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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苛》第4章 突變
  且說那鬥笠劍客見柳銓說話和氣恭敬,才緩緩搭理道:“貴觀至寶我並未得見。那日來貴觀我本確是為了此物,但我進入你方禁地之後,卻發現此物早已不在,反倒是你們。純陽室乃貴觀禁地,周邊數裡,除掌門及幾位守護親信外任何人皆不得靠近,其中也包括你們三位。那倒是為何,那日你們會突然出現在貴觀禁地之中呢?倒是說來聽聽。”劍苛談及至此,嘴角冷笑,戲謔之情溢於言表。那柳銓聽聞此言,臉上陰晴不定,“我等行事,自有因由,無需告知外人。既然你已承認來我觀就是為了拿取此物,那無論如何,你盜寶嫌疑是洗刷不清。今日你不交出我觀至寶,說不得,只能把你留下,待知曉始末追回寶物之後才能放你。你雖然武功極高,但是架不住我們這兒這麽多英雄好漢,若想要在我們這兒來去自如,莫也太不把我們這百十號人不當人物了。今天你雙拳難敵四手,況且我也知你身上掛傷,誰勝誰負,猶未可知。”這柳銓說話做事,顯然因果所以,分析清明。隻一兩句話,不但避開劍苛逼問,反而就此事就把周圍人等都圈進其中。劍苛抬起頭,看了看柳銓,淡淡說道:“此事我本不想多做解釋,來你們觀中借取此物,我也是迫於事出有因。我原可以當面問你們掌門索取,而之所以最後前來不告而取,就是因為怕萬一言語不和,不小心將你們玉樹觀從江湖中抹去,那對你們的祖師爺可不太好。想來我已經委曲求全,不料你們還是糾纏不清。也好,就今日一並解決。一個一個來太過麻煩,一起上吧,我趕時間。”眾人終於看清其面容。只見此人面容削瘦,下巴略有胡須。三十來歲年紀,生的倒也相貌堂堂,劍眉直豎,就是似乎染有疾病,無精打采的。不過眾人卻又聽這病秧子口出狂言,人群一時聳動,盡皆變色。其中幾個情緒急躁的江湖中人早已破口大罵。若不是忌憚他武功了得,早就一擁而上將其分屍了。

  卻說一邊蹲伏的袁樂二人見情勢突變,馬上要變為一場混戰。那袁師兄向樂師弟努了努嘴,輕聲耳語道:“樂師弟,現在情況有變,那姓張的武功雖高,但也不至於能打贏這麽多人,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定是因為有所後援。我看,就是那人。”說罷,看向另一處的黑影。那樂師弟點頭“師兄所言極是。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偷偷將那人製服。到時,兩人皆可落網,於我二人更是大功一件。”袁師兄點頭微許。於是二人便偷偷向那黑影處挪動。

  二人小心翼翼,想那接應之人既為劍苛同黨,自然武功不差。因此挪動極為謹慎。慢慢靠近那黑影后方。兩人點頭一示意,突然齊齊動手,從斜後方分從左右向那人懸樞和至陽穴點去。不過令人意料之外,那人竟絲毫沒予躲閃,中招應聲軟倒,並未有任何抵抗。袁樂在黑夜中瞧不清他面容,不過看其身形,竟僅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罷了,指力及體也發現他並不會武功。袁樂二人這下納悶了,不知是否抓對了人。如若不對,深更半夜的,這娃娃怎麽好好的跑到這郊外樹林中了,兩人突感疑惑,不過心下一計較,且不管三七二十一,認定此子與這裡定然有所牽連。

  正在二人行動之際。空場中央卻早已戰成一團。各路英雄好漢以及玉樹觀眾人紛紛向那劍客出手,那柳銓和於道卻站在原地,並未急於出手。那劍客倒真是了得,背後長劍已然拔出在手,一柄長劍舞得精妙無比,且寶劍異常鋒利,尋常武器與之相碰,非斷即損。

