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翻了翻現在這個“你”自帶的公文包，裡面只有一台筆記本電腦以及幾份檔案，而手機他剛才也研究過了，沒有信號，而且大部分應用都被封印，無法使用，就比如之前CG裡“你”用來看小說的那個應用，這手機又不是諾基亞的，現階段除了當手電筒和手表用就沒什麽用處了。

不過程默看著車廂內一片燈火通明，感覺這手機除了當手表用真的基本已經沒啥用處了。

“一般來講，先停車才能下車，停車的話，需要去駕駛室。”程默這麽想著提著公文包向連接前面那個車廂的門前走去。

他站在門前伸出右手握住門把手，本想十分瀟灑地把門拉開，但門卻紋絲不動，他又用上雙手，使勁地拉了數次後還是沒有一點效果，然後他注意到把手下方竟然有一個鑰匙孔。

有鑰匙孔就意味著還有一把鑰匙的存在，看樣子這個夢境是偏向解謎的，對於程默這種遊戲玩得多的人來說，解謎遊戲裡找鑰匙那是輕輕松松的常規操作。

根據經驗，他先是在門周圍找了找，沒有，又回到之前坐的那個座位旁找了找，還是沒有，然後他把整個車廂都搜了一遍，包括垃圾桶，但除了在垃圾桶裡找到了一個已經被吃完了的薯片的包裝袋，毫無收獲，於是程默陷入了沉思。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啊......”程默思考著，腦海中浮現出新手教程時的景象，突然有了一點靈感。

“莫非......”程默輕聲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確定，他將視線移向了連接著後面那個車廂的門，然後站起身，向著那道門走去。

程默輕而易舉地將門拉開了，而在那道門的背後，一串鑰匙正穩固地插在鑰匙孔中。

“還真是一模一樣的套路啊......”程默虛著眼吐槽道，腦中回想起官網上對普通難度夢境的描述，只要不是太浪或者故意浪費時間，絕大多數普通難度的夢境都可以以散步的心態輕松完成。

在嘗試了幾個鑰匙後，程默打開了那道門，然後他便快速向前，想盡早抵達駕駛室。

他一開始也沒多想，繼續快速前行，但在前行了十多分鍾後，他在一節車廂的中段停了下來。

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因為在打開之前那扇將他攔住的門後，他隻再次打開了一扇門，那之後往前的所有門就都是開著的了，這本該是一件好事，可以讓他節省嘗試鑰匙的時間，但根據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他已經快速前行了近十分鍾，而手機上還顯示現在是公元2018年，在那個年代，地鐵一般是六到八節車廂，在他的記憶裡，他經過的車廂早已超過了十節，卻完全沒有將到達駕駛室的跡象。

“很奇怪啊。”程默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著輕聲道，“都走了十多分鍾了，沒理由到不了駕駛室啊。”

突然，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一個垃圾桶。

那個垃圾桶裡，有一個薯片的包裝袋，無論是包裝上顯示的薯片口味還是包裝袋此時的形狀，都與他在最開始那個車廂裡看到的包裝袋一模一樣！

“不會吧?”程默喃喃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該不會是......”

在心中大概有了一個推測後，程默開始了對這個推測的驗證，他先是將公文包裡的一份檔案取了出來，然後將其壓在了垃圾桶下面，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美工刀，在檔案上裁下了幾張紙，其中幾張他對折了幾下後系在了一旁的扶手上，在牢牢地記住了這些標記的位置後，他向前面那個車廂走去。

穿過了車廂門，程默轉過身，將手中的美工刀塞回口袋，然後用那隻手將門關上，同時用另一隻手在門縫中夾了一張紙片，再用鑰匙將這道門鎖住，完成了這一系列準備後，他繼續先前行進。

在又穿過了兩道門後，程默看到這個車廂的連接著前面那個車廂的門是關著的，隨即他又看到了熟悉的場景，垃圾桶下的檔案，系在扶手上的紙條以及門縫中夾著的紙條，一切都和他留在之前的那個車廂裡的布置一模一樣，他走到門前，拉了拉把手，再插入鑰匙，確認門是鎖著的之後，他有些頹然地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搞毛線啊......”程默雙手插在口袋裡望天歎氣道;“竟然真是空間循環，這要我怎麽到駕駛室啊?”

