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信上的王豐簽押竟然不知道真假。
一邊是好友王豐,另一邊也是自己的好兄弟,展昭的心裡極為糾結,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現在聽到范宇自己攬下了告發賈知縣之事,這讓他的心臟驟然收緊。范宇是個至孝的人,卻又做下這等傻事,讓他更多了幾分同情。
沒人關心展昭心中所想,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范宇的身上。他這麽說,會對自身極為不利。
果然,賈知縣卻笑了笑開口道:“范宇,你既然說,王主薄沒有在告發信上簽押,那麽,你是承認偽造王主薄簽押了?”
范宇並不替自己辯解,也不與之糾纏這個問題,反而看向賈知縣,“賈知縣,現在是包欽差在斷案,何時輪到你來發問。而且,這件事的本身,便是要追究你克扣饑民錢糧之事。我之所以這樣說,便是要請包欽差將你克扣之事查個清楚。此等細節,只能說明,我與王主薄之間,定有一人說了假話而已。”
賈知縣微微一笑,“若是你說了假話,這告發之事便也不可信。”
“查過便知,若有實據的話,賈知縣就是不認也不可能。”范宇針鋒相對道。
包拯對兩人一擺手道:“你們都閉嘴,此事本官自有決斷。公孫先生,將王主薄所帶來的帳冊,先核對一遍。如有出入便可知道,賈知縣是不是貪墨饑民錢糧。”
公孫策看了范宇三人一眼,對包拯拱手道:“是,我這便查對。”
他將王豐所帶的帳冊都取了出來,一頁頁的翻看。
公孫策能被包拯所看中,自身的才學與能力都極強。若不是運氣不好,此時也已高中進士。後來與包拯一見如故,卻也息了再戰科場的心思,相助包拯也是一樣可展自身所學。
雖然帳冊足有一書箱,可是公孫策左手翻頁如飛,右手提筆寫個不停。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公孫策就將西華縣的帳冊核對完畢。他將查對的結果記在紙上,遞到了包拯面前。
“包欽差,我已經將帳冊核對,並無一絲一毫的出入。其間雖有一些支出,卻也都記得明明白白。”公孫策說道。
包拯的黑臉仍舊面無表情,這張臉真如生鐵鑄成一般。
范宇卻不在意公孫策核對的結果,如果王豐與賈知縣兩人早就沆瀣一氣,帳冊對不上才是奇怪之事,能對上反而不奇怪。
“范宇,西華縣的帳目核對無誤,並無你所說的賈知縣上下其手之事,你可還有話說。”包拯看向范宇,淡淡的問道。
“草民這裡,還有當日西華縣鄉紳們所捐錢糧的數目,可請包欽差與西華縣的帳冊所記的核對。”范宇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上面便是他在西華縣時記下的募集錢糧數目,還有鄉紳們對應的名字。
公孫策接過這張紙,掃了一眼便微微皺眉,隨後交到了包拯手中。
包拯看了一眼,便立時放下,抬頭對范宇道:“你可確認這上面的數目無錯?”
范宇當時在場,親眼看著這些鄉紳們寫的錢糧數目,當然確認。
他點頭肯定道:“草民在場,更是親眼所見,抄錄之時並無錯處。”
“那可就奇怪了。”包拯微微搖頭道:“你所記的募集錢糧帳目,與王主薄所記的帳目相比,剛好多了一倍。其間所差的,與你所說賈知縣所貪墨的數字相合,正好是七千三百貫錢。這說明,你與王主薄兩人,又有一人在弄虛做假。
或許,賈知縣勾結了王主薄,兩人一同篡改了帳冊也說不定。” 賈知縣與王豐兩人的臉上一僵,卻也知道這是包欽差在分析案情,並不是真的認定他們兩人勾結。不過,做了壞事終是心虛,感覺不那麽舒服。
范宇對包拯一拱手道:“既然帳目對不上,包欽差可請其中一些鄉紳前來,分開詢問便知。或是查看這些鄉紳家中的自有的帳冊,便可知道端的。”
包拯點點頭,“我正有此意。不論如何,你們三人之中,總有人要獲罪。本官要查,便要查個水落石出,爾等認罪之時,也要心服口服。王朝馬漢,你們去後面,請那些鄉紳過來。”
范宇、賈知縣和王豐三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包拯早就想到了這一出,提前已經派人通知了西華縣的鄉紳,讓他們來到草橋鎮候命。
賈知縣心中暗道好險,幸好自己提前便讓王豐早一步安排好,否則今天便要翻船。
王豐也是後怕,偷瞄了賈知縣一眼,只差挑一挑大拇指了。
雖然心中各有想法, 但是兩人面上還是保持著坦然之色,並沒有什麽異樣露出。
賈知縣這時看向范宇,對他道:“范宇,我不過是在賑濟饑民之時,從你草橋鎮這裡抽調出一些糧食,你便如此記恨於我嗎?當初展公子替包欽差送來一萬石的糧食,給你草橋鎮便留了五千石。可是你這裡的饑民,哪裡有穎河堤壩上的饑民多。我自問也是為了讓饑民吃飽些,你何至於此,這樣苦苦相逼。”
范宇見到這位賈知縣居然和自己演戲,便搖頭譏諷道:“賈知縣,做或沒做你心中自知,和個伶人一般造作,便沒意思了。”
他將賈知縣與伶人相比,可是真的將賈知縣給氣壞了。伶人不過是戲子而已,地位低賤的很,如何能與他這堂堂朝廷命官相比,簡直太過侮辱人。
“范宇,你……你竟敢這般辱我!”賈知縣怒火升騰,猛的轉向包拯道:“包欽差,范宇辱我太甚!若是那些鄉紳證明我的清白,還是請包欽差將這范宇藐視、構陷、欺辱上官等罪數罪並罰!以證朝廷威嚴,以正綱紀國法!”
包拯歎了口氣,看向范宇道:“范宇,若是從鄉紳們這裡,還是查不出賈知縣有作奸犯科之事,本官便要給你定罪了。”
范宇看到賈知縣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很是有種不妙的感覺。但是事已至此,最後結果也由不得自己。
“草民所作所為,無愧於天地,也無愧於當今官家,更無愧於包欽差。若是這樣還不能抓到賈知縣的罪證,那我范宇便也認命。”范宇知道這時要光棍些,便斬釘截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