那劍客在眾人圍攻中騰挪穿梭,身法形如鬼魅。但依然招式自如,劍鋒凌厲。人雖然依舊顯得搖晃不定,卻始終無人能近其身。鬥笠劍客每每出劍,周圍人必有人痛呼,非死即傷,斷腕斷腿,倒地哀嚎者不計其數。這個空場,呐喊聲,兵器碰撞聲響成一片,不一會兒,空地上已是屍橫遍野,血跡斑斑,各路豪傑都已殺紅了眼。而這劍客招式端的是招招毒辣,劍劍隻取要害,招式毫不拖泥帶水。柳於二人見此情景,耳語了一番,突然呼嘯一聲,分從左右同時欺上,向那劍客攻去。那柳銓招式一出,周遭眾人即感炙熱。凡掌緣到處,即傳來一股燒灼焦臭之味。這柳銓招式沉穩老辣,攻守有度,掌風拍至,花草盡枯。看來其烈焰掌的功力也是非比尋常。而另一邊於道則是恰恰相反。其人身形削瘦,雙臂奇長,拍出的寒冰掌一下冷似一下。周圍盟友也受不了其身遭寒氣,紛紛遠離。兩人齊攻劍苛,柳銓主攻正面,而於道則有一下沒一下,伺機偷襲。其二人在昨日,就靠此種戰法,由於道堪堪偷襲得手,可惜那時夾攻之人還多了一個嚴奎,即便如此,當時也未能命中要害。而現在嚴奎不在,二人圍攻,效力大減。是以先前二人先不動手,讓周圍人等對劍苛先行消耗,然後期望能撿個現成便宜。此時大家也已顧不得江湖規矩,奪回鎮觀之寶才是首要。而那劍苛在兩大高手夾擊之下,似乎仍然遊刃有余。一把長劍舞得滴水不漏。且時而還擊,卻逼得二人倒是不得不全力抵禦。  周圍死傷漸多,剩下之人心下膽怯,紛紛退開。最後演變成柳於二人夾攻鬥笠劍客的局面。那劍客在二人中穿行自如,始終佔據上風。而柳於二人逐漸被逼得與之越來越遠離。隻敢在劍氣所及之外遊走。酣戰一會,柳於見難以得手,互相打個暗語,突然拳風大變。二人招式動作驟然趨同。只是左右相反。柳銓右手使出一招“天崩地裂”,自右向左劈出。而於道便左手使出一招“天崩地裂”,自左向右劈出。柳銓一會右手又使一招“灰飛煙滅”於道則也使出一招“灰飛煙滅”。只是用的是左手。二人如此變化,顯是平日就習練的二人合技。二人功力相若,如今相輔相成的使出一種招式,好比合二為一。功力陡然翻番還不止。且二人掌力一陰一陽,配合無間,端得是變化多端,令人難以招架。場地中央烈焰與寒冰真氣交雜繁複,周圍人均看得呆了。

  那劍客見二人變招,也是劍法陡急。喉間開始不停發出“磕!磕!”的古怪之聲,怪聲一聲響似一聲,聲音鏗鏘刺耳,周圍包括柳於二人也是聽得心神不寧。“師兄,這賊子聲音古怪,怕是有攝人魂魄的怪術。”於道尖叫說道。於道這人不說話不打緊,一說話周圍人也是一愣。此人的話音甚是尖銳,尤甚女子,眾人中想不到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竟是如此聲音,都不禁啞然失笑。柳銓久戰不下,也是額上滲汗。他原本想與兩位師兄弟合力,拿下此人。誰曾想,劍苛武藝如此之高。先不算嚴奎冒失受傷。就算嚴奎仍在,依照目前對方使出的劍法功力來看,集三人之力也未必是其對手,不知昨日為何運氣如此之好,竟能偷襲得手。那劍客的劍法鬼神莫測,攻防兼具,根本毫無破綻。且單就現在交手情形來看,此人甚至仍未使出全力。再者,又聽於師弟言其有蠱惑人心之異術,使自己原本沉穩之性,也開始逐漸動搖起來。柳銓大喝一聲,定住心智,同時也想出言穩住師弟,卻聽那劍苛反倒是冷冷一笑,“攝人魂魄我倒不會,不過古人有琴劍合舞一說,這兒沒有琴,那我只能自己打個節拍罷了。”那劍客口上輕松言之,手上的劍並不停緩。只見他的劍法舉手投足都暗暗合著口中所發之聲的節奏。一招一式,劍法分明。出手並不像先前那般令人眼花繚亂,但是現在每次應聲出劍,柳於二人都發現其中蘊含別大內力,劍氣縱橫,使人根本無法接招,只能躲閃。眼看柳於二人敗象漸顯,周圍人眾都不禁心下一沉,有些膽小的已經開始瞅準逃跑的方位了。“凝!”突聽劍苛一聲大喝,劍往下舉,柳於二人突感四周壓力驟增,渾身奇穴盡皆堵塞,內力受阻無法施展,兩人隻得運勁勉力與其內力相抗。柳銓臉漲得通紅,於道的臉則極為蒼白,毫無血色。劍苛如此內勁,兩人完全無法與之抗衡。僵持一會,只聽劍苛再吼一聲“宣!”,抬手舉劍指天。柳於二人立即感到周圍壓力頓無,渾身內力急湧而出。外人見他二人衝天大喝一聲,不一會,好像抽繭剝絲一般,毫無氣力,紛紛逐漸軟倒。周圍人眾大駭,驚訝劍苛武功高強簡直逆天。有的人已經害怕得發起了抖,手中兵器都掉落在地。

