三山關調兵去攻伐西岐?
不讓西岐多折損點兵馬,他以後怎麽和姬發爭奪王位?
就像此刻,北地陳塘關已破,他想要阻止殷郊進入朝歌,就必須拿下三山關,迅速進兵。
若是那些精銳兵馬依舊在此,他又如何輕取三山關?
是時候去朝歌了。
鄂順當即下令,奪取三山關。
僅一日功夫, 南伯侯的大旗就插在了三山關上。
“出發,去朝歌。”鄂順一聲令下,數十萬大軍往朝歌進發。
至於西岐,你們就好好的和陝州侯玩吧,待本侯取了王位,再來為你們調解。
……
“鄂順?他倒是來得挺快。”朝歌城外,聽聞鄂順前鋒已到,殷郊冷笑一聲。
數十年都無法拿下三山關,如今他才一逼近朝歌,你鄂順就奪了三山關。
這是糊弄鬼呢?
這是逼著貧道殺人呀。
王位對我不重要,但坐在王位上的人是誰,對我很重要。
再怎麽換人,也輪不到你鄂順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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