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天

　　第二章男孩

　　84年的男孩想對2000年的男孩說什麽?

　　“我是人民公安，你必須為你犯下的罪行負責！”

　　“許萌萌，這道題我給你講了那麽多遍了，你怎麽還是不會?”

　　“還有我給你說快點把這牛奶喝了，你從小胃就不好！”

　　“聽到沒有?”

　　“真不知道你的腦殼裡面一天到晚裝得是什麽，你怎麽會想著把刀帶去學校?”

　　“你好好想想，這麽多年我一個女人把你帶大，你就這樣報答你媽?”許萌萌的媽媽越說越氣，直接給了自己的兒子一耳光。

　　“批娃兒，你真的想把自己毀了嗎?個人把牆上古惑仔的海報撕了，就你這個批樣子，學習他媽的死學，考試永遠那麽差，你看看你趙志哥哥，學習找得到方法，永遠都考那麽好。”

　　“你再看看他，平時出去吃飯大大方方的，而你呢?還日媽，古惑仔，你就是個批娃兒，我給你說等你以後成人了自己對自己的事負責！”夏天的悶熱弄得萌萌有些痛苦難耐，他看著電風扇不停轉啊轉呀。

　　“大人教育小孩子是應該的，今天你給你媽我記住了！”萌萌媽看著走神的萌萌心裡的火越來越大，又給了他幾巴掌。

　　悶熱和蟬鳴以及剛才的幾巴掌，和母親的強勢讓萌萌拿起了刀，刀割破了他的手指頭，一根，兩根，直到第十根指頭，血已經匯在一起已經在冒著熱氣，他仍覺得無法排解什麽，他開始用頭撞牆，這樣的事在普通人看來也許不算正常，可對於萌萌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吧。

　　“唉！蘇芷若你又在犯什麽傻呀?怎麽才被你割破的手指頭又留下了新傷，來來讓妹妹給你看一看！”

　　“巧巧，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正常?”夏風撥弄著男孩煩悶的心，女孩眼裡閃著光，溫柔地看著男孩。

　　“何必那麽傷害自己?”

　　“也許是我的強迫症，不傷害自己難道去傷害別人，唉，像我這種孩子為什麽還要活在世上?”男孩似乎在有意回避著女孩眼裡的溫柔，夏風好像比剛才還吹得更另人心煩。

　　“啊！你個小批娃兒都給你說了，不要吃甜的，不要吃辣的，不要吃冷的，晚飯要少吃點。”他們眼前突然出現一對母女，也許是這夏風，或是什麽未知的東西悄悄的作弄著蘇芷若，他狠狠咬了自己還未痊愈的手指，血開始往外流。

　　“啊！你這個小牛氓是不是有病，弄得我裙子上全部都是血！”他瘋了一樣跑了過去，把血抹在中年婦女的裙子上。

　　“知道是小流氓還敢罵?信不信他以後報復你！信就閉嘴！”小女孩牽起男孩滲著血的手，半嘲笑著半狠狠地對著那邊罵道。

　　“芷若吃串不?妹妹請你！”

　　“就是！誰年輕時沒做過瘋事?我給你說那家的串一毛錢一大盤，特辣，配上啤酒更刺激。”

　　“我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辣的，我媽不讓。”

　　“唉你這人怎麽那麽無趣?”