  柳銓軟倒在地,渾身大汗淋漓,不停喘著粗氣,猶如待宰羔羊,毫無還手能力。原本已經閉目待死,呆了一會,發現並無動靜。耳邊只聽劍苛慢慢說道:“你們也曾在江湖中小有名氣,想不到今天卻如此狼狽,我現在要殺你們如同碾死螻蟻。不過我有急事要辦,本就不該在此多費周章,你們的命暫且留下。這兩天與你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你們玉樹觀的是是非非我也不想過多參與。東西我沒拿,言盡於此,後會有期。”說罷,還劍入鞘,轉身就欲施展輕功離去。就此情勢,在場眾人已無人再能阻攔。

  “且慢!!”就聽空場邊緣叢林暗處鑽出來兩個道士。兩人一高一矮,神情不定,矮個兒道士說不出是慌張還是興奮,嘴角肌肉不停抖動,似是緊張過度。而出聲的乃是那個高個兒道士,眉頭緊鎖,滿面愁容。那高個兒道士手上還提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那少年穿著簡陋。周圍有些剛從京城宜月樓出來的人發現這少年竟是酒樓的店小二。瞧那少年,眼珠在轉,但身體僵直,無法動彈,顯然已被點了穴道。

  “你同伴還在我們手上,就打算一走了之?不如放下我觀至寶,咱們來個交換?”那高道士朝劍苛說道。兩道士也在光亮之處認出此子乃是酒樓小二,不過想起日間劍苛出現在宜月樓一事,使得他們反而更堅定這少年乃是劍苛一夥。劍苛回首一瞧,也依稀認出這被擒少年。不過自己與他並不相識,也不知為何他會在晚間出現在此,更不知為何這少年怎麽就會被他們擒住了。 白日在酒樓見此子甚為機靈,想不到現在卻成為了臭道士們的掌中之物。原本想可事不關己,一走了之。不過一來,自己一走恐怕那些江湖中人對自己之恨會轉嫁至這個無辜少年手上,二來自己原本就對孩童女子等弱勢群體易動惻隱之心,無法坐視不理。沉吟了一下,也不想向對方多做解釋,便轉身道:“以年幼孩童為質,眾位自命不凡的正道人士,可是磊落得緊啊。”高個兒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說道:“姓張的,這兒有這麽多英雄好漢與本觀師長,本輪不到我這小輩在這兒喧嘩,不過今天眾位師叔身體略有不便,讓你有機可乘。說不得,我也得站出來和你計較。我與師弟剛剛在草叢中擒住這小子,這小子鬼鬼祟祟,在一旁隱伏。想來你這賊子正被我們追拿,可今日卻敢在宜月樓中逍遙自飲,而這小子在二樓那是人前馬後,伺候得緊。看來你二人必大有關聯,那宜月樓我看也逃脫不了乾系。”高個兒話音一頓,環視一下四周眾人,以求獲得周圍眾人認同,再接著道,“你武藝高強,我自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的朋友似乎武功就不怎麽樣了。怎麽樣,我也不想讓這樣的小孩受傷,你要麽乖乖的交出寶物,否則,大家就來個玉石俱焚!”高個兒說完,其實內心也是打鼓,自己對於這少年是否是劍苛同夥本並沒有底,甚至於就算他與劍苛有所關聯,誰也保不準劍苛會不會拋棄同伴,獨自走人,現在話已經說在了前頭,也隻得賭一把了。隻覺周邊晚風一吹,頓感身上涼透透的,原來渾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所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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