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深夜,明月高掛,六月的夜空繁星密布,臨阮城牆上的站崗士卒此刻正在進行輪班。然而西邊城牆之下,卻突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之聲。
“何人?”新上崗的這批士卒正是精神百倍,立刻高舉火把,準備箭矢,觀望城下動靜。
“我是蠻王沙摩柯身邊的那安,要見樊府君!”
縱馬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聽從曹仁吩咐,前來行騙的那安。
雖是沙摩柯今日白天便已率眾離去,但考慮到沙摩柯前方曾相助漢軍,又與樊伷交好,城牆上的士卒不能無視他派來的人,於是立刻前去稟報樊伷。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樊伷、習珍連同習宏都一並出現在臨阮城牆上。看到樊伷的身影,那安不由得一喜,連忙喊道:“府君,請速去救援我家蠻王!”
“那安,究竟出了何事?”樊伷往日曾在沙摩柯那裡見過那安,如今見他獨自一人回到臨阮,心中頓覺不妙。
那安高聲回答道:“我家蠻王本欲回五溪境內討伐各路蠻王,不曾想卻在今夜遭到了吳軍的突襲!”
“我等蠻兵兄弟依靠弓弩且戰且退,正往臨沅而來,可吳軍依舊緊追不舍!”那安裝作萬分著急的樣子,“還望府君速速派兵接應!”
不想吳軍入侵武陵,樊伷三人皆是一驚,但習宏仔細一想,連忙對樊伷說道:“府君,斥候沒有消息來報,此人言語不可輕信!”
習宏說完,便大聲質問那安:“請問為何只有足下一人返回?今日吳軍領兵將領,又是何人?”
“這……”
那安隻記得曹仁言語,沒想到習宏突然發難。但他終究有些頭腦,腦子一轉後,隨即仰天大笑道:“好好好!妄我家蠻王對聖上忠心耿耿,不想竟是這般下場!我自回去與蠻王同生共死!”
那安說完,還真擺出一副要縱馬返回的架勢。
“且慢!”怎料這時,城牆上的樊伷卻對那安高喝道,“我與你同去!”
“府君不可!”習珍大驚失色,連忙勸阻道,“聖上嚴令我等堅守不戰,府君豈能違背!”
“府君,應先派斥候再去打探!等此事確定後,方能出兵!”習宏同樣勸道。
“我豈能忘記聖上之命!”樊伷卻是長歎道,“但沙摩柯與這夥蠻兵效力我軍已近一年,熟知臨沅防務,更兼精通攻弓弩,若為東吳效力,實乃我軍大患!”
“何況今日是我失策,氣走沙摩柯……”樊伷苦笑著搖了搖頭,“如若再生猜忌,不去救援,這不是逼他降吳嗎?聖上若是得知,豈能不怪罪我等!”
若論口才,習珍和習宏真的說不過樊伷……
“何況吳軍終究不比魏賊強悍,又是新敗,不足為慮!”樊伷對吳兵始終充滿了一絲不屑,“我接應沙摩柯突出重圍,便立刻回城,絕不戀戰!”
習珍與習宏始終不同意樊伷冒險出兵,怎料樊伷卻是倔強地說道:“我與二位並非從屬關系,亦不勉強二位同往!二位善守臨沅便可,若我不回,千萬不可擅開城門!”
習珍再三相勸,樊伷只是不聽,自帶三千兵馬出城而去。
習宏在城牆上望著大軍渡過沅水,沉聲對習珍說道“大兄,速派多名斥候,輪番跟在樊伷後面!我怕他此行是凶多吉少!”
而漢軍在那安的引路下,一路高舉火把,往西南方向前行。此刻已是深夜,視野不明,許多士卒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
行了大約一個時辰,仍未聽見任何動靜,樊伷也不由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那安,蠻王當真是朝臨沅突圍的嗎?”
“是,確實如此!”遲遲沒有魏軍出現,那安心中難免有些著急。
又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漢軍行至一處矮山下。突然前方一頓鼓響,山坡上火把高舉,魏軍齊出,而前方也是一隊魏兵殺到,從火把的數量上來看,少說有近萬魏軍
“那安,你!”樊伷這下總算明白自己是被騙了,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渾身發顫。
看到正前方那匹高大的白馬,那安知道那定是曹仁,頓時心花怒放地想要上前邀功:“大司馬,蜀兵已被我……”
“放箭!”
然而,曹仁已經不在乎那安是死是活,只要他出色的完成任務,他的價值也就到此結束。五溪之地的利益他早就許諾給一眾蠻帥,哪裡有這個小角色的份。
正前方與山坡上的魏軍弓弩齊發,射得一眾漢兵人仰馬翻,就連那安本人也是如同刺蝟一般,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裡,滿是無盡的驚恐和懊悔……
“速回臨沅!速回臨沅!”樊伷追悔莫及,急忙率眾火速往北而逃。
但曹仁可不會讓漢軍就此逃脫,他立刻指揮兩路魏軍從後掩殺,漢軍頓時潰不成軍。落在後面的漢兵自知難以逃脫,他們之中不少人更是去年才被樊伷招募的新兵,忠誠度極其有限,自然放下兵器跪地請降。
而樊伷隻帶領著不到一千士卒向北奔逃,企圖返回臨沅。只是未行數裡,東北方忽然又殺出一隊魏軍,火把無邊無沿,少說數萬將士,領軍前來的正是曹休。
不少漢兵在這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已是雙腿發軟地跪倒在地,甚至小便失禁,哪有反抗之力。
“快,快往西突圍!”前後都是大量魏兵,樊伷已是魂不附體,唯有倉皇逃命,以求一線生機。
三路魏軍夾擊之下, 漢軍更是兵敗如山倒。一員虎背熊腰的悍將拍馬舞刀,領兵奮力殺散漢兵,目標直指樊伷。
“王雙在此,蜀賊休走!”
王雙來勢洶洶,樊伷避之不及,唯有慌忙舉劍交戰,但交鋒隻一回合,便被王雙手起刀落,斬於馬下。
樊伷既死,剩余的漢軍很快便在魏軍的團團包圍下死傷慘重,不少人見突圍無望,便也只有跪地請降。
三千漢兵,未曾走脫一個……
“大司馬,擒獲一千五百二十八人!”兢兢業業的牛金很快便將俘虜的數量統計完畢,“請問該如何處置?”
“暫且留他們一命!”曹仁冷冷地說道,“不過有多少是樊伷死後才投降我軍的?”
“大司馬稍候!”
牛金立刻返回俘虜之中,再三清點確認後,回來稟報道:“約有五百三十四人!”
曹仁微微點頭,隨即冷笑道:“將這夥人單獨關押至一處,我自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
這一夜,四千蠻兵與三千漢兵盡數覆滅,如今臨沅兵力空虛,已是曹仁掌中之物……
然而,曹仁的胃口遠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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