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索當日問劉禪要的物資,除了前往武陵所需的糧草外,還有數百推車與木箱。待到這些東西全部送到軍營後,關索也終於開始行動了。
此番隨關索一同前往交州的,有偏將軍葛憲、牙門將熊哲與校尉何猿,此三人都在這段時間得到加封,也都與關索一同經歷過荊州之戰,關索對他們的能力十分放心。關索又從五部蠻兵裡選出最為精銳的兩部,共計兩千士卒。
為了避免被東吳的細作發現痕跡,關索命眾人將糧草、兵器悉數裝箱,不穿鎧甲頭盔,隻做民夫、商旅打扮,接著兩百到三百人一組,由屯長或軍侯統管,推著車子,分頭往廣漢郡進發,涪縣早有幾艘大船等候在涪水,可送他們前往江州,從長江進入荊州。
關索此番甚至都沒有帶上赤血大刀與神臂弓,隻為隱藏身份。關平特意為他準備了趁手的大砍刀與三石角弓,皆是精心打造。
也就在關索離開的第三天,東吳使者嚴畯抵達成都,向劉禪表達孫權善意,希望來日能聯手伐魏,劉禪及朝臣皆便是十分歡迎。只是後來談及交州之事,嚴畯表示日後若有交州叛賊逃至益州,希望季漢能將他們抓獲後交給東吳,劉禪對此也滿口答應。
十余日後,隱匿身份的漢軍終於來到秭歸。考慮到江陵一帶可能潛伏著極多的東吳細作,關索便命士卒下船登岸,從秭歸走陸路分頭前往武陵郡,等大軍過了佷山縣,再進行集合。
關索治軍有方,蠻兵們又久隨關索,從成都一路來到佷山,雖兵分多路,但仍能做到令行禁止,並無禍亂。只是人人心中都有疑惑,因為關索還沒有告訴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過等兩千蠻兵全部集合後,關索也不再隱瞞,他在一片十分空曠,人煙稀少的郊外召集全軍將士,然後站在一塊大石上,俯視面前蠻兵,高聲道:“諸位,東吳孫權屢屢背盟襲我荊州,實乃無信無義之輩!今我大漢克複涼州,他便圖謀與魏賊聯合,再謀我朝疆土!今聖上命我等前往交州與吳軍交戰,吳軍若敗,則孫權膽寒,江東震動,東吳更無力作惡!此番諸位必當與我一同奮勇殺敵,建功立業!”
此話一出,蠻兵們皆是驚訝不已,未曾想到要跑到大老遠的交州去打仗,加上漢軍終究不過兩千人,很多人頓時心生疑慮。
注意到蠻兵的表情後,關索早有準備,繼續說道:“聖上有旨,我軍得勝還師之日,必有重賞!諸位只要聽我將令,何愁吳兵不破!”
果不其然,天子的賞賜多少可以安撫蠻兵的情緒,加上他們不止一次隨關索征戰,自然知道關索的本事,也相信關索不會冒失前往交州,人心逐漸安定,大軍繼續向武陵郡進發。
荊州之地並無高山險峰等難行之路,漢軍很快便臨近臨沅縣,關索命大部分將士繼續往五溪進發,他本人則帶熊哲與數百人進城,找到武陵太守習珍。由於前番荊州大戰,臨沅被曹仁數萬大軍圍困,是關索曾親自領兵救援臨沅,救了習珍兄弟一命,因此習珍對關索很是尊敬,很快就將準備多日的五萬石糧草交給關索,未曾有一絲怠慢。
關索清點完糧草後,見絲毫不差,隨即鄭重向習珍拱手道謝:“有勞府君相助,索感激不盡!”
“此為國家之事,關將軍不必客氣!”習珍也是客氣地還禮。
不過習珍本想多嘴問一句,關索究竟要這些糧草做什麽,可一想到劉禪也未曾在詔書明言,習珍猜到此事定不尋常,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另有一事,前長水校尉廖立,現居何處?”關索詢問道。
“廖公淵現居臨沅城東南五裡的沅亭。”習珍當即回答道,“前往此地需渡過沅水,關將軍若要見他,我可差人喚其前來!”
