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通往峰頂的陡坡上,到處都是翻躺的惡匪,他們中許多已是死透,但更多的卻還是傷而不死者,他們的慘嚎哀鳴響成一片。
更有一些還有行動能力者,驚慌失措間,掙扎著,不管不顧地翻滾著朝山下栽去。
見此情景,黑暗中的紅胡子大手一揮,立刻有傳令的山匪,向那些緊跟在突襲隊身後的,舉著厚實木盾的山匪發出指令。
命令他們疾往前衝,務必擋住如雨的箭簇,保護那些還活著的山匪突襲隊員。
木盾山匪迅速舉盾前進,密集的箭雨擊打在簡陋的厚實木盾上,發出密集的噗噗聲,但躲在木盾後的匪徒卻是安然無恙。
匪徒將全身躲藏在木盾之後悶頭疾衝。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坐鎮寨樓指揮的孟英彪猛一揮手。
寨樓上立刻冒出許多的孟氏子弟,搬抬出一塊塊巨石,對著迅速接近中的惡匪滾了下去。
立刻“轟隆隆”高山滾石震動的山坡都在顫抖不已。
舉著木盾強攻的匪徒更是膽戰心驚,驚見高山滾石,立刻扭轉身瘋狂向山下狂奔。
但他們奔跑的勢頭,根本沒法與滾動的巨石相比。
只在片刻間,五十多名舉著木盾的惡匪,撕心裂肺慘叫著被滾動的巨石輾成肉泥,死於非命。
不過巨石滾動,雖然聲勢夠威夠猛,但實際的戰績,卻是遠不如第一輪的箭襲,它起到的更多是威懾人心的力量。
紅胡子李錯眼見山匪亂糟糟蜂湧敗退,不由大怒,冷哼一聲“執法隊給老子上前,但有退縮不前的,給老子砍了他的腦殼。”
一隊近百名手持大片刀的山匪,“嗷嗷”吼叫了幾嗓子,迅速衝近山坡下。
幾名連滾帶爬,敗退下來的山匪,還沒搞清狀況,執法隊的大刀片已削過他們的腦袋。
滾落的腦袋上瞪著一雙雙驚恐的圓眼,真正是死不瞑目。
山匪敗退之勢立刻為之止住,余下的山匪紛紛找準地點,躲避滾落的巨石,如此一來,山匪的傷損之數反為之大減。
等到巨石滾過身邊之後,各個躲藏點的山匪懾於執法隊的大刀片,紛紛又從藏身處鑽出,再次貓著腰,舉著木盾,小心奕奕向前推進。
幾乎與此同時,在那名四首領的中年匪首帶領下。
那一夥二百名訓練有素的山匪弓箭手,借著夜色的掩護,也悄悄彎弓搭箭向前摸進。
他們匍匐著,鬼鬼祟祟緊跟在舉盾匪徒身後,一路借著突出的山石掩護,漸漸逼近山寨。
當山寨中的孟氏子弟,再次搬舉起巨石,向那些舉著木盾的匪徒砸去時。
中年匪首猛然起身,雙臂一較勁,“咯吱”拉開手中強弓。
對著寨頭出現的一道黑影,“嗖”地就射出一箭。
同時他口中更是一聲大喝,“小的們,就是現在,給老子放箭。”
下一刻二百名手持長弓的匪徒,突然一同現身,張弓搭箭,對著寨頭瞬間就是一輪齊射。
頓時在巨石再次“轟隆隆”砸下的時候,山寨裡也響起了一片慘叫聲。
只在這麽一輪齊射間,猝不及防的孟家子弟,就死傷了五十多個。
最悲慘的還有其中幾名孟家子弟,正在奮力滾落巨石時,突然被匪徒的弓箭射傷,巨石就這麽沒及推出,隨後反而轟隆向自己落下。
可憐的這幾名孟家子弟,竟被自己的巨石砸成一團肉泥。
立在寨樓上指揮的孟英彪臉色劇變,
這些山匪的箭法精妙,前所未見。 只在剛剛的瞬間一輪齊射,就使孟家子弟傷亡了近五十人。
這樣的齊射,只要再來上幾次,這仗就沒法打了。
孟洞寨中一共只有六百多名孟家子弟,不論男女老幼,能上得了戰場的統共不過五百人左右。
這還是連戰鬥力極弱的,大都數女人和老人,都包括在內的數字,真正的戰力實則也就不足四百之數。
匪徒一輪還算不上攻擊的攻擊,孟家子弟就付出死傷五十人之數。
不但孟英彪變色,孟家子弟驚心,也讓一位一直站立在山峰中心處高樓上,須發皆白的老人臉色為之一白。
老人目光閃爍,對垂手侍立在他身旁的孟英虎歎道:“這些山匪好毒辣老練的箭法,咱們孟氏子弟僅僅只在一露面間,就死傷如此之重。
看來這些匪徒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他們不但箭法奇準,而且反應奇快,咱們麻煩了,速速取我的弓來。”
與此同時,立在城樓上的花大錘臉色也是大變,山匪嚴明的紀律,合理的指揮,與他印象中山匪亂哄哄,嚎叫著埋頭衝鋒的樣子大相徑庭。
花大錘察覺到這種變法,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山匪悍勇,若再有了戰術?
