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醉歪著腦袋,嘴角浮出一縷傻笑,豎起二隻大拇指,猛一陣手舞足蹈,讚啊,必須為自己讚二個啊。
毫無壓力,解決了剛剛才被自己定性的,不屬於自己思考范圍之內的複雜問題,不讚自己二個…….呃,要不要連花生夫子也一起讚二個?
嘶,任何問題,只要拖上了花生夫子,就不再是問題,對錯?完全不重要了啊。
那麽,三幫主現在就可以大聲地說,“哼哼,沒錯,一定是錯不了了,哼哼,那二隻想吸小爺粘乎乎血漬的鬼東西,一定的是怕了,嘿嘿,怕了......怕了小爺我的小爪殼了,哇哈哈。”
花不醉直直盯著自己二隻小手爪上厚厚的汙垢,“啊嘿嘿,啊哈哈,啊嘿嘿,啊哈哈,厲害了花生夫子,厲害了花生夫子,二隻鬼東西,看你們還敢不敢喝小爺我的血!”
花不醉攤開豎著大拇指的手掌,很用了點力氣,對著自己的腦殼啪啪拍了二巴掌,猛發出二長串啊嘿嘿,啊哈哈的傻笑。
傻笑中,他似乎又看到,曾經的那麽一回,他啃著自己香噴噴的一隻雞腿,但實在也眼饞四姐花清醒碗中的另一隻雞腿。
急中生智,他用小爪在四姐的那隻雞腿上輕輕點了一下,關切地說道,“四姐,這雞腿真好吃,你快吃啊。”
結果是四姐淚眼婆娑,她說什麽也不肯再去吃被花不醉輕輕一點的雞腿。
那一次,他如願啃到了二隻美味的雞腿。
想到這裡,花不醉的心情愉悅非常,他為自己打敗了二隻鬼東西驕傲了起來,呃,打敗二隻鬼東西的功勞,必須自己領了,跟花生夫子沒有半張白紙的關系。
冥王嶺的可怖經歷,迅速化作了一個實在是精彩,精彩的好夢。
花不醉狠狠,狠狠,非常用力,“呼”暢快地喘了一口大氣。
“呼,就是這樣了,哼哼,什麽玩意,敢跟三幫主我鬥!呵呵,呵呵。”
暢快啊,他情不自禁,又加上一陣“呵呵”傻笑。
但傻笑隻進行了一半,他卻又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小雞,笑不下去了,二隻眼珠猛瞪了起來。
“還是不對啊……那二隻鬼東西,怕了三幫主我是一定的了,但三幫主我手心的洞洞,怎麽也沒有了啊?”
花不醉想到這裡,臉色又猛然大變,脫口驚呼,“啊,啊,啊,媽媽呀,真的有鬼啊,還是二隻鬼啊!”
慘叫中,他剛剛坐直的身子“啪嗒”,歪扭扭又栽倒回床板。
花大錘被一句“有理不在聲高”,咽得氣息不順,這會,剛運氣理順了氣息,又一聲“炸雷”醞釀完畢,正湧到嘴邊。
卻猝然不防,花不醉神經般的傻笑加怎呼,這一來,竟生生把他的炸雷給噎了回去。
下一刻,花大錘一張紫銅色的臉龐,被嗆成豬肝色.
好半晌後,花大錘才掙扎著,發了出一陣劇烈的“咳咳”聲。
但花不醉摔下的身體,剛沾到床板,他眼珠子又一陣胡亂骨碌,“蹭”,他又翻身坐了起來。
“呵呵,失敗,太失敗了,三幫主我竟敢忘了,現在看起來是白天的樣子啊,嗯,鬼怕光,呵呵,呵呵......”
自言自語聲中,他的腰板一硬,又直愣愣挺了起來,一陣歡暢地傻笑再次猛烈響起。
在歡暢的傻笑中,他不忘斜瞥了一眼,劇烈咳咳的老爹花大錘。
然後笑的正歡的傻笑,說停就停了下來,他嚴肅地,
一本正經地,用緩慢,周正的聲調對他老爹說道:“氣大傷身啊,老爹,嚴正聲明,別瞪我啊,不關我的事,還是花生夫子說的。” 花不醉說到花生夫子的時候,還特意抬起一隻小手爪,朝腦後的某個方向,胡亂又漫不經心地隨意點了點。
“小弟,好本事,你明明上一刻像個白癡笑的正歡,但下一刻就能一本正經地說教,還硬是能夠不被噎死?嘖嘖,了不起。”
四姐花清醒砸著嘴,嘖嘖有聲地忽然讚道。
“醜小丫,你竟敢說我是白癡,我,我跟你拚了。”
花不醉正心情愉悅中,自然不能接受四姐贈予的“白癡”封號。
而一旁的花大錘雙眼在一陣猛翻後,一道超級霹靂就要形成。
“大錘,不醉剛剛醒來,你就不能聲音小點。”
花大錘身旁的花林氏看出了超級霹靂的威力,連忙雙眼帶笑,略帶點責怪地嗔了一眼赤著大膊,二膀子肌肉隆起,五十出頭的花大錘一眼。
花大錘雖然性烈如火,但在老婆跟前,一向都是溫柔的像隻小綿羊。
既然老婆大人的最高指示已下達,他也隻好悻悻的將已然成勢的超級霹靂,在即將炸響的當口生生咽了回去。
花大錘重重喘了幾口氣,將生生咽回霹靂造成的氣機不順調勻,同時臉面上露出幾分悻悻之色。
咽回超級霹靂的花大錘,似乎還有幾分不甘心,一屁股朝旁邊的椅子坐了下去,坐向椅子的同時,他還猶自不忘從鼻孔中重重哼出一個哼。
然後嘀咕著罵道:“哼,小兔崽子不學好,老子滿心希望,他能夠好好跟著夫子做學問,但他倒好,哼哼,老子供他三年私塾讀下來,沒見他學問增長,但一副油嘴滑舌,卻學的越來越人模狗樣。”
花大錘嘀咕著罵完,大覺不過癮,不由呼呼喘了二口大氣。
不能用炸雷似的聲音,更是坐著嘀咕罵人,讓他覺得完全沒了氣勢,於是他“騰”地又站了起來。
“老子是真的指望他好好做學問,但醉了她媽,你看看這小兔崽子他都做了些什麽?