經過了試驗的驗證，基本上可以確定他正處於一個循環空間之中，這個循環空間包括了這節車廂以及這節車廂的前後兩節車廂，穿過了前一節車廂的前門後就會從後一節車廂的後門出來，以此構成了這個循環空間。

程默在思考了三分鍾後，虛著眼做出了一副還是沒想出通關方法的痛苦表情，“反正想不出來，乾脆我強退算了......不行，不能慫啊，我再想想，把車炸了?但我沒炸藥啊，傳說手機電池可以被改裝成炸彈，但這個我不會啊......”

突然他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指著天花板，臉上露出一副決然的表情。

“我知道你們在聽，我感覺得到。”程默中二氣十足地說道:“我了解你們，你們畏懼我們、畏懼著變革。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這一切將如何走向終結，但我知道該怎麽開始……我要掛掉這通電話，讓芸芸眾生見到……真實的世界。一個沒有你的世界，一個沒有規則束縛和任何界線的世界，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世界！未來將去向何方……選擇在你們。”

在說完這段黑客帝國中的台詞後，程默維持著這個姿勢靜止了數秒，而空氣仿佛也隨之凝固了數秒。

“切。”程默啐了一口，將手放下後接著道:“一點都不配合。”

他將視線投向窗外，同時窗戶上倒映出他的臉，“別裝了，我知道你在看，這根本就不是循環空間對吧?”他的語氣中帶有一絲嘲諷，似是在嘲笑著某人，但從一旁看他就是在對著窗戶自言自語，顯得十分詭異。

“怎了?擔心我是在詐你?”他向後退了幾步，又坐在座位上並翹起了二郎腿，表情十分囂張欠揍，不知道是對著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做的很完美了?把我所有的標記都完完全全的複製了一遍，包括夾在門縫裡那張紙條的高度，甚至是門把手上的粉筆灰你都完全地複製了。不過，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了，我真要驗證的話，把檔案扔地上就好了，哪裡需要那麽多步驟?”

說著程默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樣東西，一塊黑板擦。

話音剛落，粘在手指上的那些粉筆灰竟然大部分都從手指上脫落然後回到了黑板擦上，手指上隻留下一點粉筆灰的痕跡。

之前，在程默將美工刀塞回口袋裡時，他用手指在同樣放在口袋裡的黑板擦上粘了不少粉筆灰，然後在關門時在門把手上留下了粉筆灰的印跡。

剛才那一系列行為，不僅是一次實驗，同時還是一次試探，根據不同的結果則會有不同的結論。

之前，在他又穿過了兩道門後，如果他那時所在的車廂裡什麽標記都沒有，前門也是開著的，那就代表著之前那個車廂的垃圾桶只是一個巧合，這輛地鐵只是車廂比較多罷了。如果乍看過去和自己在之前那個車廂的布置一樣，各種標記都存在，前門也關著，那就去摸一下門把手，看手上有沒有粉筆灰，沒有的話就代表不是循環空間，車廂內的布置是有人故意設置的。假如手上有粉筆灰的話，就使用黑板擦的特效，看能不能回收，不能回收的話就證明把手上的粉筆灰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而非自己留下的，同時證明這地鐵不是一個循環空間。當然，回收成功了的話就代表這地鐵真是一個循環空間，那樣的話程默現在就不會在這裡犯中二裝逼了，他會直接強退然後去吃晚飯。

“怎麽樣?我剛才都當著你的面又演示了一遍了，還要我再來一次嗎?”程默翹著二郎腿，露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欠揍笑容，之前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望天歎氣時就已經完成了第一次驗證，雖然他看不到，但通過手感還是可以判斷手上還有沒有粘有粉筆灰的。

