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故事，也就沒必要繼續聽下去了。白天舞悄然翻出窗戶，輕盈地落到了地面，回到了黎雨見和筱賦禪面前。

　　“怎麽樣?有什麽收獲嗎?”黎雨見問道。

　　白天舞搖了搖頭:“胡編亂造的故事而已。沒什麽價值。”

　　“好吧。”黎雨見臉上閃過一抹失望，“時間也不早了，我們盡快出發吧。”

　　三人再次向西騎行，出了霓裳鎮，前方再無城鎮，一路都是人煙稀少的林野，風景倒也極為秀麗。

　　娥眉山的雄偉的峰巒在三人面前越來越近。西斜的晚陽給層疊的山巒鑲上了一層金邊，在赤霞的映襯下更顯壯麗非凡。

　　也是因為山峰遮擋的關系，三人所在的大路上已經一片漆黑。只有山後天邊殷紅的晚霞還證實著黑夜並未完全到來。

　　“前面就進山了，晚上山路不好走，我們先找個地方扎營吧。”黎雨見建議道。

　　看著前方漆黑一片的山坳，白天舞欣然同意。三人就此找了片平整的草地，生了堆火，用攜帶的木條和帆布搭起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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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劍姬城向南七十裡，神武河便轉為了東西流向，向西奔流至娥眉山南十五裡出入海。娥眉帝國第二大港口城市入海城便是因此得名。

　　神武河下遊的一座村莊外，一大群人圍著河岸邊的一座臨時搭建的簡易祭壇。

　　由於娥眉南部豐盈的降水，這裡的神武河再次變得寬闊起來。鳴濺的流水聲讓人難以從遠處聽清祭壇上的人在說些什麽。

　　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從遠處緩緩踱向人群。男子一身白衣，無任何華飾，僅有淡淡的龍鱗隱約其上，若隱若現。

　　他輕柔地推開人群，被推開的人卻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自己想要移開似的。

　　整個人群之中，只有祭司一人注意到了這位不速之客。

　　“你是誰?要做什麽?”祭司警惕地看著來者，眼神之中帶著幾分驚恐。

　　男人沒有理會她，徑直來到祭台之上。台上架著一條體態纖細的白蛇，通體雪白如玉，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了。蛇頭之下的骨節有明顯的錯位，昭示著它的死因。

　　“你要做什麽?這是神河賜予我們的禮物，豈是你能夠玷汙的?！”

　　“她也是我的徒弟。”男子輕柔地用雙手捧起白蛇，對祭司淡淡一笑，竟就那麽化為了一縷白霜消弭於無形。

　　所有在場的村民都見證了這宛如神跡的一幕——被河神送來的白蛇就那麽從祭台上憑空消失了！

　　祭司自然把這一切神跡都歸功在了自己身上，把這一切“解釋”得明明白白。這也讓她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更加鞏固了一些。

　　光影一閃，男子抱著白蛇出現在了一間木屋之中。

　　他輕輕將白蛇放在木桌之上，輕撫著那微微扭曲的身體，柔聲道:“對不起，委屈你了。”

　　他的手心隨著撫摸綻放出柔和的白色光暈。與此同時，白蛇的身體之中發出一陣陣骨節摩擦的哢嚓聲。

　　隨著白蛇身體逐漸複位，男子的臉色愈發蒼白。終於，白蛇睜開了雙眼，見到眼前的男子，原本一片迷茫的豎瞳之中閃過一抹震驚。旋即她身體一轉化為一道白光躥下木桌，在地上變成了一名女子的模樣。

　　“師傅！”月兒單膝跪地，欣喜地叫道。

　　瓏禦冰此時的身體似乎極為虛弱。他微笑著點了點頭，便再無法支撐身體，無力地跌坐在床上。

　　月兒下意識想要上前扶他，

卻被他用眼神阻止了。　　“我沒事。”瓏禦冰有氣無力道。

　　看著他的樣子，月兒悚然一驚，不可思議道:“您……您又動用了本源之力幫我起死回生?！”

　　瓏禦冰擺擺手:“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這是我欠你的。”

　　月兒忽然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向著瓏禦冰俯身叩拜了下去:“月兒欠師傅兩條命，師傅有任何吩咐，月兒定萬死不辭！”

　　瓏禦冰想要起身將月兒扶起，卻根本使不上力氣。月兒感受到了他的意思，識趣地站起了身，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瓏禦冰。

　　“月兒不值得您這樣做。”月兒眼含愧疚道，“您沒必要為了我損失五層功力。”

　　“說什麽胡話?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弟。”

　　月兒波瀾不驚的俏臉上罕見地洋溢出了一絲幸福，但很快就變為了擔憂。

　　“殺我的那家夥很強，我根本看不穿他的實力。他是衝著您來的，可您現在的狀態，恐怕……”

　　“放心，就是我的功力再損失兩層，這世上也沒人是我的對手。”

　　“師傅……”月兒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瓏禦冰溫和道。

　　月兒點了點頭，道:“那長著綠色翅膀的家夥到底是什麽東西?”

