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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不識像個劊子手般走出大樹的影子,樹影婆娑,就算有人偶然撞見也只會以為自己花了眼。
大樹正對著招待所,他的雙腳和招待所的大門連成一條直線。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他想,正如解決仇恨的最快方式就是殺人:“兩仇之間殺人最快。”
現在,他的雙腳正沿著這條直線往前延伸,很快,直線就到了終點。
招待所的大門關著,這很不尋常。
劊子手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他想到了不久之前因自己而死的八個人。他們死無全屍,面容淒慘。
“你們不會因我而死,開門啊。”
他的話語沒有說出口,只是再敲了敲門。
劊子手只是死亡的執行者,並不是死亡本身。
許久無人應答,他歎了口氣,走進了影子之中。
蜿蜒,流動,輕柔。
他小心穿過暗影,如同魚逆流穿過活水。
魚兒躍出水面,馮不識走出影子。
窗縫並沒有封死,陽光擠進昏暗的過道,斑駁的光影如同光明的陷阱。
馮不識躲過陷阱,一步一步走上樓梯。
腳步聲停在了先遣隊所在的房間門前。
水杯破碎,泡得泛白的枸杞在地面隨意地散落,如同流盡的鮮血。
房中有一片三色鬱金香飄落,馮不識撿起,金色的花凋落,留在手中的只剩下了兩瓣。
馮不識橫穿過三條街道,拐過四個轉角,站到了鬱金香總部面前。
巨大的石製階梯從大門處一路延伸到馮不識腳下,他邁步走上,如同勇士一步步走進惡龍的巢穴。
“姓名?”
門口的守衛神色冷峻,懷疑的眼神如同在審判罪犯。
他的猜測倒是沒錯,馮不識想,我確實是個罪犯。
“馮不識。”
“你不是本公司員工,請回吧。”
馮不識看著守衛,一身廉價的藍色保安服,腳底的皮鞋也有一些地方開裂,帽子的邊緣因為多次的清洗而隱隱有些泛白。
“他的年紀不小,或許還有一個女兒。”
馮不識問道:“你知道這個公司是做什麽的嗎?”
守衛的眼神帶著不耐煩:“這只是個印刷出版公司,不會有人和你有約。”
“非常抱歉,我走錯了。”
馮不識轉身就走,離開了印刷廠鬱金香,他走到一棵大樹身後,進入到影子的世界,走到了刺殺組織鬱金香。
鬱金香組織內的某處地牢中,先遣隊眾人悠悠轉醒。
“醒啦?”
牢房之外,有一個年輕人從椅子上躍起,笑嘻嘻地看著眾人。
年輕人一頭黑發,身上穿著一件隨意買來的襯衫,褲子是普通的泛白牛仔褲,腳底踩著一雙拖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趙鑫,鬱金香組織的二把手。各位知道我們為什麽會把你們請過來吧?”
趙鑫歎道:“你們不肯好好地去死,我們隻好用了一些不太尋常的手段。明明一開始你們只需要好好去死就行了的。”
地牢中的電燈一閃,趙鑫又換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本來把你們都殺了就好。可是偏偏出現了一個異類。我想想……他叫馮不識,對吧?”
先遣隊眾人神情暗淡,趙鑫大喊道:“哈,我猜對了。”
“你們現在還不能死,因為我要用你們來誘殺馮不識。”
趙鑫笑眯眯地看著眾人的反應,發現只是神情灰暗,不由得搖搖頭。這個時候,地牢的大門被打開,一個人衝了進來附在趙鑫身邊耳語。
趙鑫一開始還頗有趣味:“噢?馬強壯他們死了,
哈哈哈,這下卡奧斯這家夥還怎麽得意……”可是很快,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抓住手下一再確認:“你說的是真的?你確定那家夥真的死了?”
手下唯唯諾諾,不敢言語。
趙鑫還是笑著看向眾人,陳傑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人還是那個人,表情還是那個表情,可是此刻的趙鑫分明比剛才恐怖了一倍不止。
趙鑫笑著說:“我剛剛知道,有個家夥死了。”
他“砰”地一聲撞到牢房欄杆上,表情陰森:“那個家夥叫做卡奧斯。和我勉強算是同事的關系。”
“我不喜歡他,非常非常不喜歡。”
“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死。”
“現在,他死了。就是你們那個叫做馮不識的家夥乾的。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呢?”
地牢中的燈光瘋狂閃爍,閃爍燈光中的趙鑫似乎表情也變得猙獰:“我現在很想殺人。”
牢房的粗壯欄杆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陳傑驚恐地看著欄杆肉眼可見地變形。
“趙鑫!”
地牢門被人踹開,有人高聲喝止。
趙鑫朝著門口看去,地牢燈光不再閃爍,他渾身的戾氣仿佛在一瞬間全部消失:“楊哥。”
楊哥留著一頭短發, 整個頭像是一個不太標準的梯形,嘴唇寬而厚,給人一種誠實可信的感覺。
楊哥的頭上和工裝褲都沾著白色的油漆斑點,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夾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香煙,右手提著半桶油漆,刷子的刷頭完全沒入白色的液體之中。他此時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誠實油漆工。
他把右手的香煙送到嘴邊,香煙的尾部無端自燃。楊哥深吸了一口:“這群人是劉老指名要留下的,不要亂動。”
趙鑫松開欄杆,語氣有些不甘心:“楊哥,卡奧斯死了。”
“死了就死了。那個外國佬一直和我們不是一條心。”
“可是那個叫做馮不識的家夥……”
楊哥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耐煩:“這群人在我們手裡,他早晚會過來的。你急什麽?老子今天還有一家油漆沒刷。一直呆在這裡,你很閑嗎?”
見到趙鑫還沒有動靜,楊哥眼睛一瞪:“還不快上來?”
“好……”
臨走之前,趙鑫吩咐手下:“一定要把他們看好了!否則拿你們是問!”
“是!”
趙鑫不甘心地走出了地牢,門口的楊哥拍了拍趙鑫的肩膀,留下一個個明顯的手印。
“不服氣?”
趙鑫眼神變換:“不敢對劉老不滿。”
楊哥深吸一口氣,直接抽完了半根香煙,然後長長地吐出一條煙龍:“我也不想,沒辦法啊。這是劉老親自吩咐下來的。”
天色漸晚,趙鑫跟著楊哥漸漸走遠。
夕陽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拉長的影子在泛青的地面上延伸,鑽進了地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