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陣陣木魚敲擊的聲音從一座殘破的古寺中傳出,循著聲音看去,敲擊木魚的是一個留著長發的男子。
青燈之下,男子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隻古樸的木魚和幾本殘破的古書。雖身處破寺之中,但男子身上的衣物卻是毫無穢跡。仔細一看,坐在佛寺中的他身上穿著的竟是青色的道袍。
“來此已有五年,五載歲月侍奉佛祖,唯青燈古書相伴,如今五年之約已至,也該是離開此地的時候了”。
男子掐著手指,自顧自的說著,言語間,推開古寺那早已褪去朱紅的大門。回頭看看那端坐在大雄寶殿之上失了金光的佛祖坐像,輕笑著離去。
這男子從五年前來到此地,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是何緣故,五年時間沒有踏出寺廟半步,吃喝皆由山下小鎮中一個旅社供應。
男子身穿青色道袍、頭留長發、三餐無忌、雖處寺廟之中,但卻一副道人做派。
快步下山,男子的身法輕盈如燕,台階上雖長滿青苔,但男子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凌亂。轉眼間就將身後的百裡翠林甩在身後,來到了山下的小鎮。
此鎮名喚青山鎮,因背靠青山而得名。規模不大,人煙稀少,僅僅有百余戶人家。因附近山林眾多,耕種土地有限,所以大多住戶都以打獵為生。
男子下山後沒有與任何人交談,直接來到了小鎮中的唯一一家旅社——順路旅社。
旅社的老板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身高足有一丈,眼似銅鈴,方面大耳,虎頭虎腦,下身繞著一條虎皮短裙,面相生的很是凶惡。
大漢看到男子進店,似乎早就知道男子會來一般,十分熱情的問道:“劍神大人,您可真是準時,和雲山方丈約定的五年之約,竟然一天都不耽擱。”
“老方丈救我一命,我答應為他的青山寺續上五年的香火。我這五年都是靠你們照顧,也不知道那個老家夥現在在哪裡雲遊逍遙。”男子語氣有些奇怪,似怒似喜。
“能夠侍奉大人,那是在下的榮幸,只是那青山寺的雲山方丈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圓寂了,彌留之際給我留下了一張字條,說等大人下山就交給大人。”大漢的臉上掛著瘮人的憨笑。
“死了!也是,這老家夥五年就已經是百歲仙翁,也該是圓寂的時候了。”
說話間,大漢遞給男子一張薄如蟬翼的字條,字條上只有用金線繡著的五個字——燈台古書密,看到這五個字男子輕蔑一笑。突然,旅社所有的門窗在一霎間全部關上。
大漢聽見男子的笑聲,也低聲憨笑著說:“葉天大人,還煩請你在此等待一會,我們去青山寺收點利息。”
看見那緊閉著的門窗,那名叫葉天的男子似乎沒有什麽驚訝,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這麽說來老家夥不是圓寂了,應該是死在你們的手裡了吧。”
“不錯,三年前我們在雲頂宮襲殺了老方丈,不過在他的身上沒有發現青山寺的秘密。”從旅社的二樓傳來一陣狐媚之音。一個妖嬈嫵媚的女子邁著婀娜多姿的腳步從樓梯上緩緩而下。
“所以我們猜測那秘密應該藏在那青山寺中,所以想請您老在此稍等片刻。”
“沒想到這燕京的陰陽姐弟竟然肯為了那幾招幾式,在這荒野之地侍奉本座五年,你們想要秘密,為何不殺上山去,殺了我,秘密不就有了嗎。”看著已經交代的兩姐弟,葉天也輕笑著坐了下來。
“青山寺,
千年古刹,數代方丈在裡面布置了無數的機關,再有世間第一劍客劍神葉天坐鎮,借我們姐弟十個膽也不敢硬闖呀。”那狐媚女郎拋著媚眼坐在了葉天的對面。 看著面前那賣弄風騷的狐媚女子,葉天大喝一聲:“收起你的狐媚,你當真認為手中無劍我就殺不了你嗎?”劍眉一豎,兩眼中的殺氣如利劍一般射出,擊破了女子的狐媚之術。
“葉大人乃是當世豪傑,豈會同我們這樣的小角兒動真格的呢。我們對葉大人也是仰慕已久,這次只是想讓葉大人在此歇息片刻,等我們的人去青山寺探尋一番,再做打算。”那大漢雖體格健碩,但心思卻是縝密,三言兩語便化解了殺氣騰騰的氣氛。
“青山寺千年的清淨毀在你們的手裡,你們可真是一群只會亂竄,讓人作嘔的蠅鼠之輩啊。”
聽完他們的計劃,葉天也不惱怒。正如那大漢所言,葉天那何等的身份,世人公認的天下第一劍客,為這點小事確實不值得他動手。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一長三短的敲門聲,按照燕京一帶的江湖行話,這個敲門的意思就是事情辦妥,萬事大吉。葉天對這些行話自然也是門清。
“那在下恭喜二位,如今獲得青山寺的千年秘密,可以放我離去了嗎。”葉天微笑著看著面前笑的合不攏嘴的兩人。
“當然當然,大人慢走,我們姐弟多謝大人成全。”大漢彎腰作揖拜謝葉天。
“老家夥死了,他身後無人,我只有一個要求,每年去祭拜一下老家夥。”話音未落,葉天就一腳崩碎了旅社大門,揚長而去。
“這困身陣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狐媚女子看著那破碎的大門呆呆的說著。
轉眼看那大漢也是一臉呆滯:“看來他早就知道我們殺了老方丈,我踩如果剛才我們不說實話的話,可能現在已經是屍體了,你看這木門上的我布置的困身陣竟然被他一腳震碎了。劍神的實力果然不是我等小輩可以窺探的。”
再回頭看那大漢所說的木門上,果然密密的布置著淡黃色的絲線,就如木門原本的顏色一般,如不仔細辨認的話,還真看不真切。