　　瓏禦冰歎了口氣:“當年的一時心軟，為自己種下了這個禍患。這幾年我一直覺得妖界要出大事，沒想到居然是他出關了。”

　　他頓了一下，看著月兒眼中的擔憂，繼續道:“不過也好，該解決的總是要解決的。”

　　“那聖女大人呢?”月兒問道。

　　“她啊，”瓏禦冰望向北方的娥眉山脈，輕歎道，“人間的事物應該不會對她照成什麽威脅了。現在妖界忙著對付我，也不會去注意她。現在的我們最好離她越遠越好。”

　　接著他再次轉向月兒:“我要你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接下來我要面對的東西不是你能對抗的。一定記住，千萬不要再使用妖力。你的妖力中帶有我的氣息，一旦暴露就會成為它們的目標。”

　　“可是我想……”

　　“我知道，你喜歡白府的生活，但是你已經回不去那裡了。對於他們來說你已經死了。若是被人類發現你妖的身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月兒抿了抿嘴，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好活下去。”瓏禦冰神情凝重地盯著她深邃的雙眸，“如果我沒能撐過這次危機，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活下去。我能感受到，這宇宙之中我們並不孤單，天空之中還有別的生命在看著我們。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替我見見他們。”

　　“不，師傅一定會活下來的！”月兒淚眼婆娑道，“月兒願意為師傅獻祭，只要師傅實力恢復了，一定可以渡過難關的！”

　　瓏禦冰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別傻了，我怎麽可能接受你的獻祭?而且以你的道行，即便獻祭也恢復不了我一層實力。我已經活了五萬年了，已經看遍了這世間繁華。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

　　“我不要！”月兒忽然撲到瓏禦冰身上，僅僅摟住了他，把瓏禦冰嚇得一愣。

　　“月兒這麽沒用，你為什麽要救月兒?”她一邊低聲哭喊著，一邊輕輕錘著瓏禦冰的胸口。

　　瓏禦冰輕柔地摸了摸月兒的秀發，雙手輕輕捧起她滿身淚水的臉頰，語氣溫和而嚴厲:“我要你躲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要現身。好好活下去，這是命令！明白了嗎?”

　　月兒緊緊咬了咬顫抖的嘴唇，噙滿淚水的雙眸之中閃爍著不舍與不願。可她最終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明白了。月兒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說罷，她的身體再次在白光之中化為了一條白蛇，從木屋的縫隙之中鑽了出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月兒的氣息在他感官之中完全消失，他才緩緩站起身，推開木門，來到了屋外。

　　看著遠處河邊對著女祭司頂禮膜拜的村民們，瓏禦冰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望向天空，飄著幾片雲朵的淡藍色的天空宛如一張油畫。並不刺眼的陽光溫暖而舒適，就如那祭台之上備受崇拜的女祭司的心情一樣美好。

　　女祭司似乎也注意到了遠處的瓏禦冰。不過她還沒來得及仔細辨認，就見一道白光驟然拔地而起，射入高空消失不見。空氣之中似乎彌漫著淺淺的龍吟。

　　女祭司當機立斷，張嘴配合著那段龍吟。在信眾們看來，那虛無縹緲的龍吟就像是從她口中發出一般。這便也讓她們更加虔誠地膜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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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曉時分，山中的鳥鳴要比城鎮之中的更加嘹亮紛雜一些。不過叫醒筱賦禪的不是鳥鳴，而是劍刃破空的厲嘯。

　　他被嚇得一下坐了起來，下意識想要去摸劍，卻尋不到。仔細辨認了片刻，他發現雖然嗡鳴淒厲，卻沒有鐵器碰撞的聲音。如此，他大概也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因此也放松了下來。

　　他揉了揉眼睛爬出了帳篷，剛好看到白天舞收起劍勢，長舒口氣。

　　一旁的黎雨見不禁鼓起了掌，由衷道:“妹妹這劍法真是出神入化啊。”

　　白天舞難為情地笑了笑，收起了白龍劍:“姐姐過獎了。既然筱護衛也起來了，我們就盡快出發吧。”

　　收拾行裝，三人再次上路。早晨的空氣散發著清雅的花香，配合著清脆蟲鳴鳥叫，著實令人心曠神怡。

　　“過了這個山坳就是娥眉山主峰了。”黎雨見忽然道。

　　“終於到了。”白天舞欣喜道。

　　“你會喜歡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