想到這裡,花大錘不敢再想下去了。
花大錘緊皺眉頭,盯著在又一輪滾石下,蹦跳躲閃的山匪。
與山匪才剛剛交手二回合,山匪的戰術意圖就十分明顯了。
利用手持木盾的匪徒在前衝鋒,阻擋孟洞寨箭雨的殺傷。
緊隨其後箭法奇準的惡匪,則負責射殺膽敢冒頭的一切孟氏子弟。
從現場看,匪徒的戰術十分簡單,但卻配合嫻熟,成效不凡。
他們擺出的就是咱不給你大量殺傷的機會,然後便跟你以命換命。
你從寨頭滾石雖然聲勢大,但實際殺傷力卻有限,你能殺掉咱一些山匪,但咱在你冒頭的時候,同樣也可以殺掉你不少人員。
“以命換命。”花大錘不能不為之心驚,山匪就差沒有大叫老子就是欺侮你人少,老子就要跟你拚消耗了。
花大錘明白,山匪可以用二、三條人命來換孟氏子弟的一條命,但孟洞寨卻不可以,也不能這般以命換命。
山匪是聚集在一塊的烏合之眾,但孟洞寨中卻都是孟氏子侄。
他們完全是由一個血緣關系組成的山寨,任何的一些死傷,都會讓所有人悲拗心疼。
當然山匪的命也是命,並且他們大都桀驁不馴。
一般的匪首也不敢輕易讓他們做出送命的事,但這事在紅胡子做來,似乎就根本沒有顧忌。
從這一方面可以看出紅胡子心狠手辣。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勁,他根本就沒有,把追隨他的這些山匪的性命當回事。
另一方面也說明了,紅胡子對這夥山匪的絕對控制。
花大錘想到連雲鎮,早晚免不了要與這樣的山匪一戰,也不由一陣膽寒。
他實在沒有把握,當連雲鎮遇到這樣的進攻時,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即便堅持到了最後,又該是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聽著巨石已滾落到山下發出的悶響,花大錘甩甩頭,趕緊收斂心神。
連雲鎮畢竟還是以後的事,但眼下的孟洞寨已是岌岌可危。
面對山匪的這種攻擊,孟洞寨即便明白山匪的意圖,但他們也不得不應。
如果放任那些手持木盾的匪徒靠近山寨,那麽山寨的淪落就是必然了。
孟洞寨還能依仗的就是地利,他們只有祈望依靠地利,盡最大可能地殺傷山匪,讓他們承受無法承受之痛,最後不得不自行撤退。
但這一次,山匪似乎已注定了不會讓他們如意。
孟氏子弟面對山匪的戰術已加倍了小心,在冒頭推落巨石的子弟身旁,另安排了其他子弟保護。
但即便如此,在剛剛又推落一輪巨石時,二十多名孟氏子弟又是或死或傷。
這一來,孟洞寨中人人失色,個個心驚。
花大錘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他大手一揮,衝孟英彪叫道,“英彪兄弟,下令熄滅所有火把。”
然後花大錘又一轉身,取下背著身上的那把焦木弓,和一隻箭壺一起遞給花不醉。
“兒子,弓箭給你,殺光他們的弓箭手。”
花不醉早就躍躍欲試,但老爹有過吩咐,在別人家的地盤上,一切行動都要得到他的允許後方可。
當下聽到老爹吩咐,他心中大喜,一把接過弓箭、箭壺,身形一晃,一步竄到早就看在眼裡的寨樓一個缺口處。
隨手抽出五支雕翎箭,彎弓搭箭。
眼光瞄過寨外陡坡的同時,弓弦一松,五枝利箭“嗖嗖嗖……”呼嘯著疾射而出,隨之五聲突兀的慘嚎驟然響起。
立在寨樓指揮的孟英彪,剛剛聽從花大錘的意思,下令滅掉了所有火把。
然後他剛一轉頭時,就看到花不醉的一次五箭齊射。
頓時不由的眼前一亮。
對這個跟在花大錘身後的小孩,他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就算知道他是花大錘的兒子,他也只是保持著應有的客氣而已。
但此刻這小孩一出手,五箭齊射,竟然幾乎同時命中,五名不在同一地點的惡匪,並且手法乾淨利索。
武功修習到孟英虎,孟英彪,花大錘他們這種層次,他們都有自己的手段,可做到夜視。
但花不醉一出手,孟英彪就知道,自己在夜視這一方面,是絕對做不到花不醉的這種程度。
難怪花大錘要叫他滅掉所有火把。
按常理來說,滅掉了火把對防守方來說要更加的不利。
因為防守的位置是不能變化的,而進攻方,卻可以從任何一個用落進攻。
孟英彪在花大錘叫他滅掉所有火把時,心中還有狐疑。
因為對於孟洞寨來說,能夠做到夜視的高手,實在太少太少,熄掉火把,防守人員的安全度一時間是增長了,但山匪的安全度卻是更多了,但現在孟英彪終於知道,花大錘為什麽要滅掉火把的原因了。
看到花不醉的表現,孟英彪精神為之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