“高人就是高人,在我們眼中貴重如命的秘密,人家竟然絲毫不放在心上。”又有一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聽聲音像是個老江湖,但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半大的黃毛丫頭。
這在燕京地界上略有威名的陰陽姐弟,不知道的都以為只有兩人,可只有見識過的才知道,這黃毛丫頭才是這陰陽姐弟的殺招。雖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純真面龐,但卻是早已踏入江湖數十年的狠人。
“哎,我要是這輩子攀上這樣的一個男人,這輩子就值了。”狐媚女子雙眼放浪的說著。
“就憑你?當年那大漢的皇帝老兒給他賜婚,天下女子任他挑選,多少王公貴族家的千金,甚至是辰平公主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那大漢出言嘲諷她。
“好了,不要鬧了,劍神放過我們,不代表其他的人不會來搶這秘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離開此地。往後每年的三月十四我們三人來青山寺上柱香即可。”
“是”姐弟兩位剛準備離開。突然一聲轟鳴聲從地下傳來,來此地開店五年的順路旅社轟然倒塌,旅社地處偏僻,鎮上的居民也都知道這店鋪的來歷,縱使房屋突然倒塌,也沒敢靠上去多問。
再看那葉天,僅那三人說話的功夫,就已經提起輕功,行出十裡開外。
這天下原本為一家,以漢皇為尊。但這些年因宦官外戚乾政,外加異族襲擾,朝廷內外大亂。位於南方的齊王趁此機會高舉反漢大旗,自立為王。
雖然世人仍以漢皇為尊,但齊國王君重視民生,廣覽天下英才,齊國實力絲毫不亞於早已病入膏肓的大漢,一時間兩國形成了個憑長江對持的局面,一直持續至今。
葉天五年前正是奉齊王旨前去誅殺大漢的鎮北大將軍,不料情報泄露,被人設局反將一軍,險被擊殺,後被那正在雲遊四海的青山寺老方丈所救,為報答救命之恩,同時受雲山方丈指點,洗刷自己身上這些年所犯下的滔天殺孽,葉天便在那青山寺廟中靜心參禪五年,直到今天下山。
“也不知道那個老和尚把我的東西都藏到哪裡去了,燈台古書?也只有那個地方可以藏得住這些東西了。”葉天喃喃自語道。
青山鎮地處長江以北,齊國的地界。隸屬齊國十二郡之一的玉海郡,玉海郡盛產美玉,故名玉海。郡內商貿發達、民風淳樸、路不拾遺,算的上是一方寶地。
葉天年少時曾隨玉海郡的刀劍名師學藝,隨師父踏遍了玉海郡。對此地也算是頗為熟悉。老方丈字條上所寫的燈台古書,指的應該就是離青山鎮百余裡的燈火鎮。
此地盛產平民日常所用的燈油。而古書指的就是這鎮上的一家古書坊,創店已有數百年之久,在玉海郡享有盛名。
百余裡的路程,葉天運起輕功走了大半天,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燈火鎮。如傳聞中一般,這燈火鎮的晚上依舊是燈火通明,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放著十幾甚至幾十支如成人手臂粗細的大蠟燭。跳動的火苗將那黑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不出所料的是,天色太晚那古書坊早已關門,葉天也只能去旅社暫住一晚,可無奈囊中羞澀,也不願與別人囉嗦,隻得運起輕功,在古書坊的屋頂上對付一宿。
剛入夜,只聽得古書坊中傳來陣陣話語聲。葉天運起內力探聽。只聽到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男子聲音宏厚有力,似是一位習武之人,女子聲音輕柔但卻中氣十足,想必也是一位武林人士。葉天探聽一番,發現兩人在談論的竟然是青山寺中那隱藏了上千年的秘密。
“當家的,最近我們這可不太平啊,聽說青山寺的秘密被人給破了。 ”那女子似乎有些擔憂最近附近不太平。
“怕甚,我古書坊在此百年,也未有人敢來與我們囉嗦。再說了,青山寺乃是雲山方丈的地盤,誰敢去進犯。且不說那寺中的機關,就光雲山方丈那後天大圓滿的實力就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男子對女子的擔憂毫不在意。
葉天坐在屋頂,內心不由得一酸。雲山方丈性格淳樸,為人和善,在這方圓百裡都是有頭有臉的,叫得上號的人物。
葉天對他也是頗有好感,只是這江湖殘酷,縱然強如葉天,也總有做不到的事情。葉天正是深信這一點,才能活到現在。
“對了,當家的。那雲山方丈是不是還在咱們這放了東西。”
“沒錯,五年前雲山方丈確實寄存了一件東西,不過我也沒有過問,就收入櫃房了,也不知這雲山方丈何時回來取。”
“也不知這青山寺中究竟有什麽秘密,竟然能吸引這麽多高人前來搶奪。”可能是因為最近的動亂影響了這古書坊的典當生意,女子嘟囔了幾聲,見自己的丈夫已經熟睡,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果然是在這裡。”葉天心裡想著。
葉天五年前為了修煉自己的殺心,將陪伴自己二十余年的神兵殘河劍交由雲山保管,自己隻身上山鍛煉心性。
只是殘河劍殺人過千,劍身煞氣、怨念極深,縱使是一輩子參悟佛法的雲山也無法對抗其中的煞氣。隻得以千年玄鐵鑄鞘,以百年雪柳條為繩,將其封住,送至藏書萬卷的古書坊,以萬卷古書中的浩然正氣緩解殘河劍上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