　　“蘇大海我們離婚吧！像你這種沒有本事的男人以後怎麽養得活我和芷若。”巧巧正想著生悶氣離開芷若，卻發現了芷若的母親喝了點酒鬧著要和他父親離婚，她趕忙把芷若擋住。

　　“你他媽怎麽當哥哥的，妹妹說請你喝酒就請你喝酒，別他媽不識趣！”

　　“我我……”

　　“你他媽怎麽了?敢往別人身上抹血，不敢陪妹妹一起喝酒吃串?”巧巧把聲音提得很大，

努力壓過不遠處兩個大人的吵架聲。　　“我我……”

　　“好好，老板來五毛錢的串，十六瓶啤酒，一人八瓶，八八發財，以後大富大貴！”巧巧繼續扯著嗓子，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她從小就沒了爸媽，是個混子對於她的這種行為他們並不感到驚訝和反感。

　　“五毛錢的串，十六瓶啤酒，好了！”

　　“芷若我給你說今天你必須給妹妹喝八瓶，妹妹請你吃飯你還扭扭捏捏，快給妹妹陪個不是！”女孩的臉有些紅暈，才十二三歲的孩子臉上卻溢滿了十七八歲少女的姿色，忽然吹了些涼風，風弄著男孩的衣領，盡管女孩仍扯著嗓子，但，她的眼裡卻依舊充滿了溫柔，小小的她只希望以後的他能夠幸福沒有煩惱。

　　“芷若，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兩人喝得醉醺醺的扶著彼此晃到了一處吹涼風的地方。

　　“以後，如果你有什麽煩惱，就大喊一句，操他媽的！聽見沒有弟弟?”

　　“草他媽的！你是我妹妹，你什麽時候成了我姐啦！”

　　“哈哈哈。”兩個人無法幻想千禧年的時候他們會在哪裡，那一刻，他們隻想……

　　“唉唉，巧巧你怎麽親我了，我們是結拜兄妹啊！”

　　“傻豬！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呐?”

　　“萌萌，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知道真相！”

　　“其實，我們根本不算是朋友吧，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或許你會和他們一樣！那樣也好，說不定哪天，我在少管所就出不來了！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沉悶的天空許萌萌只顧著玩著小靈通上的貪吃蛇，說話時貪吃蛇在隨著內心的煩悶變大，當到了一個極點那種煩悶就會爆炸，蛇最後會把自己咬死。

　　“別玩了，我帶你去歌廳唱歌吧，我家是開歌廳的。”女孩對於男孩的回答也有些厭惡，在她們那個班男孩是成績是最差的，被人欺負了還結結巴巴的，而且他也長得不如其他小孩那麽好看，也許那種猥瑣只會長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情，她寧願被打死， 一輩子也不會和男孩有所交集。

　　男孩點了一首萊昂納德科恩的歌，你可別小看了2000年的歌廳，什麽王傑、羅大佑、李宗盛、地下絲絨就連弗利伍麥克、2pc的歌都有，那時候的社會青年天天跑歌廳舞廳，其中有的沒事就喜歡點兩三首外國歌，瞎幾把哼哼。

　　許萌萌可不是什麽社會青年，他是可能殺了人的孩子，而且他的強迫症特別嚴重。

　　那麽，像他那樣的可能殺過人的孩子，會聽怎樣扭曲的歌呢?

　　他點了萊昂納德科恩，不算扭曲吧?

　　許萌萌，唱著唱著越來越感覺到歌廳裡只有他一個人，歌廳裡的電風扇壞了，苦惱與煩悶隨著熱風一波又一波攻擊著許萌萌。

　　“朵朵，等你回來了我們兩個會出道，把以前的事都忘記了吧！”夢悠看著照片似乎在盤算著什麽，又似乎對朵朵的死亡並不知情。

　　最終，萌萌越來越難以忍受歌廳的悶熱，以及不斷加深的孤獨感、煩悶、苦澀和壓迫，他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氣。

　　“萌萌，你一定要活著啊，這樣警察才能繼續下去。”

　　“要不然，我們做朋友吧。”萌萌看著夢悠一半充滿心計，一半又充滿真誠的眼神，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萌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1984年的男孩成長為警察，他從下著雨的夏天的夜裡走出來，警察拿出手銬將他拷上。

　　“我是人民公安，你必須對你殺人的罪行負責。”萌萌從夢中睜開眼，內心卻很平靜窗外開始有蟬兒在輕輕吟唱，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