啊呸,跟著那個裝模作樣的花虎,傻瓜似的花山,滑不溜手的花重,沒皮沒臉的花狗,英雄好漢五虎幫?呸,老子看是五坨屎還差不多。”
花林氏看著花大錘,笑眼更盛,她輕輕對花大錘笑笑,附和著花大錘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著花不醉笑眯眯搖了搖頭。
花大錘對花林氏這個態度太是滿意了,認為自個的言論,充分得到了花林氏的支持,再大放“炸雷”的心情也就為之一松,不是那麽迫切了,在又哼了一聲之後,遂安心地坐回了椅子中。
花林氏微微抬了抬身子,將自己坐著的椅子,輕輕向又轉換成歪歪扭扭,盤坐在床上的花不醉挪近了一些。
然後,她伸手摸了摸花不醉的腦袋,有些痛惜,但更多憐愛地說道:“唉,既然不醉實在不願讀私塾,強逼著他也不是個事,那就讓不醉也跟你學打鐵吧,至少有一門手藝在身,將來也餓不著他了。”
“也隻好如此了。”花大錘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半晌無奈地答道。“唉,不學好,就只有吃苦了,怨不得旁人了。你們三個笑什麽?全是一些不爭氣的東西,一路貨色,全是一路貨色。”
“呵呵,爹,我們是你的兒子,可不全是一路貨色嘛。”二哥花大醉笑的有幾分促捉,一隻手摸著亂糟糟的胡茬子呵呵著答道。
花不醉的二哥花大醉,已經成家,被他老爹轟出家門,在距連雲鎮三十多裡外的港南集開了一片小鐵匠鋪,美其名生活歷練。
目前他媳婦已挺著個大肚皮,眼看就要監盆了。
這一次不得已回連雲鎮,為的是接老娘花林氏,去照顧即將坐月子的媳婦和即將誕生的小生命。
“就是。”三哥花小醉也跟腔說道。“老爹,如今世道也不太平,盜匪橫行,我看讓小弟做學問,還不如將老爹你的黑虎拳和鐵匠手藝好好學了,這樣走到哪裡,圖個活路總是沒問題的。”
“老爹偏心,黑虎拳就不願教我。”
花清醒年方十四,卻已出落的明豔動人,成了連雲鎮一枝嬌豔的鮮花,引得隔三差五便有媒婆登門。
花家規矩,黑虎拳乃花家家傳絕學,傳男不傳女。
讓花大錘十分悶氣的是,四個兒子對做學問沒得一個成才,但二個女兒,借送弟弟的籍口,站在學堂的窗外旁聽, 卻學到了一肚皮的學問。
這讓整天穿著一件破舊長袍,摳索的堪比鐵公雞的私孰先生花生夫子竟大加讚賞,破例免收學金,讓花醉了和花清醒入私塾就讀。
並在前些年,花生夫子還為花醉了說了一門遠在高義府城的親事,男方是一名飽讀詩書的秀才公,花醉了就這麽毫不費力成了秀才夫人。
想起這事花大錘是既高興又生氣,女兒再好,早晚是人家的人,但兒子,嘿嘿,一個賽過一個的蠢,莫不是拿起聖人文字就打瞌睡的主。
本來最小的花不醉寄托了他最多的希望,一來這是最後的希望。
二來花不醉在剛入私塾的第一年裡,倒也表現出不遜於他二個姐姐做學問的天賦,但這小子天生是個皮猴,不學好的主。
從第二年開始,花不醉竟然與那個花虎、花山、花狗,花重組成了一個什麽五虎幫。
從此再無一點心思讀書,成天想著怎麽逃課,怎麽上山掏鳥蛋,下河摸魚蝦。
未了,就在這毛還沒長一根的年紀,還打著呼哨,調戲蝴蝶幫,水蛇幫的那二群小小女好漢。
因此常被二群小小女好漢,揍的鼻青臉腫,卻又渾不以此為恥,竟還樂此不疲。
就這還不算最糟的,更絕的是這五虎幫的五隻英雄好漢,與連雲鎮中,十七八個,由一夥夥光屁股的小屁娃,結成的所謂各種拳宗幫會,白天黑夜的,永遠沒完沒了地打著,只有失敗一種結果的群架,既不會嫌累,更不會嫌燥的慌,且樂在其中,似乎永不知疲倦,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