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都是被自己的過去所塑造，而我們今天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正在塑造未來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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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近墨墨，看到她的武器正從她手中滑落。這一刻我們四目相對，昏暗的燈光下，她看向我的眼神逐漸渙散，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隨著“噗通”一聲，那柄尖刀落入腳下水中，墨墨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身體。

　　睫毛顫動，墨墨嘴唇囁嚅，我把耳朵貼過去，聽到她用微弱的氣聲說:

　　“向前三百米上去，鑰匙在我胸口……”

　　沒再猶豫，我抱起她來，向前走去。

　　三百米後，有一條向上的鐵質豎梯。我抽出風衣腰帶，把她背朝我綁在胸前，費力地帶她爬了上去。

　　頂端是個井蓋，推開井蓋爬出去，幾米以外有一輛大摩托車。在墨墨右胸位置找到鑰匙，依舊是把她固定在我身前，發動摩托車，向城市深處駛去。

　　此時應是深夜，城市靜謐，摩托車轟鳴，而“我”……“我”並不被我所控制。此時我的狀態，更像是一個第一人稱的旁觀者。我不能參與，又全程觀看。

　　很快，我認出了街道。

　　車直接開到了渾城西域，這是前幾年開發的住宅區，原本豪氣衝天的開發商，恐怕沒能想到這兩年房產低落。所以很多建築都已經封頂了，卻停滯了下來。摩托車從渾城西域側面一處未完工的大門開進去，拐了幾個彎，到了一處看上去基本完成的建築前。

　　那棟樓的樓梯還有建築工搭建的木質斜道，摩托車直接順著斜道開進了樓內。左轉，把車停在角落，我抱起墨墨，走進電梯中。

　　我雙手同時按動電梯32樓和T3(地下三層)的按鈕四次，電梯向下，樓層提示屏幕上，出現-1、-2、-3……-4。

　　這座樓，竟然隱藏著地下四層。

　　電梯門開了，外面是一條明亮的走廊。我抱起墨墨，走到走廊盡頭，一腳踹開門，兩個身穿白大褂的老年男人滿臉意外地看了過來。

　　“別廢話，救她。”

　　我說。

　　這時候，我懷裡的墨墨睜開了眼睛，她眼珠慢慢聚焦，盯著我的眼睛看著，隨後緩緩失去焦距，再度閉上了雙眼。在閉眼的時候，我感覺她嘴角微微翹起，仿佛是在笑。

　　兩個醫生從我手裡把墨墨接過去，不知道為什麽，視線換成了墨墨那邊，在那個角度，能看到我急匆匆轉身向外走去，在開門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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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的素描，畫的就是那個匆匆離去的我，回頭的一瞬間。

　　我眼睛盯著那副畫，感覺心頭壓抑。剛才看到的一切都無比真實，就像是我親身經歷。可是，我自己很清楚，我沒那個本事從那個彪形大漢的攻擊中活下來，更別說還完成反殺了。

　　我抬起頭，看向墨墨。

　　她似乎知道我在迷惑什麽，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我就是夢到那個場景，實際上我也可以確定，我沒經歷過。”

　　“喂喂！你倆！當著我們打什麽啞謎呢?”

　　盧京輝的聲音從我身邊響起，他看看我，看看墨墨，又看向梓夜瞳:

　　“你不管管他?”

　　其實梓夜瞳剛才也一直探著身子，看我手中那副素描。這時候她盯著我，眼珠轉了轉，問:

　　“你剛才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我又點上了一根煙，伸手抓了抓頭髮，

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　　“不能叫想起……怎麽說呢?那感覺，就像是腦子裡突然被植入了一段程序。你說如果是記憶，記憶不是那樣的……”

　　“不管是什麽，方便說出來嗎?”梓夜瞳問。

　　我抬眼看了一下墨墨，見她正靠在書架上，一臉無所謂的神氣。於是我點了點頭，把剛才“看到”、或者說“記起”的畫面講述了一遍。

　　實際上我“想起”的內容並不多，加上我的額外形容，幾分鍾也就都講明白了。在我講述的時候，我大部分時間眼睛在看著那副畫，偶爾抬頭看看墨墨，發現她也在專注地聽著。

　　“剛才，就那麽一下子，你記起了這麽多?”

　　當我講完，梓夜瞳驚訝地眨著大眼睛盯著我問。

　　“一下子?”我有些迷惑:“剛才我盯著這幅畫出神了多久?”

　　“也就……頂多三五秒鍾吧。”盧京輝說。

　　我詫異了一下，不過並未在這事兒上糾結，畢竟這兩天超出我常識的事太多了。我把煙頭掐滅，忍不住皺著眉，說:

　　“那些不像是記憶，更像是以第一人稱視角看了一場立體電影的感覺。而且，我可以確認，我從來沒經歷過那些事。”

　　“墨墨，你夢到的，和我剛才講的一樣嗎?”

　　我抬頭看向墨墨問。

　　“內容大體差不多，只是以我的視角，而且，我夢到的場景更多一些，還反覆夢到同樣的情節。一直到我畫出這幅畫——”

　　她伸手指了指我面前的那副素描。

　　“我畫出來以後，這個夢就不再重複了，可是卻開始做下一個夢。”

　　我看了看她放在身邊的那厚厚一摞畫紙，看起來一百幅都不止。

　　“所以，你的夢，是連續劇?”

　　“並不相連。”

　　墨墨搖頭說:“似乎有些相關，可是卻又並不相連。比如說，上一個夢裡，我和你認識了很久，可是下一個夢裡，我們卻又第一次見面。”

　　“順序顛倒麽?”

　　“不是順序顛倒的問題。在我的夢裡，我和你有好多次，在不同的情況下遇到，甚至於有一次，我們還是敵人——一心要致對方於死地的那種。”

　　我扭過頭，看向盧京輝:“輝仔，你的專業知識有用武之地了。”

　　“少來！這已經超越了心理學的范疇了好不?”盧京輝苦著臉說:“如果不是了解你，就目前聽到的這些，在心理學裡只能稱為妄想症——可是，你和墨墨姑娘同時有相同的‘妄想’——”

　　他伸手做了一個雙引號的動作說:“那最起碼就證明了，這不是妄想。這得歸於神秘學了吧?”

　　我看著盧京輝，有些發呆。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密集的落雨聲讓我們所在這個小房間仿佛成了一個孤島。我心裡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然後我抬頭看向墨墨，她也正看向我。這一刻，我能感覺到，她腦子裡和我想的一樣。

　　“咱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我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

　　一秒鍾後，我們四個人同時意識到了，是哪裡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