“這倒不必!”關索微微擺手,“有勞府君再借我一匹快馬,並將我送過沅水。”
身為征西將軍,關索已經算得上是季漢重臣,卻屈尊見一庶民,習珍不由得更加佩服關索的謙遜有禮,隨即命人選了一匹好馬,並安排船隻,將關索送到沅水南岸。至於熊哲與那數百蠻兵,關索命他們護送糧草前去匯合葛憲與大隊人馬,見個廖立,並不需要整那麽多人。
一人兩馬,關索一路往東南方向而去,不消片刻便到了沅亭。此地原本就有許多百姓居住,只是經過荊州之戰後,不少房屋變得十分破敗。多虧習珍這幾年驚喜治理,沅亭方才漸漸恢復生機。關索找到沅亭亭長後,便得知了廖立的住處。
且說廖立重回臨阮時,由於廖家老宅前番被魏軍洗劫後,已是一片狼藉。廖立故而不想回去,習珍便把他安置在臨阮最熱鬧的沅亭,不過房屋只有茅草屋可供選擇。而廖立自被貶官以後,心中煩悶,也不計較,找了一處離沅水較近的寬大茅屋居住。
由於廖立為官多年,家中頗有財產,被貶為民又不是抄家,故而他比平民百姓更為富有。白日裡不是在沅水旁做個釣魚族,就是在家中讀書消遣,一應農活都交給自己的兒子廖勝。
谷犏 關索來到廖立家後,看到正在農田裡耕種的廖勝。廖勝之前雖沒有在成都做官,但也聽說過關索的名號,見他到此,也是慌忙上前伏地道:“庶民廖勝,拜見關將軍。”
“不必多禮。”關索淡淡地說道,“令尊現在何處?”
“家父今早外出,想必是在沅水旁垂釣。”廖勝趕緊說道,“將軍且進屋稍作,待小人前去通報。”
“無妨,我自己去尋便是。”關索不想過於麻煩,騎著馬徑直而去。
廖立的家離沅水不遠,關索轉眼便來到岸邊。考慮到沅水流向自西向東,關索便往東一路找去,很快便望到遠處有一人戴著鬥笠,坐在一個矮木樁上,手上握著一根甩出的魚竿,靜靜地對著沅水河面。
關索騎著奔雲,牽著另一匹駿馬向前而去。待到臨近時,關索認出此人便是廖立。可廖立似乎沒有聽到馬蹄的聲音,仍是默默地望著水面。
“釣魚竟這般投入?”一念至此,關索在離廖立還有三丈左右的距離,勒住了兩匹駿馬,然後從奔雲身上跳下,聊有興致地看著廖立,想考驗一下廖立甚至是自己的耐心。
這期間,奔雲也時不時地用蹄子踏著地面,口中發出“噅噅”的聲響,但廖立還是不為所動,只是坐在那裡,仿佛睡著了一般。
“果然不是尋常之人……可我又豈能輸給你?”廖立的定力似乎也激起了關索的好勝心,他知廖立自恃才高,可不想被他小瞧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廖立的魚竿忽然止不住地抖動,廖立雙手用力一提,將魚竿高高挑起,一條不到兩尺的鯿魚被拉出水面,咬著魚鉤不斷地抖動。
“等了半晌,就是一條小魚嗎……”廖立失望地將魚放入身旁的一個陶罐,眼角的余光,終於瞥見了不遠處的關索。
“你……你是關索關長尋?”廖立曾多次和關索一同上朝,如何認不出來,當下也是大感吃驚。
“廖公,別來無恙。”關索微笑著作了一揖。
往日廖立的官職自是高過關索,但眼下身份差距已然巨大。廖立本想下拜,但膝蓋稍稍一彎,便想起自己年長關索二十余歲,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只是作揖道:“庶民廖立,見過關將軍。適才隻知有人在側,不想卻是將軍。”
關索則是感歎一句:“廖公當真好定力。”
“垂釣貴在心靜,我自被貶回鄉,便借垂釣已陶冶情操。”廖立徐徐說道,“只是不想讓關將軍等候許久……”
“何況我只是在此等魚食餌,關將軍卻是在此等我。”廖立微微一頓,心悅誠服地說道,“若比定力,還是關將軍更勝一籌。”
“呵,廖公過獎!”能得到廖立的稱讚,關索心中倍覺舒適,看來廖立這個刺頭被免官後,脾氣確實改了許多。
“只是不知關將軍千裡迢迢來到臨沅找我,所為何事?”問候完畢,廖立直奔主題,心中也頗為好奇。
“久聞廖公乃荊楚良才,不妨猜猜?”關索卻是不急著回答,只是神秘地說道。
廖立知道關索是想見識自己本事,也不動怒,隨即撚須沉思一陣,方才忍不住問道:“莫不是為了交州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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