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天

　　第四章傷害

　　“Oh daddy

　　You know you make me cry

　　How can you love me

　　I don't understand why

　　Oh daddy

　　If I can make you see

　　If theres been a fool around

　　It's got to be me

　　Yes it's got to be me

　　Oh daddy

　　You soothe me with your smile

　　You're letting me know

　　You're the best thing in my life

　　Oh daddy

　　If I can make you see

　　If theres been a fool around

　　It's got to be me

　　Yes it's got to be me”男孩許萌萌將隨身聽的聲音調到最大，磁帶是前幾天吳夢悠送給他的Fleetwood mac的《rumours》，這天母親又偷看了他的日記，他和母親吵了起來，吵完以後他的強迫症又犯了，他拿起刀割破他的指頭，沾滿血的指頭按下了隨身聽，燥熱的空氣凝結在他四周，歌聲讓他想到了那個軟弱無能的父親，他幾個月時他的父親總和母親吵架，他覺得有點諷刺的是也許他的出生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他不想像父親那樣，可當他手握匕首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改變了。

　　他方才之所以和母親吵架，是因為母親又偷看了他的日記本，他的母親總能找到方法偷看他的日記，這其實是一種過度保護，他害怕自己的兒子變得像她認識得的那些男人一樣壞。以至於這一次他惡毒的寫上自己想要自殺，這對於一個極度愛自己孩子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來說是一種惡毒，母親看了她的日記以後想著他從高樓摔下的情形整日整夜地睡不著覺，像是丟了魂似的。

　　當然這樣的男孩也許只會表面對人禮貌，但，其實他內心缺了一塊，他聽著《oh daddy》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想念自己的父親，只是單純地覺得這是一個偉大的搖滾樂隊，方才浮起的那些思緒也並不重要，他只是想聽著音樂只是想發泄內心的暴虐與壓抑，其實，這樣的他又怎會在意死了一兩個人，當時他的恐懼只是演出來的罷了，因為在所有大人面前他都是一個文質彬彬且有禮貌的小孩……

　　“Oh daddy

　　You know you make me cry

　　How can you love me

　　I don't understand why

　　Oh daddy……”蘇芷若無意間發現了女兒的隨身聽，蘇芷若按下隨身聽，燥熱的空氣在他脊背凝結成了汗水，他仿佛在歌聲的間隙聽到女兒的哭聲，那是女兒對他怎樣的絕望和無奈呵。

　　“姓蘇的，別想著查你女兒的案子。”有幾個流氓猛地敲擊著他家的門，他開了門，那幾個流氓拿著棍棒衝上去把他打趴在地上，血從他的臉上滲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炎熱的空氣，還是被撕裂的傷口，

他在恍惚中看到了自己女兒的靈魂，他想要爬起來卻被一種無形的力困住了，他覺得有螞蟻爬滿了他的身體，螞蟻鑽進他的生殖器酸液腐蝕著他摧殘著他，他痛苦地爬向角落，可角落裡卻匯聚了一團熱氣，熱氣像是地獄裡升起的火焰，那團火焰讓他感到更加痛苦折磨。　　“蘇隊，許萌萌的案子你說還未定性，那還要不要去他家走訪走訪?”

　　“去！”過了好久他才緩過神來，他用紗布包扎好傷口。

　　“朵朵經歷的痛苦，也許……

　　以後哪怕我不再當警察，我也要找那隻狗復仇，我要親手殺死他！讓他為女兒償命！”

　　“Oh daddy

　　If I can make you see

　　If theres been a fool around

　　It's got to be me

　　Yes it's got to be me”去許萌萌家的路上他又打開了女兒的隨身聽，他感覺到他的女兒在音符跳躍的間隔注視著他，在與他低語，想要殺死仇人的焰火終於在他內心不斷旋轉，幾些涼風輕輕吹過，他似乎想到小時候自己用胡子扎她，一些溫柔的事也湧上心頭。

