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璜滿頭霧水,他點頭道:“對,我就姓賈啊!”
何顒雙手握住了賈璜的手,他的手不停的顫抖著,眼睛裡眼淚都快下來了,周曄一看情況有點不對,連忙讓兩人進門,何顒一直沒有放開賈璜的手,兩人就拉著手,以一種特別別扭的姿勢進了門,在周曄的客廳坐了下來。
周曄讓所有的仆人都下去了,然後問何顒道:“伯求公,此乃何意?”
何顒也不理他,說話也不再文縐縐的了,他問賈璜道:“你當真姓賈?你可知你祖籍何處?”
賈璜也感覺到事情有一些不同尋常了,他先點頭後搖頭道:“我當然姓賈,我也不知道我祖籍在哪裡。”
何顒急了:“你怎麽能不知道呢?”
賈璜茫然的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何顒轉頭問周曄道:“周郡丞,他是你弟弟?他為什麽姓賈?”
周曄道:“阿璜確實姓賈,他是十一年前被他祖父帶到交州來逃荒的,到廣信縣的時候,他祖父病死了,阿璜就被我家收養了,他祖父把他的名字寫在了衣服上,我家就給他用了他的原名。”
“十一年前?”何顒再次激動起來:“這就對得上了,阿璜,你可知你的身世?你的祖父是我的朋友?”
“我祖父?”賈璜再次茫然:“你的朋友?”
何顒道:“不是死在廣信的那個,那個不是你祖父,你祖父可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便是賈彪賈偉節,你的祖籍是潁川定陵,你可要記住了!”
賈璜如受雷殛,整個人都呆了,雖然他從小就將自己當成了宋氏的兒子,周曄的弟弟,可是宋氏和周曄從來沒瞞過他的身世,一直給他用的原名,他又怎麽不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呢?
他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是他卻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人,他從來不說這些事,可是當何顒說出他真正的身世的時候,他百感交集,他沒想到這輩子還有知道他真實身世的一天。
何顒繼續流淚道:“當年我年輕的時候,遊學京師,偉節公不因為我是晚輩而輕視我,跟我交同莫逆,後來,黨錮禍起,大將軍竇武和陳仲舉公事敗被殺,偉節公不畏宦官之權勢,仗義執言,同樣死於黨錮之禍,我當時自身難保,因此無法顧及偉節公,後來我聽說偉節公全家被殺,只有一個孫子被家中仆人帶著逃走了,宦官們派人追殺無果,我也打聽了很久,也沒有得到消息,誰知道,今天在南海見到了你,這是老天垂憐啊!”
賈璜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他的孫子?”
何顒道:“你和你祖父長得一模一樣,當年京中有言,賈氏三虎,偉節最怒,偉節公身姿雄偉,不怒自威,若不是你如此年輕,我還以為是偉節公重生了,你又是十一年前被人帶到交州來的,又姓賈,你若不是偉節公的孫子誰是?”
賈璜再無疑義,他的眼中流下淚來,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所有的親人都死了,這讓他悲喜交加。
何顒道:“我找了你好多年,今天終於找到了你,哪怕死了,也能夠向偉節公交待了。”
周曄沉聲對賈璜道:“阿璜,給伯求公跪下!”
賈璜依言撲通一聲給何顒跪了下來,何顒連忙去扶他,卻怎麽也扶不起來,賈璜結結實實給何顒叩了三個頭,這才起來。
何顒是賈璜祖父的故友,又找了賈璜這麽多年,賈璜這三個頭確實應該叩。
周曄道:“伯求公,
那咱們進去吧。” 何顒道:“周郡丞,我也要替偉節公感謝你,還有令尊、令堂,若不是你們一家,如今阿璜只怕已經不在人世了!”
周曄道:“伯求公何出此言?阿璜可是我弟弟。”
何顒抹去了淚水,笑了起來:“對,那今天我們就一醉方休!”
三人進了餐廳,坐在了一張圓桌周圍,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佳肴,賈璜拿起一瓶酒,給何顒滿滿斟上了一杯,又給周曄和自己分別滿上。
何顒恢復了一向的灑脫,他看了看那個酒瓶,笑道:“周郡丞,曹孟德托我向你要幾個他缺的瓷瓶呢。”
“曹孟德?”周曄眼前一亮:“他也喜歡這瓷瓶?可以啊,不過伯求公別再叫我周郡丞了,就叫我文盛吧。”
何顒笑道:“不光是他,好多人都喜歡這瓷瓶呢,你這瓷瓶確實做得好,上面的詩也好,不知這些詩是否為文盛所作?”
周曄自然沒那麽厚的臉皮說這些詩是自己所作的,而且他並沒有什麽詩才,若是他說這些詩是自己所作,來幾個內行人要跟他談詩,他拿什麽跟別人談?他把這些詩句寫在瓷瓶上,也是怕因為他的穿越改變歷史,後世那些詩人再也不會出現,這些流傳千古的詩句會失傳。
因此,他搖頭道:“這些詩並非我所作,我也是偶然看到的。”
何顒歎息道:“可惜不能與這些詩人相識,若是知道這些詩是誰作的,我想曹孟德一定很有興趣跟他們一醉方休的。”
周曄笑道:“這件事情曹孟德只怕不能如願了,不過瓷瓶可以送一套給他,伯求公,您離開南海的時候,我會給您裝幾套瓷瓶帶走。”
何顒大喜道:“那可太好了,咱們喝酒!”
何顒交遊廣闊,而現在雒陽城裡不少人都喜歡南海出的這種瓷瓶,而這種瓷瓶一套價比千金,要是周曄送他幾套,價值昂貴倒也罷了,他可以拿這幾套瓷瓶送給那些志同道合的好友了。
喝了一杯酒之後,周曄問道:“伯求公,不知此次來南海可是有事?”
何顒正色道:“不瞞文盛,此次我來南海,本是想要聯絡同道中人,一起對抗十常侍的,本來我還沒有把握,不過今日能與阿璜相見,想必文盛是不會拒絕於我了?”
說到這裡,何顒目光炯炯的看著周曄,賈璜同樣也看著周曄,等待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