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地下牢房不算很大,看來應該是侯府……不對,應該是天衍教關押人的地方。但天衍教是侯府客卿……在這裡關押人,侯府沒道理不知道。
陳疏所走的甬道,兩側都有房間。
裡頭還有刑具,上面戴著血跡。
行私刑的地方。
有的房間裡關著人,有的房間裡沒有,還有的房間裡關著不能算作是人的東西。
硬要說的話,那只是一攤爛肉。
這些牢房連門都沒有關,裡面的人一動不動趴在稻草堆上,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看他們衣衫處露出的皮膚,竟然都像蒼老了許多。
“這裡關著的都是什麽人,洛凝會不會在這裡。”陳疏皺緊了眉,慢慢向前走去。
甬道最裡邊有道木門,陳疏走近那木門,聽了半晌,見裡頭沒有動靜。
他大著膽子推開了門。
門後沒有擋著什麽東西,很順利的就開了。
這間房間很大,也很空曠。
洛凝不在這裡。
他研究了半天也沒發現這間房間是做什麽用的,正當他轉身想走的時候,卻聽到了細碎的說話聲。
陳疏雖然耳力不好,但還沒有老年癡呆,也不可能會幻聽。
他確實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聲音。
他又轉過頭打量這間屋子,他感覺這裡有暗層,或者是有陣法什麽的。
陳疏把手摸上最裡側的牆壁,突然心有所感敲了敲。
原本他是想聽聽牆壁的聲音,來確定裡面有沒有夾層。
結果……
“誰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從牆後面傳來。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又敲了敲門……不是,牆壁。
“別敲了,本侯就被砌在牆裡。”
本侯?陳疏心中狂跳,難道是安南侯?
他雖然弄不清楚原因,但還是再度敲了敲牆面。
“別敲了!”裡面那個人的聲音透過牆面傳了出來,“那群天衍教的臭道士把這裡拿陣法封住了,武功再高不通陰陽玄理也是進不來的。”
“那要怎麽才能打開呢?”
“需要人間至純至陽之物。”裡面的人說道。
“那是什麽?”
“童子之身。”
“我確實是童子身。”
“那個……小兄弟。”裡面的聲音說道,“你是什麽人?”
“侯爺,我是陳疏。”
“陳疏……”裡面的聲音沉寂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你是陳平安的兒子對吧!”
“沒錯,侯爺,家父正是陳平安。”
“好好好!”裡面的聲音笑道,“賢侄,我正是安南侯,本侯被奸人陷害,被封到了這個牆裡,外面還布有陣法,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那個。”陳疏遲疑道,“侯爺,我要怎麽救你啊。”
“你是童子之身,童子尿是天下至純至陽之物,你只要對著這面牆尿尿就行了,尿的時候最好還要喊一聲‘尿來’!”
“哦,這麽簡單啊。”
陳疏正待想脫褲子,但悚然一驚。
他七年前悟了劍道,已經辟谷,沒有尿了。
“這個……侯爺。”陳疏苦著臉說道,“我出不來啊。”
“什麽?怎麽了?”
“侯爺,我沒有啊。”
“……賢侄。”裡面的聲音幽幽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你才有難言之隱!
但陳疏迅速冷靜了下來,
他問道:“除了這個有沒有別的辦法,我現下確實找不到感覺。” “多咽幾次口水,然後張大嘴巴試一試,記住把思想放空。”
“我都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啦!話說回來,侯爺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我……唉!”裡面的聲音歎了口氣,“本侯上了年紀,也有難處啊。”
誰想知道你的生理問題啊!
“侯爺,我確實沒辦法,你快想想有什麽別的辦法。”
正當他著急的時候,他身後的木門突然被推開了。
陳疏迅速轉過身去,只見一個面目英俊長相陰鷙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的手中,還拖著一個渾身流血的人。
那是……楊鎮……
“抓到一條蛇,想不到還有一隻老鼠在這裡。”那個男子把楊鎮扔到一邊,邪笑著說道,“想不到老鼠還找到了關老虎的地方。”
他在說什麽,動物世界嗎?
“你是誰?”陳疏問道,目光卻看向了被扔到地上的楊鎮。
楊鎮流著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的手中握著一柄斷劍,握得緊緊的,即使現在人事不省,也沒有松手。
“看在你馬上就要歸西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那男子舔了舔舌頭,“我就是天衍教大弟子,班木林。”
“那我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
“隨便。”班木林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隨意說道,“我也挺喜歡老鼠在臨死前的吱叫的。”
“你是處男嗎?”
班木林一愣,他顯然沒有想到陳疏會問這個問題,任他想破腦門也沒明白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所以他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是……是啊,怎麽了?”
“那太好了,安南侯被關在這牆裡,需要童子尿才能打破這面牆壁。”陳疏笑道,“你來解一下手吧。”
“你在羞辱我?!”班木林怒了,“區區一隻臭老鼠,你也敢羞辱我!”
他穿著道袍,袍袖一揮,一柄長劍竟然從他袖子中激射出來,懸停在空中。
“讓你嘗嘗最接近仙術的天衍劍法。”班木林獰笑道,“為自己感到幸運吧,小老鼠,你能死在這套劍法之下!”
他說著,握住了那把劍。
但他的手卻沒有再動彈。
從他關節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想把那把劍拿在手中,可劍卻始終懸停在空中,不為所動。
“怎麽回事?”他口中驚道。
“你的劍好像不太聽話。”陳疏的聲音。
“難道是你搞得鬼?”班木林瞪向陳疏,又眉頭一皺,“不可能啊,你的身上半點內力波動都沒有。”
“我是沒有內力啊,我不會武功嘛。”
“你!”班木林放開了手,“哼!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你搞得鬼,既然用不了劍,那我就用凡間的武學對付你。”
“喂,我說你啊,還‘凡間’武學,是不是把自己當神仙了?”
“什……麽?”
班木林剛想起身,那懸停在空中的劍,竟然翻轉劍尖,指向了他自己。
“你現在想不想解手啊?”
班木林在驚駭之下,確實有了尿意。