　　“Oh daddy

　　You soothe me with your smile

　　You're letting me know

　　You're the best thing in my life”蘇芷若剛好關上車門，卻，傳來了熟悉的音樂，一個少年跟隨著音樂冷漠的搖晃著小小的腦袋，也許他的內心裡不斷重複著被他殺死的同學的情形，血從同學的喉嚨裡噴在了牆上，電風扇吱吱地轉著，她想著如果他的父親也見到那一刻，看見自己的兒子殺人內心該是有多絕望和痛苦，他想著如果自己被關進少管所，那他母親所有的顏面和尊嚴都會丟失，這何嘗不是一種報復，他只是有些後悔死了的只是一個……

　　“原來你也喜歡聽這首歌呐，我女兒生前……”蘇芷若看見眼前的男孩突然，有些哽咽，他和自己的女兒無論從五官還是身高上看，都是那麽的像，就連冷漠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樣。

　　“警察，別她媽廢話，你來就是把我抓去少管所的吧。好！我承認，那隻狗是我殺的，如果你們覺得我殺死一隻狗有什麽不對，就把我拷走吧。”許萌萌收起本該當著大人的面應有的文質彬彬，炙熱的空氣讓他的強迫症又犯了，他走過去給了蘇芷若一拳。

　　“媽的！有本事就把我抓走啊！”蘇芷若的同事正要將許萌萌拷起來，蘇芷若拿起手絹擦了擦從鼻子裡滲出的血，示意同事放手。

　　“孩子！我曾經也是個不盡職的父親，你說像我這樣的父親是不是也應該死?”有一回吳夢悠給這位警察叔叔講了，萌萌的家庭遭遇，他常夢見女兒，知道比遭受侵害受到的更大的痛苦。

　　“孩子你也有一顆善良的心，才十一二歲吧！你的未來還很長，別迷失了自己。”

　　“其實，我們還不能抓你，因為有人證明人不是你殺的。”萌萌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指，蘇芷若知道眼前的孩子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那麽，是不是應該換一種策略，並且這種策略是曾經懦弱古板地他無法想到的，他惡狠狠地示意手下關閉執法記錄儀，他的手下們都被他眼睛裡從未有過的凌厲嚇住了。

　　“許萌萌，叔叔猜，也許你想要其他幾個孩子也能夠遭到報復吧！你就這麽甘心他們還活著?”

　　“再者，叔叔給你講講現在的少管所吧， 你進入那裡的話仍然會被打，會受盡欺負，我想那種侮辱你也受夠了吧，你為什麽不想想辦法把那幾個孩子送進去，或者讓他們再也出不來?”

　　“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警察。”許萌萌壓高嗓音，像是一個惡毒的大人在說話。

　　“我會把資料整理好，如果，你真想幫我報復那幾隻狗，一個星期以後過來拿吧！”許萌萌遠遠的看見自己的母親走了過來。

　　“好的，叔叔，謝謝叔叔能夠來看我！”

　　“叔叔們工作應該也特別辛苦，喝杯茶再走吧，叔叔，那我送一送你。”許萌萌立馬變得禮貌起來，挽留了一陣眼前的警察叔叔，遠遠地假裝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他。

　　蘇芷若想不明白為什麽會為了那樣一個孩子說出那種話，突然下起了一陣暴雨，他又看見了女兒的影子，他知道，如果想要報仇，面對惡毒的人內心也不應該純善。

　　暴雨中一個女孩的影子越來越清晰。

　　“許萌萌，剛才的對話你錄音了吧！”

　　“我說過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你放心，那幾個破小孩的下場是不會好的！”女孩面對警察時的可憐與天真似乎被什麽一掃而過，此時女孩的眼睛裡有一個惡魔在揮動著它陰森森的雙爪。

　　“吳夢悠，接下來我應該怎麽做?”

　　“跟著他，掌握他的動態，只有這樣！”女孩的身體裡似乎住著一個成熟的，心機重重的大人，忽然起了一陣妖風，魔鬼在低語著……

　　可能，有的人在一生當中都不會看見惡魔，而有的人卻充滿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