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石磊本能的感覺到,這直奔心口的紅芒沒有絲毫惡意,當下任由它鑽入身體。
“怎麽會這樣?”風爭有點慌,先生可是被自已拉來的,要是有個萬一啥的,自已有何面目見人!
石磊微微一笑:“沒事。”
是真的沒事,平靜到好像從來沒有什麽紅芒。
風爭舒緩了一下急促的心情,眼見確實沒什麽異常反應,這才將心放回肚子裡,帶著石磊到火祖像身側一塊不起眼的灰色石塊,讓石磊把手按到石塊上。
仿佛電流湧過身體,巨大的信息量衝擊著大腦,石磊都快被這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得欲仙欲死,好不容易才等到消化完,在腦中粗粗的過濾了一遍。
如果把道術比為高效的動力輸出,巫術就如同狂暴的發動機,強勁但不夠系統,效率也較低,無論是哪邊都有些不夠完美,要是能結合起來,或許能夠更上一重樓。
轉頭看著風爭,石磊微微一笑,風爭自然知道石磊已經接受了傳承。
再至大殿,軒轅柳已經沒了影蹤,只有案上擺著一面漆黑的令牌,令牌上一個猙獰的虎頭擇人待噬。
風爭將令牌遞到石磊手中:“城主留給你的令牌,去城衛軍虎頭營練兵吧。”
虎頭營的駐地在北門內,石磊輕輕松松的進入虎頭營。
所謂虎頭營內無好巫,這裡不是罪奴就是刑徒,有幾個平民也是窮凶極惡的,虎頭營與巫鬥、與其他城衛軍鬥,閑得慌了還可以內鬥,至於什麽欺行霸市、吃西瓜不給錢,那都是基本操作。
所以,虎頭營駐地百米方圓,鬼神辟易,也難怪連門崗都沒一個,夠自信的。
一路前行,路邊偶爾有倚著樹乾偷懶的、烤著偷來的雞的,就是沒一個乾正事的,甚至連石磊登上點將台也無人理睬。
點將鼓鼓面蒙塵,鼓槌已經朽得一觸即折,真不知道虎頭營多久沒訓練了。
深吸一口氣,石磊猛然一聲呼嘯,長長的氣流吹散鼓面上的塵埃,揮舞雙臂,以拳為槌,悍然擂響了點將鼓。
“哪個吃飽了撐的敲點將鼓!”虎頭營內咒罵聲一片,卻都不情不願的整理起衣甲。
炎國軍法明確規定,三通點將鼓響不到,斬!
縱然是再不情願,再心懷不滿,虎頭營二百三十七號巫人依舊在第三通鼓堪堪要結束時出現在校場,這踩點的工夫也一流。
台上的狀況亮瞎了巫眼,這稚嫩得驚人的小子居然敢擂響點將鼓!而且,還不是用鼓槌,用的是拳頭!
停下鼓點,石磊亮出令牌,眼帶鄙夷:“果然是一群老油子,踩鼓點踩得很準嘛!我只能說,你們都是一群垃圾!”
一個老軍士昂然走出來:“雖然你是我們的上官,但你沒有資格賽這麽說我們,明白嗎?老子為幽夢城打生打死的時候,你娃還在娘胎裡哩!”
除了二人,整個虎頭營全部放肆的大笑起來。
“嗯,王八活得更長。”石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石磊輕輕指向入營的路:“從入營到登上點將台,我沒看到一名崗哨,路上遇到十三人,沒有一個詢問我一聲,幸虧我不是敵人,否則此刻虎頭營還能不能存在還尚未可知。請問,除了垃圾,我還能用什麽來稱呼你們?”
“你們除了軍紀不行,戰鬥力還過得去?別搞笑了,真有戰鬥力,為什麽這些年幽夢城對外征戰,一場都沒勝過?戰鬥力?是夢裡的戰鬥力吧?你們就是垃圾中的戰鬥圾!”石磊毫不客氣的嘲諷。
“我們不是!”軍士們憤怒的咆哮。“我們還有巫將!”
一直沉默的二人被推了出來。
“我們也不欺負你娃子,就讓這一隻手的巫將對付你!”老軍士洋洋得意的說。
軍士們信心滿滿,卻沒注意到那巫將如便秘般的神色。
“老熟人啊,石松,要不要來練練?”出乎軍士們的意料,石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和顏悅色的與獨臂巫將聊天。
石松退了一步,面帶苦笑:“石松謝謝各位看得起,只是……某家的這隻手臂,便是被他親手斬落的,還是單打獨鬥。”
單打獨鬥斬老牌巫將手臂?
整齊的吸氣聲,所有懶散無比的軍士齊齊站直了身子,神色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石松不行,那木林呢?
“各位應該知道木族的天才木昆吧?也是巫將,可是卻被他打敗了。”木林老實的認慫。“我連木昆都打不過,還是省省吧。”
“慫貨!”渾厚的鄙夷聲傳來,一名鐵塔似的巫走了出來。“我,百裡冬雷,巫將實力,來挑戰你!”
總算有個不慫的了!
石磊晃了晃拳頭:“行吧,就空手對戰一番,教教你們這些垃圾廢巫。”
百裡冬雷怒極,縱身跳上點將台,揮舞著巨大的拳頭,徑直照石磊的嘴打去。百裡冬雷發誓,一定要打掉這娃兒嘴裡的滿口牙,叫他再胡說八道!