“還不肯現身嗎?剛才你出現是在燈光閃爍的時候，難不成你是個見光死?”程默嘲諷地調侃了幾句，他知道，系統不可能故意搞他，剛才那些布置肯定是有人或者“某種東西”在搗鬼，而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之前CG中閃過的那個白色的身影了，那估計就是這個夢境的Boss了。

調侃完後他又一臉正色地道:“先講，我電學不好，別指望我能把地鐵的電路網破壞然後滅燈。”

話音剛落，地鐵裡所有的燈便都熄滅了，同時，之前那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正對著程默的那扇窗外，直視著他。

與此同時，窗外那白色身影也是正式現出了它的樣貌，不過準確的來說，那東西也沒什麽樣貌可言，因為程默一眼看過去那東西就像是一個全身純白色的人被打滿了馬賽克，讓人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你很有趣。】在窗戶上突然出現了一排閃爍著白光的文字。

雖然聽上去程默是在罵人，但Lilith還是認真地回答了他。

“呵，呵呵。”程默往身側瞥了一眼，接著道:“說出你的考驗吧，我餓了。”

影像中是一個俯瞰圖，圖中心是一個圓形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玩意兒，在它旁邊有一列地鐵在圍繞著它行駛，這列地鐵看起來和普通的地鐵沒什麽兩樣，但它的車廂是首尾相連的，構成了一個圓環，同時這列地鐵沒有駕駛室。

“這是......這個夢境俯視視角的地圖?”程默道。

【正確。】Lilith這次的發言不再是車窗上的字幕，而是真真切切的聲音，只不過聽上去十分僵硬，有嚴重的電子合成感，至於音色，程默覺得大概是女性音色。

【那麽......】

“你剛才撒謊了。”程默出聲打斷了Lilith的發言，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你根本就沒有想幫我。”

【為什麽?】Lilith回應道。

“如果這影像播放的是這場夢境的俯視地圖，那這個地鐵從一開始就是個循環空間，你根本用不著再自己搗鼓出來一個循環騙局來讓我放棄在地鐵內部解決問題，而且如果我沒有注意到垃圾桶，我根本不會那麽快就意識到自己處於一個循環空間，最起碼都要等我再在地鐵內前進個十分鍾。 ”程默這時暫時停止了講解，想看看Lilith的反應。

不過Lilith完全沒有什麽反應，在等待了三分鍾後，程默用帶有一絲嘲諷地語氣接著道:“你是不想浪費時間吧?我猜猜，其實你們選擇追隨者其實是在公測開啟時就開始了了吧?這個夢境其實是你對我的考驗。”

【你的想法很有趣，但......】

“你能直接修改主線任務的設置，你能在夢境中隨意生成物品並設定它們的狀態，你能跳出來直接與玩家進行交流，而且你的智能程度也不低......”程默對著窗戶伸出手掌，將這些點一一列出，每說完一點就彎下一根手指，最後隻留下一根中指，“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現就出現，想改動就改動，你都這麽不把遊戲夢境本身當回事了，對遊戲都有這麽強的干涉力了，卻跟我說你的權限不夠看我的物品數據......就算你真的不可以，從前面的情況來看，你可以直接知道這列地鐵裡的狀況，畢竟你連門把手上沾著的粉筆灰都能察覺到，既然如此，我覺得你在我回收粉筆灰時把門把手上你自己製造的粉筆灰直接弄消失也不是做不到的吧?”

程默的這段話，或者說是“推理”，其實是有些牽強，甚至是有些強詞奪理的，簡直就是非把Lilith當作壞人和騙子不可，不過之前就說了，反正旁邊也沒有其他人看著，程默現在自嗨幾把也沒啥心理負擔，反正打遊戲嘛，沒必要那麽認真。

程默頓了頓，收回了中指，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關於你的撒謊，我覺得有兩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