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了樓下,發現之前開的那輛車已經被清晰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打開車門,車內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刻飄散開來。
看來是幾個前來搬運屍體的員工將車子從上到下的清潔了一遍。
“上車吧。”宋冶說道。
趙青蕾輕微的點了點頭,對於這輛後座位躺過死人的汽車,她多多少少還是帶著一點點芥蒂。
但這種芥蒂在即將見到母親的期待中,一瞬間消散了。
“轟轟。”引擎在一發動時就開始了屬於他的咆哮,像是在警醒著駕駛員,他是一頭難以馴服的野獸,需要你花大力氣來學習。
可在宋冶巧妙的操控下,這頭凶猛的野獸也不得不服軟,在馬路上十分緩慢地行動著。
在離開人比較多的范圍後,宋冶的車速就提了上去,跟著導航上甜美的女聲,宋冶一路前行著。
旁邊的景物從樹木變為房屋。
房屋從矮小變為高大,之後再轉變為高樓大廈。
高樓大廈漸漸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坐坐小平房,和幾個已經破的不成樣子的破屋。
“這裡好冷清。”趙青蕾看向四周的景象,說道。
四周確實是一片落寞,像是有人在這裡撒下了一片死寂,罩住了人們的動力。
枯爛的樹木散發著奇怪的惡臭,石子鋪成的小路開上去發出奇怪的聲響。
很磨人,很刺耳。
“應該快到了。”宋冶瞟了一眼導航上的距離,回答著趙青蕾。
“我不敢想象,我媽媽就住在這種地方。”趙青蕾說道,這裡和她之前認知的家太不一樣了。
雖然因為趙明的關系,他們整個家庭都奉行著節約至上的極簡主義,可畢竟是軍事大家,派頭還是保持的非常不錯的。
這樣的環境和屋子,壓根就不是她這種人應該來的。
宋冶沒有回答,他知道往後的屋子只會越來越差,而趙母大概率住的,會比這更加糟糕。
車繼續緩慢地開著,這裡的路很窄,路上還時不時有幾隻野生動物竄過。
有黑色的鳥,像是烏鴉。
有黑色的狗,像是鬣狗。
“目的地在您正前方,感謝本次使用……”忽然,導航發出聲音,示意者本次行程的結束。
而副駕駛上的趙青蕾,卻早已看傻了眼。
眼前是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本該有四個字,可現在只剩下了兩個。
“XX小區”的字樣就那樣孤零零的掛在那裡。
旁邊是一扇鐵門,鐵門上鏽跡斑斑,沒有鎖,就那樣默默地敞開著。
旁邊有一個亭子,裡面坐著一個老大爺,穿著破舊的保安服,頭髮花白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那已經泛黃的報紙。
老大爺的嘴角時不時浮現微笑,像是看到了什麽讓他高興的事情。
“下車吧,應該就是這裡了。”宋冶打開了車門,看向了鐵門內。
裡面是很長的一穿房屋,說這裡是小區完全沒錯。
但這小區的水平就像是二十年前的城鄉結合部,過道上看不到任何燈,一座座房子都緊閉著,木門上帶著些許青苔,木窗內有些燈光,卻不太明亮。
宋冶走到亭子內,對老大爺說道:“大爺,您好,我想請問三幢是哪裡?”
老大爺好像壓根沒聽到宋冶的話,繼續盯著手上的報紙,嘴中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很奇怪,更有些滲人。
“大爺?大爺?”宋冶又喊了兩遍,
最後還伸手在老大爺的眼前揮動了兩下。 可這不揮不要緊,一揮真是要了命了。
那老大爺在宋冶的手剛剛擋住報紙的一瞬間,就一把將其抓住。
骨瘦嶙峋的手臂像是一個骷顱,也像是一個鷹爪,帶著巨大的力氣把宋冶抓的都有些生疼。
“你幹什麽?!”宋冶想抽出手,但又怕用力會弄傷對方,待會再來個碰瓷,可就完犢子了。
不過還算老大爺有良心,他在抓住宋冶後的幾秒後,就將其放開,隨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宋冶。
他的手奇怪的比劃著,像是在敘述著自己的問題,但宋冶完全看不明白,一頭霧水地撓了撓腦袋。
“這....未免....”宋冶有些尷尬。
“這是手語,你讓開你讓開。”趙青蕾忽然在背後說道。
“啊?!”宋冶再度扣了扣頭皮,隨後讓了一個位置給趙青蕾。
老大爺就和趙青蕾開始了無縫交流,只是宋冶完全不明白兩個人在說些啥。
畢竟手語可不是他的專業范疇。
兩人交流了約莫一分鍾,趙青蕾揮了揮手,示意宋冶可以走了。
“你知道位置了?”宋冶問道。
“嗯!”趙青蕾回答道。
“你們剛剛聊了什麽啊?”宋冶現在非常好奇,兩人能夠用手語交流些什麽。
“老人從小就聽不見, 所以自然也不會說話,剛剛我關心了一下這裡的情況,還有問了一下三幢的位置。”趙青蕾看起來也沒準備打趣宋冶,如實地說道。
宋冶點了點頭,說:“那你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地朝著前方走去。
一幢一幢的小區矗立在巨大的空間內,雖然幾幢樓各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很破爛。
宋冶發現用二十年前的城鄉結合部來形容都有些抬舉了,甚至有些侮辱城鄉結合部。
這裡的環境,實在是一言難盡,發霉的臭味老遠就能聞到,那味道就像是一根針,狠狠地扎進你的鼻孔,把你衝個半死。
“就是這兒了。”趙青蕾在一幢樓前面停下,她像是在做什麽心理準備,不敢繼續前進。
宋冶看到如此情況,主動向前走去,一把抓住趙青蕾的手。
“走吧!”
兩人手牽手走在了樓梯上,樓梯倒是金屬製的,就是看起來就非常的不牢固,走上去發出一陣陣的晃動和奇怪的聲音。
兩人來到了二層,可接下來就遇到了一個新的難題。
他們壓根不知道趙青蕾母親的房子究竟是哪哥,而這裡有至少十個單間,一個個找下來不但尷尬,而且浪費時間。
正當二人一籌莫展,宋冶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像是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緩緩地轉頭,一個頭髮蓬松且雜亂的中年婦女正看著宋冶,滿臉淚水。
宋冶還沒搞清楚什麽情況,旁邊的趙青蕾已經放開了手,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