拳臨面門,百裡冬雷卻發現石磊身形一晃,以一種奇怪的跌倒方式讓開拳鋒,順帶還擊的一拳落到腋下,痛得百裡冬雷幾乎岔了氣,眼淚都不爭氣的迸了出來。
百裡冬雷手腳如鞭,瘋了似的攻擊石磊,每一擊都勁風呼嘯,偏偏這毫無章法的攻擊對石磊一點威脅沒有,轉眼便被石磊揍了個通透,每一處都痛徹心扉,偏偏還不影響自已的戰鬥力。
即便百裡冬雷再莽,也知道知道雙方鴻溝般的差距,在掃出一肘落空、反倒被石磊戳中肋骨而半身發麻時,百裡冬雷及時喊停:“我認輸!”
“百裡冬雷你個孬種,這就認輸了?”校場內噓聲一片。
百裡冬雷呸了一口:“那個龜孫站著說話不腰痛的!有種你上來當靶子!”
校場上一片哄笑。
實力最強的百裡冬雷都輸了,還有誰有資格提出異議?
“以前你們如何懶散我不管,但從今天起,整理軍紀,所有人重新打散編隊,十人一什,百人一隊,所有什長、隊長由軍士推選,軍士犯錯,什長、隊長都要承擔一定責任。軍令中的七斬十三殺,嘿嘿,我希望不要有人自已出來祭刀。”
“崗哨給我恢復進來,兩天后我希望看到恢復士氣的虎頭營。當然,你們不樂意這麽乾也隨你們,反正半個月內,等候你們的是去天狼山赤銅峰,能不能活著回來,也看你們自已。”石磊輕描淡寫的扔下爆炸性的話題,大步出營。
“天狼山!”虎頭營內一片哀嚎。
這不是在開玩笑,天狼山的凶險人盡皆知,赤銅峰更是因為過於深入,要途經好幾頭大妖的地盤,這都是得拿性命去廝殺的!關鍵是,拿命廝殺都未必殺得過去啊!
雖然虎頭營是罪奴、死囚居多,平日好狠鬥勇、撒潑放刁,可那前提是建立在對手是可以抗衡的前提之下,而不是去面對完全不可預知的強手啊!
石松與木林面面相覷,相互從難兄難弟眼裡看到一絲無奈與了然。
從獲罪那一天他們就知道自已遲早有闖天狼山的下場,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站隊、推選,虎頭營內大打出手,一片烏煙瘴氣。
兩天后,石磊帶著石螞蚱進入虎頭營,總算像模像樣的見到兩個崗哨,其他人也涇渭分明的排出隊列,很顯然,只有百裡冬雷與木林有資格做隊長,石松畢竟已經殘廢,能當個什長已經到頂了。
石磊的第一個命令很簡單,即刻起,虎頭營二百三十七人,連他自已與石螞蚱在內二百三十九人,全體背負一百斤的物資,除了睡覺不許離身。
巫將之流的人物自然不拿這區區百斤當回事,巫人級別卻是哀歎一片,即便以巫人的強健體魄,短時間負重百斤自然是沒問題,可整天負重,這就難受了。
然而,看到石磊將三百斤的負重套到身上,巫將們也傻眼了,套三百斤,一天下來啥都不乾也夠嗆啊!幾經掂量,巫將們全體套上二百斤的負重,全部跟著石磊哼哼哈嘿的練起步法。
這麽大的負重,加上這劇烈的運動,很快這些巫人便汗流浹背,雙腿忍不住直哆嗦,石螞蚱也搖搖欲墜,幾乎要撐不下去了。
“果然是垃圾廢巫。”石磊不屑的笑一聲,卻仿佛無數骨針插入虎頭營巫人的心臟。
“我們不是垃圾!”巫人們怒吼著咬牙硬撐,腿卻越來越沉重。
巫人們第一次知道度日如年的滋味,每一息都仿佛在火焰中掙扎,口乾舌燥,肌肉隱隱有撕裂感,腿骨也傳來淡淡的哢嚓聲,一滴滴汗水從頭髮根滲出,瞬間滴落在背上、臉上,滴入眼中,每個人都有種下一息就會死去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石磊終於叫停,所有巫人全部一屁股坐了下去,氣喘籲籲的拿出水囊飲水。
“唉,這水準,真菜!”石磊無奈地歎了口氣。“連半個時辰都沒能撐過去啊!”
半個時辰!
巫人們看著空中的太陽,終於沮喪的承認,平素心高氣傲的自已還真是弱,連多掙一陣都使得不到。
自然,最受打擊的還是石螞蚱,自已這般弱,幾時才能跟上主人的步伐,不再是個累贅?要知道,在炎國,一個拖累主子的奴隸,下場很容易是再被賣出去!極端一點的話,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石磊性格較好,不輕易打罵,可如果自已不能體現自身價值,一個可有可無的奴隸,有人在乎嗎?
石螞蚱卻不知道,自已辨別寶物的本事才是石磊最看重他之處!
斷斷續續的折騰到黃昏,可憐的虎頭營才得以歇息,石螞蚱也被編入某一什中,簡單的填了一下肚子便躺到那大通鋪上。
夜色深沉,殘月如鉤,偶爾有蟲鳴聲傳來。
營房內,鼾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